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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意外

    方景策轻声提醒,而齐向衍看了看身后家中众人,终究还是接过圣旨,将笔直的身躯伏下。

    待宫人散去,齐向衍挪着步子走进了灵堂,跪在棺前,“爹,你看,他们多着急啊。”

    楚明漪听到齐向衍又哭又笑的声音,仿佛是被团团阴云裹住的怒风的呜咽,她下意识想进去陪齐向衍,又止住了脚步,转身在门口不远处坐了下来。

    她明白齐向衍的内心有多挣扎有多痛苦,偏偏又被那种无力感缠绕,终是纠结在心难以释怀。

    齐向衍颓丧地对棺而坐,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到门外方景策沉哑的声音。

    “楚姑娘,怎地坐在此处,雪虐风饕,别冻坏了。”

    她在门外?齐向衍空洞的眼神慢慢聚焦,费力站起,因久跪而气血滞行的双腿不听使唤,麻立顿足片刻,才拖曳着凄冷的孤影走向门口。

    只见楚明漪拄膝支颐坐在门口,脸冻得通红,眼睫覆上了寒霜。

    “明漪,来。”

    见齐向衍向自己伸出手,楚明漪拉住他飞快地起身。

    一旁的方景策看着两人,心里叹着气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忽而停住,视线深深地看向灵位。

    怀里的人浑身冰凉,这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姑娘宁愿冒着风雪也要守在这里,他又怎能再继续颓唐?

    楚明漪缩在他怀里,两个同样寒冷的人依偎生暖。

    天地不佑,世事无常,在这凄风苦雨的人间,他们二人便是彼此的暖烛。

    良久,楚明漪松开手,走到灵位前跪下,燃香叩首,“将军,明漪在此立誓,有我一日,便不会让阿衍踽踽独行,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日晕南悬,虽是正午,天色依旧迷蒙。她话音刚落,忽然一束曦晖破云而出,投射于灵牌之上,光芒映得字痕清晰而正气,似是齐将军作出的回应。

    早上楚明漪做的吃食已凉透,于是她又新做了几个菜,加上热了清早的,分出一些给府中人,其余的都端去给齐向衍。

    好在齐向衍不忍看她如此辛劳,很是配合地吃了一些。

    现在的楚明漪别无所求,只希望他能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清静不消少间,一个讥嘲的声音从院外而入。

    “哎呀,啧啧啧,老爷子这么快就去了,我还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呐,真是可惜。”

    一个眼生的男子走了进来,楚明漪虽然没见过他,但感觉长得有点像齐将军,难道是……齐向衍的弟弟?那个被送到庄子上同父异母的弟弟?

    齐向衍看出他不善的态度,语气也变得生冷,“齐向郁,你来作甚?”

    “兄长这话说的,哪有父亲去世,当儿子的不来吊唁之理。”齐向衍站在灵堂外,神情高傲而挑衅。

    “你若是前来拜祭,那便诚心一点,祭香在那里,蒲团也在那里。你若是来耍嘴皮子寻衅,去留由主,大门就在你身后。”楚明漪不忍在这个时候齐向衍还要被人欺负,只愿帮他纾解这闷气。

    “呵,我竟不知这齐府什么时候有了女主人”,齐向郁的视线在齐向衍身上逡巡了一圈,而后故意开口,“莫不是父亲的小妾?”

    齐向衍再也忍不住,抽出旁边护卫腰间的剑,疾快地直逼上齐向郁的颈间,咬着牙道:“再敢胡言乱语,别怪我割掉你的舌头。”

    “别呀,兄长,不知者不罪么,难道是嫂嫂?不知是哪家姑娘?”齐向郁小心翼翼地将剑拨开了分寸。

    可那剑又施压而近,生生印下一道红痕,渗出血来,齐向衍眼神像是要吃了他,牙关中吐出有力而压抑的怒喝,“滚出去,别让我再见到你”,言罢,松开衣襟时将齐向郁甩了出去。

    齐向郁跌倒在地,又连忙爬起,“走就走,兄长,此一时彼一时,日后总有碰头的时候,若你败于我脚下,可要自求多福啊。”走之前他又回头看了齐向衍和楚明漪几眼,哂笑着离开了。

    期间有许多齐将军的旧友朝官来吊唁,而皇室中也有太子等人亲自来祭奠,并向齐向衍传达了皇上的哀思。

    齐向衍看着那些人的惺惺作态,攥拳忍耐,嘴里血肉相混。

    停灵已过,他最终将齐将军的棺椁出殡下葬,天地苍茫,齐家终究只剩下齐向衍一人。

    回到家的楚明漪想趁夜一探楚父的书房,自从来到昭元城后,不知过了多久,他的书房竟成了秘处,不但上了锁,这一年还有护卫守在门口。

    她虽然心里猜测齐将军之死与皇室脱不了干系,但究竟牵连多少人实属难琢磨。

    若是能从楚逮止的书房找到些证据,必会有助于揭开真相。但若真的与楚逮止有关,楚明漪心里难以自处,不知怎么面对齐向衍。

    夤夜,楚逮止早已在新来的十八岁小妾那处睡下,书房门口两个护卫刚刚换岗,正精神着。

    楚明漪抱着小白悄悄溜到书房后窗处,那里的一个护卫看上去容易骗一点。

    她把小白放到地上,指了指一旁的花丛。小白心领神会,摇了摇尾巴,窜进花丛中,弄出好大的声响,果然吸引了护卫注意,使其走去查看。

    楚明漪趁机跃上屋顶,伴着小白的嚎叫掀开几片瓦,跳进了书房,轻盈落地。

    书房里的物品规整,处处无杂尘,找不到什么痕迹,看不出端倪,柜子里的信件也无可疑。

    楚明漪不信楚逮止会把重要东西放在明面上,于是她一处一处观察,终于发现了一个似乎有蹊跷的笔筒。那筒身上半有一圈的雕纹与其他地方比略微浅淡,她覆手于其上,轻轻旋扭,一声轻响,柜子后面暗阁打开,有一方凹槽,堆叠着书信。

    一封封看完,楚明漪不觉心凉,没想到不显山不露水的楚逮止竟这般趋炎附势、妄作胡为,前太子魏过的失势竟是他一手策划。他表面上为魏过做事,获取信任,实际早在浮州便已归顺淑妃和现太子魏检,能做朝官,还是靠魏检外祖丞相的助力。

    可这些信上没有与齐将军殒命相关的线索,只有一句太子魏检写给楚逮止的话:齐审言难为所用,今上已惮,不如引火吹风,借刀图之。

    这意味着齐将军早已成为皇上和魏检的眼中钉,皇上欲收回兵权,而魏检呢?却是铲除异己。

    何以至此?谁人不知齐将军一向忠心耿耿,忠的是这大信江山,忠的是信国黎民,傲骨不折,不欲沆瀣一气,竟是这下场。

    她将东西原样放好,在书房里静静等待。等到一前一后两护卫倦怠,即将换班之时,趁着打更声音响起,奋力攀上屋顶,伏于其上,轻轻盖好瓦片。

    对在附近徘徊的小白做了个手势,小白又从角落窜出来,扑向后窗的护卫。

    “今天怎么回事,这大小姐的狐狸总来这里晃悠”,那护卫连连跺脚,把它往院外赶。

    书房门口的护卫漫不经心,“估计是饿了吧,看这处有人便来讨东西吃,你可别伤了它,不单是大小姐的心爱之物,而且这小东西可有灵性了,我小时候听说狐狸修仙可了不得。”

    而此时,楚明漪趁乱已悄悄落地,潜行回房。

    而后面对齐向衍,楚明漪毫无隐瞒,将所知道的一五一十都告诉他,心里却还是有点不安。

    “不关你的事,你不必介怀,你是你,楚逮止是楚逮止。”齐向衍看出她所想,试图宽慰。

    这么好的姑娘,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在冷漠无情的世间,只有她可以使自己放下戒备,可齐向衍也有一丝顾虑,终于还是吐露出来,“若是有一天,我与楚大人对立,你……当如何?”

    楚明漪想都没想,认真盯着他,快速答道:“你知道的,他对我无半分骨肉情深,我断不会委屈自己来愚孝,更何况是非曲直自在心,我定不会同流合污。”

    是啊,齐向衍当然知道,他的明漪真挚热烈,无所畏惧,敢爱敢恨,余生有她,总算苍天不负。

    一个异世之魂,一个此间孤影,伶仃二人互相慰藉,在颠沛困顿中同寻曙光。

    齐将军弃世不过月余,皇上除了托人在吊唁时带口谕外,再无他言,此时竟要大办宴席为皇后贺生辰。虽有几个朝臣以国库捉襟见肘为理由试图劝谏,但皇上魏遒横眉怒目,让人不敢再多言。

    生者何娱,亡者无愤。

    帖子发到了每一个有朝位的人手中,连袭爵子女和家眷也没放过,楚明漪听到楚逮止读完后,怒上心头,这不明摆着要齐向衍去。

    愚弄新丧,乐生忘死,这不是故意侮弄齐向衍又是什么?

    上位者的强权宛如重山压顶,再铮铮铁骨,也会被形势所逼,弯下脊梁。

    只是,这不会是永远,只要有箝制,屈从的人早晚有一时会顽抗,破风裂云,浴火新生。

    生辰宴如期而至,阿谀取容者众,但也不尽然曲意逢迎。

    齐将军原先的知交旧友神色冷淡,举止敷衍,趁着在花园还未入座,便只与齐向衍交谈,语重心长的叮咛,万千话语又化作一声长叹。

    楚明漪原本按楚逮止的要求,与楚明纤、楚明寂一同紧紧跟随。可一见到齐向衍,视线便有了着落,在人群中不动声色地望着他,担心这种场合会使他尴尬难过。

    他与一个魁梧的壮汉在一处,那壮汉长着络腮胡,而半张脸布满伤痕,狰狞可怖,走起路来左脚有点跛。听齐向衍管那人叫江叔,似乎是西境的副将,齐将军的得力干将。

    “瞧瞧,真是什么人都能来宫里应宴,长得这么吓人,还不如回家躲着。”

    “是啊,面相丑陋便罢了,这穿得是什么,素葛也能穿来入宫?”

    “哎呀,别说了,看起来像是刚从战场上回来的,万一惹怒他,打我们怎么办?不能与粗鄙之人一般见识。”

    几个官家子女聚在一处交头接耳,肆无忌惮地对无辜的旁人评头论足。而那个副将张了张口,无措地别过脸去,这种行为简直比在战场上厮杀还残忍,令人无立足之地。

    齐向衍忍着气,挡在他的身前,看向那些官家子女的眼神如箭般凌厉。

    高高在上者视众生为蝼蚁,素来将生死离合玩弄于方寸棋盘之间,对哀鸿遍野的苦难视若无睹,对谏鼓谤木的鼎沸置若罔闻。

    可正是这些尘雾之微凝结山河之力,荧烛末光暖溢人间烟火。

    若是钟鸣鼎食的稳固只能用无辜者的遍体伤痕铸就,若是醉生梦死的快活只有以可怜人的涟涟血泪撑持。

    草木犹裂石,人又何以堪?

    楚明漪听着那些鄙夷的聒噪之语,忿忿不平,不顾边往前走边与同僚交谈的楚逮止,被这段时间以来的压抑与此时此刻的愤怒激得瞬时疾言厉色,“将士在外浴血奋战,尔等在此歌舞升平。你们能肆意嬉笑,正是你们口中轻贱粗鄙之人用血肉之躯换来的。你们凭什么高傲?凭什么视人命为草芥?你们于国于民又有什么功绩?”

    花园这一角刹那间寂然无声,齐向衍愕然地看着她,按道理她不宜在此冲动,可看到楚明漪不顾一切的维护,心里的不快散了许多,只有满腔温存。

    那些官家子女也没想到在堂堂皇宫,有人这般不顾身份地高声呵责,惹尽目光。

    毕竟都是在乎颜面的人,不欲与她相争,只有那乐于和事的出来说了一句,“楚小姐怕是误会了,我等在此未有不当之言,只是在谈论花园风景。今日纷雪初霁,气候回暖,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楚明漪冷哼一声,“你们问心无愧便好,沙场万千英魂名垂青史,若留恋人间,此时在你们身边也说不定。你们最好……”

    “明漪,过来!”还未等她说完,楚逮止一声急呼打断了她。

    看着楚父不悦的神色,楚明漪只好放弃舌战,趋步走到他身边。路过齐向衍时,只低声道了一句“无妨”。

    “你给我安分点,否则……”迎着楚逮止的森寒目光,楚明漪乖顺地低下了头。

    宴会上,众人心思各异,生辰礼琳琅满目,高座的皇后十分愉悦。

    在舞乐中,朝官们食尽珍馐,推杯换盏,足享宴酣之乐。

    楚明漪和齐向衍兴致寥寥,无心吃食,几番遥遥相望。

    太子魏检借着举杯,左右打量,眼见日影西斜,宴语阑珊,他轻咳以示意高座的皇上。

    酒酣耳热的皇上见着太子神情,恍然拍腿,高声道:“对,楚爱卿,上前来。”

    楚逮止神色如常,快步走到阶前跪下,“臣在。”

    “呵呵,朕的太子正适婚娶之时,楚公之嫡女娴静端庄、风姿绰约、兰质蕙心,尚待字闺中,与太子是为佳配,今赐婚于二人,成伉俪之美,择良辰桂月完婚。”

    “臣……谢主隆恩。”

    楚明漪听到皇帝所言,犹如晴天霹雳,一瞬间大脑空白,周身事物变得缥缈。

    道喜声不断,很多朝臣走到楚逮止身边恭贺,一派热闹。

    楚明漪回神,视线穿过重重人影,聚焦在齐向衍身上,此时他也正神情委屈而无措地凝望着她,手上的杯盏尽碎,嵌入皮肉,血流如注。

    眼前敬酒谈笑的那些人表面上说着祝福恭喜,虚情假意,惺惺作态至极,实际上还不是在心里轻视楚逮止,何德何能攀上皇家。

    此时此刻,楚明漪只想放肆一回,想站到阶前,陈情以拒。她避开身前的朝官,往皇帝那边走去,却被楚逮止狠狠抓住手腕。

    “逆女,你想干什么?”楚逮止压低声音,攥得她手骨生疼,“跟我来谢恩,不要耍花样,你祖母可是年纪大了,若是触犯天威,哼……”

    果然知女莫若父,楚逮止到底知道用什么拿捏她。

    被楚逮止牵去跪下,楚明漪如提线木偶,可她心里早已燃烧熊熊烈火,酝酿着无数计划。

    高高在上的魏检嘲弄地看着齐向衍,用无声的口型道:“我赢了。”

    任世人如何嘲讽谩骂,齐向衍都可以不在乎,可心里的那个人要被抢走,他绝不答应,除非把他的心一道挖走。

    齐向衍甚至想夺过门外侍卫的剑,冲上前带她走。

    一旁的江叔看出他的躁动,压下他的肩膀,“衍儿,很多事情不是靠一时冲动可以解决的,若想真正得胜,定是要深谋远虑。”

    宴席已散,众人各自回府。

    到了楚家,楚逮止进了门,狠狠掌掴了楚明漪,“你今天上前去是要作甚?”

    楚明漪嘴角渗出血来,冷笑道:“不是与父亲叩谢皇恩么?父亲下手是不是太狠了,若伤了我,如何嫁给太子?”

    “好,好得很呐”,楚逮止加派人手守在她院外,未经允许,不得出府,狠狠瞪了她一眼拂袖离去。

    一旁的楚明纤眼眸一转,转身暗笑回房。

    不一会儿,她又敲响了楚明漪的房门,“姐姐,我来送药,这脸可别伤着。”

    楚明漪接过药瓶,不动声色地打量楚明纤的神情,只见她似乎有些紧张又有点得意,“妹妹,你想嫁给太子么?不如你替我嫁给他如何?”

    “姐姐,这如何使得,皇上赐婚时可是说了嫡女。”

    “我若是走了,妹妹你不就是嫡女?”楚明漪悠悠站起,猝不及防地将药瓶打开,佯装要往楚明纤手上抹。

    “啊”,楚明纤惊恐地缩手,“姐姐何意?”

    楚明漪心里了然,将那瓶子扔到她身上,面若寒霜,“少拿你那些不入流的手段来恶心我,你趋之若鹜的,正是我弃之如敝履的,你在这里与我纠缠,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药瓶里装了可致人毁容的毒物,没想到被识破,楚明纤谎辩了几句,冷汗涔涔地逃走。

    夜深人静,院门正被三个护卫守着,楚明漪趴在桌案上,思索着破题之法。

    一声轻响,楚明漪以为是小白,便无心理会,直到齐向衍的声音出现在身边,她才惊而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