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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六亲不认的步伐

    “我不能给你留,我把这吉祥话多说几句,主家一高兴还能多赏我几个喜钱,留给你,赏钱就少了。”这是东北二人转的讨彩头,没有那个主家会厌烦,这可是出彩儿的机会,出个两块三块,那就是大方的主,一块,五毛也常有的事。

    “还是你聪明,抢了我的饭碗,那我就祝福主家,来年抱俩大胖孙子,主家发大财,发横财,财运滚滚”孙庆也不甘示弱,立即站在台上拉长音大声喊了起来,这就是在提醒主家,赶紧过来封赏钱,这个时候,主家或者主家请来的主事人应该登场了,送上喜钱。

    主家魏大明亲自来到台前,分发了两个用红纸包的喜钱,递给孙庆和刘亚琴的时候,大声喊道:“今晚来一场拉场戏,唱得好,喜钱不断。。”

    魏大明的意思表达的很到位,我们家里有喜事,唱拉场戏,那可是非常岈猪的,咱也不知道岈猪这个词是怎么来的,大概意思就是非常厉害、牛逼。

    “谢主家赏钱啊”孙庆拉长音对着魏大明还有下面的观众,那声音就是吸引大家把目光都看向主家,有两层意思,一层是你给的钱有些少,再给一个红包,另一层意思,那就是让大家都记住主家。

    魏大明也是精明人,更是屯大爷,常年在婚丧嫁娶的场合奔走,当然明白孙庆的意思,再次掏出红包,递了过去,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用满面红光、喜气洋洋,还有那么一丝的得意。

    这个时候,刘亚琴那沙哑的嗓音,再次拉长,声音更大,“谢主家赏钱啊。”随后,她的眼睛盯向主家魏大明。

    魏大明毕竟是敞亮人,他也知道两位二人转演员就是在逗乐子,再给主家添彩儿,哈哈大笑着,将口袋里的最后两个红纸包裹的喜钱都给了刘亚琴,还把兜底亮了亮,那意思,没有了。

    孙庆和刘亚琴拉长音大声齐喊:“谢主家赏钱,咱小哥俩走起呀。”

    该是主家退场,两名二人转演员开始表演的时间了,只见魏大明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回到他的座位,脸上的笑容阳光灿烂。

    “好了,下面由我们小哥两给大家整几句”孙庆首先带起节奏。

    “是啊,该我们小哥两整几句。”刘亚琴笑着回应,

    “说是说,笑是笑,登上台来,来一段小帽,送情郎。”孙庆伴着锣鼓声说道。

    “好啊,那就来个送情郎,吹喇叭、拉弦子的,打鼓的,整起来呀。”。

    这是二人转演出的规矩,没有现场指导,在场上,演员既做演出,又当指导,指挥着场上的千军万马,一个举动,一个眼神,就摆明意思,大家配合。

    锣鼓声,喇叭声响起,咚咚隆隆。。。锵,“锵音一顿”,二胡声和刘亚琴的演唱同时开始,其他乐器停了下来。

    “小妹妹送我的郎啊,送到大门东,正赶上那老天爷,下雨又刮风。。多想给我的郎。。。”刘亚琴不愧是名角,压得住场,镇得住风,唱功一流,直把送情郎离乡的依依不舍和幽怨表演的淋漓尽致。

    孙庆在刘亚琴唱到结尾处,拉上那么一句“送我的郎啊,送到大门东,。。。。。下雨又刮风。。。。。。。几枚大银元。。。。”

    两人的表演是那么的和谐,不愧是搭档几年的台柱子,把二人转的稳、唱功、台风表达的淋漓尽致。

    一个小帽开场结束后,两人又表演了一场王二姐思夫。“王二姐我坐绣楼,眼望京城啊,想起我那二哥哥,张相公。。。。。。”他们演出结束后,台下一片热烈的掌声,这是,朴实的庄稼人对两位演员的最高奖励,她们的掌声是热烈,真诚。

    他们的表达方式很简单、朴实直接,那就是演出结束后的掌声,把台上的演员当成人物,他们可是东奔西走,见过大撑场面的名人,更是,不出苦大力,在台上万众瞩目的名角,文化人儿。

    趴在台边的半大小子看的津津有味,不时地憨憨傻傻笑几声,有时,还小声跟着唱几句,声音很小,但是,那吐字,那腔调,犹如台上演员一样,有模有样,小手击打着,随着韵律拍着节拍。

    节目还在继续,随即登台的演员,说着俏皮话,让大家的欢笑声就没有断过,最后一个节目是,主家魏大明点的拉场戏包公赔情,演员唱到情真意切时,不少人流下了眼泪,趴在台边的半大小子也是泪流满面。

    舞台上,那两只一百度大灯泡,明晃晃的刺人的双眼,将山村的飞虫都聚拢过来,一个个扇动着翅膀,围绕着光亮一圈圈,一圈圈飞舞,当它们的身子碰上烫手的灯泡壁上,感受到了烫人的热度,便跌落到舞台的木板上,用飞蛾扑火还真的是恰如其分。

    掉下来的一只只飞虫,爬上下面观众的手臂、头上,半大小子也只是用手指弹下去,而不是捏死,因为,这些都是他的朋友,没事的时候,他就会找一个蚂蚁窝,用木棍和他们打架。

    蚂蚁窝里就有长着翅膀的蚂蚁,他一看就是一两个小时,双方都不清楚对方的语言,但是,毕竟是玩伴,互相陪伴,度过了不知道多少的无聊时光。。

    没人知道,半大小子是从哪里来的,更不知道他的去处是哪里,反正,他来到这个小山村,来到这里知道明天有喜事就能有肉吃,能吃一顿、两顿饱饭,他就不走了,白天,帮着主家劈柴,担水,干一些粗重活计,这些,重活是没有人愿意干的,虽然是在山里,也是要分个三六九等。。

    管事的或者帮闲的,只要有人喊一嗓子,“那谁谁,你过来,水缸里没水了,去井里挑水,把水缸挑满,柴火在劈一点。”

    他立马跑过去,拿起扁担,还有水桶,跑到后街的那口泉眼,用扁担一头的扁担钩子钩子,勾着水桶,把水从井里打上来,一米五六左右的身高,已经能够担起两桶水的重量,就是,那木头做成的扁担,压得肩膀生疼。

    没等水缸挑满,管事的看到他又喊:“那谁,去抱柴火,柴火没了,晚上有肉吃。”这回,管事的少了一个谁,又多了让他吃饭、吃肉。

    这,他就开心,有饱饭吃不说,还有肉吃,就算是没有肉吃,能喝到肉汤做的菜,他已经很满足,干活的热情也就更足,速度更快,比那些来帮忙的勤快多了。

    而且,这个半大小子无论是谁吩咐他做事,只要,吆喝一声就行,从来不打折扣,也不还嘴,就是憨憨傻傻的一笑,立马去干活,还麻利、痛快。

    两三天下来,大家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就知道他是个傻子,不说不闹,只知道干活的傻子,只要给他一口吃的,他就干活,很听话。

    二人转演完了,舞台上,演员在收拾着东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没有偷懒的,这就是草台班子的好处,就算是孙庆和刘亚琴也在干活,只不过,孙庆是主导,他吩咐着演员干着活。

    十里八乡和本村的山里人,大多数都没走,特别是那些半大小子和小丫头,都在看着舞台上的演员忙碌,都在用羡慕的和好奇的眼神看着他们在做什么,可能,这样的事情一年要看很多次,可是他们,依然是乐此不疲。

    李队长爬上舞台,对这下面的群众大喊:“都回去吧,明晚上还有演出,明天还干活,中午去吃席。”

    下面的年轻人人一个都没动,都在看着舞台上穿着花花绿绿的演员,看着他们脸上的油彩,就想看西洋镜,仿佛永远也看不够。

    “大家赶紧回家吧,一会儿,关灯了,摸黑儿,别走别人家里。”李队长又开始赶人了,他一会儿要收灯泡,还有那上百米的电线,那可是他的宝贝嘎达。

    舞台上的演员们都拿着演出的东西下来拉舞台,向主家安排好的住处走去,他们有说有笑,说这今天后台的一些乐子,身后跟着一大群半大孩子,傻子也跟在后面,不过,他跟在大队伍的最后面。

    走在他的前面是一大群男男女女少年孩子,是不能跟他们一起,或者走在他们的前面,那样,会引起他们的主意,那些半大孩子会骂他,甚至,给他一顿拳脚炖肉,虽然,他的身体比那些半大孩子还结实,壮实,但是,他没有资本,也不能和他们打架。

    他身后的明亮刺眼的灯泡灭了,一瞬间,四周一片漆黑,半大小子的他赶忙跑回去,帮着李队长收线,一圈圈缠绕起来,一圈圈缠在手臂上,帮里队长干活是因为,白天的时候,李队长吩咐他做事最多,他清楚地知道,那是管事的,能说得上话找他帮他干点活,他就能安排吃饭。

    他不能堂而皇之地坐在桌子上吃喝,至少,有了他的吩咐,有人给他一个小盆,盛满一小盆饭菜,他能吃得上,即使不能吃的肚子撑得圆圆的那种,他也是很知足,就算让他干的活,很累,很累,肩膀都压红了,可是他还是很开心。

    他帮着李队长把电线送回家里,没有对他说一句话,可是,他知道李队长能够记得住他,如果,明天能够喊他一嗓子,他就能堂而皇之的干活,吃饭。

    二人转的那些演员都已经进了屋子,关门洗漱、卸妆,时间已经不早了,累了一天的他们,也想早点休息,可是,跟着的那群半大孩子,扒着墙头探头探脑地看着,虽然隔着窗户纸只能看到屋子里的身影,但也是看了一会,之道屋子里的灯一个个关上。

    他们渐渐也就没了兴趣,趁着月光往家赶,有的还有十里八里的山路要赶,毕竟,那山路还有很多深沟,摔下去也会有骨断筋折。

    傻子离开了李队长的家里,没有得到一点点的挽留,也许大人物都是这样的,只让你干活,看不到你的需求,他现在也要去睡觉,可是,他没有家,李队长就那么看着他走了,他要回到那个村子中间的一个苞米杆子跺,只有那里有一个大黄狗的狗窝。

    大黄狗的狗窝是一家的柴火垛后面,被那条大黄狗钻进去,时间长了,压出一个平整的能遮挡风雨的窝,刚来时,有一只大黄狗在里面栖息,为了找到一个躲避风雨的窝,那可是他用一个捡来的猪骨头和大黄狗商量半天,才得以安歇。

    刚开始,那只大黄狗见到他要钻进自己的窝里,对他呲牙咧嘴,喉咙里呜咽着发出警告,发出自己的抗议,他从怀里拿出那根猪骨头,递到大黄狗呲牙的嘴边,大黄狗才肯让他抚摸它的头,那个窝也就成了傻子和大黄狗共同的家。

    夜晚虽然热,可是后半夜还是有些凉,他可以抱着大黄狗安稳地睡一觉,但是,室外的夜里快天亮的天气还是很冷的,自从抱着大黄狗睡觉,他就没有被冻醒过,睡得特别安稳,连一个梦都没做过,这也是他再次回来这里的原因。

    那只大黄狗看到他回来,摇着大尾巴,舔着他的手掌,闭着眼享受着他的抚摸,这已经说明,他融入了人大黄狗的内心世界,对他不设防,一人一狗就这样窝在苞米堆里睡觉,街道上是在另一面,不管晚归的路人脚步怎么响,他是听不到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