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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挑衅

    初习堂里,很多新弟子已入座了。

    羡云也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桌面笔墨纸砚井然放置,正中是一本《初习基础》。

    亲传弟子和内门弟子的修行通识课是由攸同境长老授课,默阴长老健步而来,在前方台上站定,面向一众弟子,便开始了授课,“吐纳渐始,七情趋素,此为蓄素境……”

    按长老的讲解,众人开始尝试凝气结灵。

    羡云闭目端坐,专注心神,涤除杂念,静而入定,超然物外,在吐纳间感受身体上的变化,长长舒出浊气,到极致后便纳入新息。

    一股纯素之气旋入鼻中,涌入百会,一路散开浸润各经脉,直至涌泉,遍周其身,汇于丹田,凝为薄气。

    羡云此时如入澄明之境,丹田处的灵气由稀薄转渐浓郁,俄顷似要外溢,她欲拢聚在一处而不得要领。

    一阵微茫的木铎声渐渐清晰入耳,羡云缓缓睁开眼睛,原来已经要下课了。居然入定近两个时辰,她还以为只有几分钟而已,蓄气已散大半,只留些许清浅在丹田处漂浮。

    “呀,我的白玉双螭腰佩不见了。”众弟子听见惊呼,都纷纷看去,只见一穿着水浅葱色襦裙的女弟子焦急地说道。

    她身边的一人说:“虞婉,是不是不小心掉在哪里了。”

    “不会的,我进来的时候还在。”

    “怎么了?大呼小叫的。”原本想离去的默阴长老闻声顿足。

    那个叫虞婉轻咬下唇,一脸委屈,“长老,我的腰佩不见了,本是我母亲所赐,具有防护之用。”

    她微微顿了顿,环顾四周,似是在羡云处微停,“不知道是不是被哪位同门误拿了。”

    听到这,羡云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嗅到一丝不寻常。

    “你们入定时,我只出去片刻与门人吩咐事情,此前此后并无异样,但若有人趁我不在,做些鸡鸣狗盗之事,必将按门规处置。”默阴长老厉声说。

    虞婉似是鼓足勇气道:“长老,此物对我重要,我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找到,可否请师兄们搜查这里一番?”

    “好,今日必定给你个交代。”默阴长老宽袖一挥,唤来几名内门弟子,让他们仔细搜查这里。

    羡云又仔细看了虞婉片刻,确认自己没得罪过她,回忆书里,对这人也没什么印象。

    刚稍微心安,就看到一个内门师兄从她的桌斗中搜出来一个腰佩,她心跳加快了几下又复归平静,微眯着眼睛,淡定地看着虞婉。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这个人打的什么主意。

    那内门弟子将腰佩递向虞婉,“师妹,可是这块玉佩?”

    虞婉惊喜地说:“就是这块了,谢谢长老,谢谢师兄……不知为何会在师姐……那里”她转而看向羡云,却发现羡云探究的眼神,一时不敢与她对视。

    羡云心里想着,莫非这又是个男主狂热粉?

    “我也不知道此物为何在我桌斗里面,我从未见过,更未碰过。”

    虞婉一副纠结的神情,柔弱地看向默阴长老,眸中泛起涟漪:“那便……就此揭过吧,请长老不要追究了,想来师姐也不是故意的,兴许是误会。还希望师姐不要因为此事介怀,若是因为我而伤了亲传弟子和内门弟子的情谊,我难辞其咎。”

    说着,一手用绣帕轻拭脸颊。

    这浓浓的黑心绿茶味,手段虽不高,但是恶心人还是挺有一套。幸好了解小说一些设定,不然可要费心自救了。

    羡云也向默阴长老望去,先看他怎么说。

    “我觉得就是她拿了吧,不然好端端在自己身上挂着,怎么会出现在她桌里。”

    “确实,这东西贵重不贵重不知道,但是看上去挺好看的,难免有人想趁人不备顺手牵羊。”

    “想来其中是有什么误会吧?现在事实也不清。”

    “这还不明显啊,要是以后都出现这种事情,那我们自己的东西真是防不胜防啊,谁知道哪天就不见了。”

    羡云听着周围七嘴八舌的议论和讽刺,说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还是有那么一点生气,更多的是一种无奈感。

    默阴长老从沉思中回神,“御霄宗门规森严,绝容不得此等恶劣之事……”

    没等默阴说完,羡云便高声打断他:“请长老容复听禀,弟子从未碰过此物,如今却出现在桌斗里,弟子百口莫辩,但更想求得一个真相,以证清白。所以弟子有一个不情之请,望长老应允。”

    默阴长老捋捋花白的胡须,不耐烦道:“只要能查明此事,你直说就是。我不会纵容违德之人,也不会冤枉无辜。”

    羡云笑而点头,“听闻长老有一灵兽灌鸠,可辨气息,弟子希望借此灵兽一用,探查玉佩上近来残留的气息都属于何人,此事便会明悉。”

    羡云微瞥虞婉,只见她的脸上出现了些许慌乱。

    默阴略露惊讶,不过立刻就点头答允,隔空撷取了一片叶子,在口中吹奏了一段悦耳的旋律。

    不久,一只巴掌大有彩羽的鸟儿扑棱棱飞进来,落在默阴的掌心,默阴对虞婉说道:“你把玉佩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吧。”

    虞婉犹犹豫豫,只得放好。

    待他指向桌上的玉佩,灌鸠便飞去轻啄。

    随之,它张开彩色双翼,飞到刚才搜查的内门师兄肩头。片刻,它又飞到虞婉肩上立定,歪头眨眼看向默阴,再无动作。

    默阴目光炯炯,“此事已明,可见羡云说的是真话,她从未碰过。至于如何出现在她那……”他向虞婉看去。

    虞婉的鬓发微微遮住了她那发红的耳朵,她焦灼道:“我记起来了,进来时我坐错了位置,在师姐的座位上坐了一会儿,想必玉佩是那时掉落到桌斗间。”

    “你意下如何?”默阴看向羡云。

    “按御霄宗规矩,若是因己之过而累及旁人,兴师动众,耗费精力,那便要清扫山门至否垠峰三万山阶一个月;但若是构陷、恶意中伤旁人,就会被关进鉴心楼地下一层水牢一个月。”

    虞婉闻言,快要被吓哭了,声音抖地不像样,“我、我,不是这样,我也没想到……”

    羡云看着好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不过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是误会一场,那就不必记在心上,找到东西就好。”

    虞婉神色复杂地看着羡云,“谢谢师姐如此大度体谅。”

    “果然有忘澜之风,你们自便吧,都散了,回去好好修习。”默阴快步走了出去,灌鸠飞在他身侧。

    初习堂中众弟子也陆续向外走去,其间夹杂着议论声。

    “我就说是误会吧!”

    “那是,亲传弟子肯定不会干这种事的!”

    “婉师妹丢了东西才如此慌乱,刚才真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羡云听而不闻。

    见虞婉也要离开了,羡云唤道:“虞婉师妹,我们私下聊几句。”

    虞婉略有踌躇,但还是站在原地。

    待四下无人,羡云开门见山:“虞婉师妹,你大可放心,我不会构成你的威胁,你所喜欢的,正是我所避之不及的,所以日后不用针对我。”

    虞婉半是明白半是不解,“师姐,这是何意?”

    “没什么,你只记住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羡云目光冷了冷,“不然,我也不会一味的忍让。”说完,转身而去。

    她边想着要不要将此事告知沉风,不然风言风语恐怕有损忘澜峰声誉,边向演修场走去。

    远远看见沉风在执露身侧,纠正她的剑招,执露面含羞涩,眼里情意绵绵。

    见状,羡云心里想着还是不打扰了,填饱肚子才是要紧事。

    “她真这么说?”身着萝兰紫袍的女修望着羡云的身影,对旁边的人说道。

    “是啊,我也不明白是何意”,虞婉小心翼翼问道,“师姐,她怎么得罪您了啊?”

    “你这个蠢货还好意思说,让你去给她点教训,结果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废物,不该问的别问,滚。”女修神色不耐。

    “是”,虞婉急急忙忙怯怯地走了。

    “以退为进吗?哼,只要你不打他的主意,我才懒得理你。”女修冷笑,又回头看向执露,眼里满是鄙夷。

    下午还有沉风师兄讲解剑修入门的课程,她简单吃完,顺路去见谷斋买了些日常食材,就向初习堂赶去。

    时间还早,她翻看着书籍,进一步感悟要领。一定要成为厉害的修士,才能好好保住小命。

    沉风进门后,发现羡云一直沉浸在书里,皓腕微露,指如葱根,左手食指不经意地轻点桌面,恬淡而入神的样子。

    沉风走到她身旁,轻轻叩了叩桌子,却见她如受惊的小鹿,瑟缩了一下,神情紧张,他充满歉意地笑笑,“竟这般全神贯注,吓到你了,是我不好。”

    羡云早已回神定心,摇了摇头,“没事的,师兄,只是在想事情,突然听见声音吓了一跳而已,不用在意。”

    萝兰紫袍的女修随着其他弟子一起进门,笑靥如花,见状出声打断:“沉风师兄,我上午有一处不解,想来是积淀不够,所以来重温下基础内容,可好?”

    羡云回头看去,听见沉风道:“无妨,难得你对我峰剑道感兴趣,入座便是。”

    沉风为羡云介绍,“这是莫烬峰的长老亲传弟子,更是沁光峰主的女儿,你可叫她回雪师姐。”

    羡云含笑道:“回雪师姐好,初次见面,幸会幸会。”

    回雪淡淡地勾了一下嘴角,轻轻点了点头。

    沉风在课上以竹筷喻剑,讲了基本的人剑关系和用剑之道,又让新弟子们尝试将吸纳的灵气注入竹筷。

    这确实超过了还未入境弟子的能力,但此种练习,有助于更好感悟吸纳灵气与假于周遭、用于外物的关系。

    他注意到,在一众弟子入定时,似有磅礴的灵气盘桓在羡云周边,果真是有天赋,想必学会守气用气为期不远。

    回雪本就是虚相境后阶,无需进行这种练习,便一旁坐着以举书为遮掩,暗中看着沉风,见他盯着羡云,眸中生了些许妒意。

    这次入定结束,羡云的感悟更丰富了,丹田中的灵气更为凝实,更多的灵气流连,仿佛在等待进一步化用。

    暝色已近,在沉风示意下课后,众弟子向外走去。

    回雪在屋外拦住羡云,真诚道:“听闻羡云师妹资质甚高,武艺精湛,我一时技痒难耐,正好有新炼的剑,不如我们切磋一下吧。”

    羡云垂下眼帘,不明其用意的情况下只想委婉拒绝,“师姐修为了得,我不过是雕虫小技,不敢在师姐面前露拙,以免贻笑大方。”

    此时沉风也走了出来,回雪赶紧道:“师妹,无妨,我不用修为灵力,我们就纯以武力比试,来试试这新炼的剑如何。听说你在人界就隐现剑意,我们都想见识一下,想必沉风师兄也都还未亲见过吧?”

    羡云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回雪,身后的沉风却说道:“回雪既如此盛情相邀,师妹不如和你回雪师姐切磋一二,点到即止。”

    羡云敷衍地笑了笑,“那恭敬不如从命,师妹献丑了。”

    此刻,羡云在心里把男主和回雪狠狠锤了一遍。

    回雪递给羡云一柄剑,便退后起势,“那便开始了,师妹,手下留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