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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失去

    楚明漪与照烛去城西宅院居住,毕竟这里是常来之地,东西一应俱全,若是日后被发现了,再换个宅子便是,反正她名下房产很多。

    晚上,躺在床上,小白窝在楚明漪手边酣睡,她摸着颈间的玉坠,还好这个戴在身上,没被烧毁。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感觉十分惬意,使她一夜未眠,第二天,楚明漪眼下乌青地跑去找齐向衍,没想到却看到齐向郁在齐府门外撒泼。

    “各位好心人,帮我评评理,同为齐将军的儿子,凭什么他齐向衍膏粱文绣、养尊处优,而我却鹑衣鹄面、流离失所?”

    当街围观的百姓并不清楚太多内情,此时竟为齐向郁说起话来。

    “是啊,不管兄弟间有什么仇怨,好歹都是齐将军的骨血,不能厚此薄彼啊,不然老将军在九泉之下也不安心。”

    “听说这二公子是和他那母亲犯了错,不过时过境迁,打断骨头连着筋,只剩兄弟二人相依为命,要和睦相处才是。”

    齐向衍不欲纠缠,冷声道:“哦?那你欲如何?”

    “我要分家”,齐向郁拉过一人,理直气壮起来,“这是京兆尹高大人,我请他来主持公道。”

    齐向衍眯着眼睛,这人?不是太子党的么?齐向郁如何能请得动他?难道齐向郁攀上了太子,为他做事?

    本就是齐家家事,楚明漪不想参与,可又怕不善辩白的齐向衍受人欺负,只躲着外面的众人,暗暗跟在他左右。

    齐向衍还是向高大人行了一礼,延请入府,齐向郁大摇大摆地跟了进来。

    没想到齐向郁狮子大开口,竟想要齐家所有家产的一半。

    齐家世代凭功勋攒下来的基业,齐父打下的家底,如何能给这个心术不正、残害手足之人?齐将军将他放逐到庄子便能说明态度。

    “不可能”,齐向衍淡淡开口,“朱氏的嫁妆可以给,齐向郁原先房中之物可以给,他现在居住的庄子可以给,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高大人见齐向衍如此难对付,摆起官威来,“我说齐向衍,按律例来说,家产由你们兄弟二人共同继承,你这样独霸着是何意?”

    齐向衍不慌不忙,令老管家越叔拿出一物,当众打开,拿至高大人眼前,齐向郁刚想伸手去碰,却被他闪了开来,“只准看,不准碰。”

    “高大人,可看清楚了?家父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齐家所有家产由齐向衍继承分配。”

    当时,齐将军未下狠心,只把齐向郁放到庄子上,可还是担心他日后居心不良,掀起事端,才立下这份遗嘱。对齐向衍的爱护之心,可见之深。

    高大人对比鉴定一番,确认是齐审言的字迹,虽有心帮衬齐向郁,也不好多说什么,让齐向郁就此作罢,两人按齐向衍所给的,带人抬了东西,又悄悄顺了几个值钱的藏品,才悻悻离开。

    楚明漪终于放下心来,看来他已能处理好这些刁难和泼来的脏水。

    事情解决,她才兴致勃勃地与齐向衍说起自立门户的事。以后她的婚事楚父再也不能左右,自己便可做了自己的主。

    齐向衍虽是担心于她名声有损,可见她如此快活,便也觉得世俗眼光算什么?人活一世,不若坦荡自在。

    楚明漪又像以前那般逍遥,去邀月楼也不再乔装,可以全凭心意地逛街、买东西。萧溯听了她的事,心道果然非同寻常女子,一时竟自觉果真配不上她的潇洒。

    齐向衍暗中四处收集太子党作恶的证据,楚明漪也常常乔装流连勾栏瓦舍、秦楼楚馆,想从中探听些小道消息以帮助齐向衍。

    趁着楚逮止不在家的时候,楚明漪还常常偷偷将祖母接到城西小院相聚,为她做美食佳肴,为她捏肩揉背。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不知是不是上次仆延国尝到甜头,起了野心,趁着骁勇的将军已逝去,无能者坐镇,西境居然烽火连起,皇上急匆匆地调动将士过去抗衡。

    可另外调去的主将不懂西境战事,也不熟悉作战环境,毫无章法的指挥,使原来齐将军的旧部被打得节节败退,短短几天便失了六座城池。

    这个时候魏遒和魏检又想起来齐向衍,写下圣旨命他领兵作战。

    可楚明漪此时担心他的安全,只想与他远走高飞,再不理会这信国的烂事。

    “明漪,我爹常年在西境,他对那里很有感情,我也在西境一段时间,那里民风淳朴,我放不下爹的旧部和百姓。若是没有得力的指挥,只怕他们会丧命。”齐向衍虽经历那么多事,可还是有着一片赤诚之心,这是对百姓的,对故知的。

    “战场无情,防不胜防,若是有诈怎么办?”

    “别担心,我会顾好自己的,不让自己受伤,现在速战速决,还可以赶回来庆祝你的生日。”

    楚明漪拦不住他,只好顺着他的心意,花了重金加急为他打造一柄利剑,并取名为“怀远”,“希望你记得在远方的昭元城,有人在担心着你,用此剑披荆斩棘,攻无不克,我等你得胜归来。”

    “好”,齐向衍反复承诺,使她放心,并留下明远守护她。

    风萧萧,雪纷纷,铠甲银光闪闪,齐向衍如他父亲一般,毅然踏上了征战之途。

    不到半月,齐向衍给楚明漪传来的信中说已收复五座城池,已将大半的仆延人逼退。

    楚明漪提着的心稍稍放松,期待着与他相见的那一天。

    又过了很久,却再无书信传来。

    而在西境,齐向衍也没想到拿着皇帝御令来传讯的人竟是坏人,那些人趁夜深难察,竟穿着夜行衣欲给仆延人开城门。

    饶是再蠢钝,此时也该明白了,何况是饱受磋磨的齐向衍,他及时发觉了奸细的阴谋,不顾他们手持御令连连求饶,一举将其一一残杀。

    他望着那些双眼皆是怒意的兵将,还有那满城绝望哀苦的百姓,思量很久,决定带着百姓弃城转移。

    天子不仁,百姓何辜?若无生人,城为死城。

    死守那舆图上代表天子尊严的破城又有何用?况且,那狗皇帝和狗太子不分国仇家恨,不正是想通过这场战役而除掉他吗?

    迟迟没有援兵,迟迟没有粮草,这场必输的仗又该如何打?

    他思量许久,立刻做好了安排,监军却连连阻挠,齐向衍一怒之下顺便杀光了以监军为首的那些狗皇帝派来的耳目和爪牙。

    齐向衍命方景策带着大半的人马护送百姓转往平原地区逃难,自己带着剩余的万兵断后,与仆延人激烈缠斗,竭力为百姓转移争取时间。

    算着百姓行路时间,想必已过邻城,齐向衍在最前线苦苦厮杀,渐露疲态,体力不支,连月来从未饱食,如今只是勉力支撑作战。

    他看着身边兄弟倒下越来越多,心知恐怕在劫难逃,连连让人鸣钲,发出暗号,令将士们四散逃离此处。

    可那些忠诚骁勇的将士目光决绝,在这条不归路上,誓死与他们的将军奋战到最后。

    声声急奔的马蹄声破风而来,原本应随百姓转移的方景策疾驰而来,目光复杂地看着齐向衍。

    “回来作甚,赶紧离开,你娘可只能依靠你了。”齐向衍边厮杀,边试图赶走他。

    方景策顿足须臾,举起长枪,驾马冲向包围着齐向衍的仆延步兵。

    几番缠斗,身下的马被射中腿,倒地不起。

    方景策弃马而战,长枪所过之处,倒地一片。可远处的弓箭手射出的利箭如雨,扎穿了他的身躯。方景策咬牙坚持着,可一时不慎,他被击中腿弯,猝不及防以长枪拄地而跪。

    齐向衍冲到他身边,奋力击杀左右的仆延人,大吼道:“景策,挺住,我带你冲出去。”

    可方景策却面露痛苦之色,向一旁倒去,齐向衍及时赶到接住他的头,让他枕在腿上,以免嘴里喷出的血倒流,呛住气管。

    “对……不起,我母亲,在,在他们手里。此战,他们要我……全力配合除掉……你,不然,我母亲就……是,是我的错,我对不起齐将军,更,更对不起你,下辈子,我做牛做马偿还恩……情,偿还……欠下的债。”这口气松了,方景策垂下了头,再无生息。

    原来他被太子所逼,与自己站到了对立面,怪不得那些奸细能如此顺利地开了城门。可,百姓何辜?将士何辜?

    “哈哈哈哈……”齐向衍低吼着,悲笑着,颤抖着手阖上了方景策的眼睛,“还好你所叛的不是我爹,他可是把你当儿子一样看待啊。你到了下面,可别告诉他此事,不然,我怕他伤心难过啊!呵,我终究是不察人心,棋差一着,我父子二人竟都被亲近之人所害。是我的命,是我的命啊……”

    齐向衍被敌军重重包围着,他最后看了一眼身上的灵兔望月玉坠,把它妥帖收好,拼死又杀了几个敌军。

    他被仆延人无数刀枪刺过,千疮百孔,奄奄一息时,仍然以断裂的怀远剑撑着身躯,昂然伫立,缓缓四顾已倒下的兄弟,僵硬地冲那些还在浴血厮杀的将士摇了摇头。

    最后定定望着信国昭元城的方向,心里烙刻着她的影子,眼睛的光终究逝去了。

    楚明漪在寺庙诵经祈福时,手上的串珠却绳断珠散,弹着四散落地滚动。她瞬间心慌不已,再也无法凝神,这不祥的预兆使她害怕恐惧,于是赶紧坐车回城,一路探听着消息。

    “小姐,你别担心,那串珠时间久了,也会绳断的。”照烛看她恍恍惚惚,只能好生安慰。

    明远也笨拙地宽慰着,他相信齐向衍定然会无事的。

    她冲到了邀月楼,“萧溯,你家不是四处做生意么”,没说几句,楚明漪声音有些哽咽,“能不能帮我问问,西境战事如何了?”

    萧溯还从未见过她如此难过担忧,立即让人快马去其他分店所在的城池询问。

    不过一日,消息便传来,西境死伤惨重,主将副将均殒命。

    楚明漪死咬着唇,攥紧衣袖,在心里一遍一遍对自己说:“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她不想再待在此处,只是木然地走在街上,往家里走去。

    萧溯也不敢相信,齐向衍会这样离去。到底也存在侥幸,万一是误报呢?

    城西宅院,楚明漪瘫坐在地上,脸埋在掌心,小声抽泣着。

    照烛此时也十分揪心,可不知还能如何安慰,长叹一声,抱走小白,为楚明漪关上了房门,而她和明远守着大门,忧虑重重。

    怎么会呢?前不久写信时,他还说连连大捷,夺回了五城,只要再夺下最后一城,将剩余留守的仆延人逼退界碑百里以外便可回来了。

    楚明漪不愿意相信,而此时风声鹤唳,心皆难安。

    没过两日,战讯已传回昭元城,都城中人人都知道了,齐将军之子夺回了五城,却败在最后一城,战死沙场。

    而后,昏聩无道的朝廷用那没攻下来的那城和一座临城及大量财宝赔偿给仆延国以求和。

    百姓无不悲伤悼念,心中愤怒,而皇帝和太子却得偿所愿,心里只有解决后患的得意。

    “我不相信”,楚明漪眼眶通红,“我要去那边亲眼看看。”

    “小姐,那里危险,我们就在昭元城等着吧。”

    明远后悔未与他同去,可守护楚小姐更是齐向衍的心头之重,他的使命还在,不能辜负公子的嘱托。

    楚明漪心意坚决,趁照烛和明远不备,连夜骑马往西境方向而去,可才行一天,便遇上护送牺牲将士的残兵队伍,她泪眼婆娑,从他们口中得知,齐向衍连个完整的尸体都没有,已被群狼分食,只剩衣冠和断剑。

    看着那熟悉的衣服和剑,楚明漪再也撑不住了,人生何苦,总是天违人愿。

    回到昭元城,楚明漪日日守在他的灵堂,府中人皆伤心难抑。人前她收敛情绪,只在人后不断地与他的牌位说着话,泪流成河。

    这日夜深之时,却传来齐向郁那令人作呕的声音,被门挡着,他和随从没发现楚明漪在门后。

    齐向郁望着那屋里的牌位,心情愉悦,“没想到兄长还是败给了我啊,要不说人心难测呢,方景策能被我威胁,到底是感情不深呐!”

    楚明漪心里恍然,原来齐向衍的死,他也插了一手,既然送上门来,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老管家走上来,企图将他赶走。明远也冲上来,做好了把人扔出去的准备。

    “你个老东西什么时候能做了我的主,现在齐家唯我独大,你们都得听令于我,明日我就把你们都发卖了。”

    “哼,你要把谁发卖了,齐家还轮不到你做主,现在是我说了算!”楚明漪走出来,眼如鹰隼般锋锐。

    齐向郁有点懵,“你?你不是楚家嫡女么?何时能做了我齐家的主?”

    楚明漪冷若冰霜,“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如何不能做主?”

    “一姓女定两家亲,楚小姐果然非同凡响!”齐向郁嘲谑道。

    楚明漪快剑出手,架于他颈边,“关你何事,我大可先杀了你,祭奠齐向衍。”

    齐向郁没想到她身手如此好,一时慌了神,“你敢,我现在可是齐家独苗。”

    “哼,如此独苗,我相信齐将军和齐向衍在天之灵并不喜欢,我可以帮他们废了这独苗。”

    她手下的剑花宛转,几下翻飞后,齐向郁的手筋脚筋被挑断,瞬时惨叫连连,他的随从眼见不妙,赶紧背着他连滚带爬地逃走。齐向郁从此成为废人,被太子所弃,却不敢找楚明漪报仇,毕竟她是太子喜欢的人。齐向郁不想因为惹她,最后把这条残命也搭上。

    为齐向衍立好衣冠冢后,楚明漪将府中事一一安排,拿出一部分钱财分于府中众人,让他们从此自谋出路。

    大部分的房产、地契、钱财分成两份,多的那份让萧溯带去西境,以齐家的名义捐给那边因战争流离失所的百姓,少的那份捐给昭元城中被压榨的贫苦白丁和书生。

    寒冬,身体每况愈下的祖母一病不起,没撑几日也去了。

    她的音容笑貌一遍遍回荡在楚明漪的心间,这个世上两个最爱她的人去了,楚明漪突然觉得穿越到这异世又是为何呢?徒遭这生离死别,不如一同去了,好过独自一人苟延残喘。

    她孤身在楚老夫人坟前拜祭,宏绰却突然出现,“姑娘,节哀啊!”

    楚明漪心有所感,“真人,你不是修仙的么,如此神通广大,可不可以告诉我祖母和齐向衍现在何处?”

    宏绰苦笑一声,本不能参与人间事,却事事破例,罢了,缘分如此,他掐指算着,缓缓开口,“楚老夫人已于当时转世了,齐向衍么,我占不到,或已转世,或残魂尚漂泊,抑或是另有奇遇……”

    “多谢真人。”

    “哎,你别走啊,要不要跟我去修仙呐,反正这尘世你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若你能证道,说不定能见到所念之人呢?”

    已走远的楚明漪骤然回身,“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修仙么,如你所说,神通广大!不过,会十分艰辛。”

    楚明漪眼神坚定,“好,我随你去,修仙。”

    楚明漪赠予照烛自己的一半身家,请她照顾好小白和方景策的母亲,又嘱托她四处找找是否有祖母去时出生的婴儿,希望照烛替她多多留意祖母的转世,在她成年以后,将自己另一半身家留给她。

    萧溯不缺钱,所以楚明漪只连夜不眠不休写了厚厚几本她所有知道的新奇玩意、鲜见菜谱,留信告别,祝福他所行皆坦途,人生美满无忧。

    照烛不舍得她走,但楚明漪已做下决定,自是不会更改,只希望以后她别忘了自己。

    “真人,你说善恶有报么?这个信国可还有救?我若杀了皇帝和太子,还能去修仙么?”

    楚明漪平淡地问出一连串问题。

    宏绰在心里慨叹,“哎呀,小姑娘,别这么深仇大恨。聚散离合皆有时,生老病死终于期,须弥逆旅为过客,幻海浮沉一芥子。天理昭彰,因果不止,你且看吧,何需脏了手。”

    一声浅笑,楚明漪随他踏上修仙之路,不曾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