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就好，鸡蛋你就留着自己吃吧，好在孩子没事，谢天谢地。”李贵此时真的有些后怕，本来这孩子脑子就有问题，要是，再出现点啥事，他真的没脸和孩子说些啥。

    “真没事，你还不相信我，那婆娘就是和你闹着玩，拿起这么大一块土坷垃打你，回去了，用肥皂给他清洗一下，这大热天，可别发炎了。”王二麻子手比划着说道。

    “好，赶紧回家，我给你洗洗”李贵说完，拉着傻子就跑。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湾处，后面传来王二麻子大骂他那肥胖婆娘的声音，以及，那婆娘的委屈辩解声。

    说实话，在山里开个玩笑，打一下，骂几句还真的不是事，可是，歪打正着打着了不相干的人，这还是让他们心里内疚。

    两人十多分钟跑回家，李贵赶紧打来清水，找出一块很久没有用过的肥皂，在水里搓了半天，那肥皂出了沫子，他才解开缠在头上的袖子。

    撩起清水和肥皂混合的水清洗起来，在山里，这是比较合适的消毒手段，家里也没有其他的，更有甚者，会在地上抓一把细土面洒在伤口上，额头明显有小拇指大小的鼓包，上面有烟头大小的口子，已经不再流血。

    “没事，清洗一下，可别弄脏了，天这么热可别感染就好。”李贵嘴里嘀咕道。

    傻子呵呵笑着，看着这个男人紧张自己的样子，他的眼睛湿润了，这么多年，他都是在饥饿与流浪中挣扎，何时有人去在意她的死活，傻子感动了。

    “千万别再动，出汗打了伤口，可不是闹着玩的，咱这边没有破伤风药，你千万要注意啊。”李贵兀自絮絮叨叨地讲着，看着那伤口。

    “叔，没事的，就这么大的一小块伤口，一会就好了”傻子也不想李贵太过紧张。

    “说啥话，再小也是伤口，那可是出了血的，金贵着呐。

    “也不知道那婆娘是不是故意的，要是故意的看我给他好看。”

    “叔，你看看，就这么大的小包，那时候，你往前跑，一下子就跑到我的前边去了，那土块一下子就打在了我的脑袋上了，一个女人有多大劲，就像是挠痒痒，待一会就好了。”

    “你可别骗叔，脑袋疼不？会不会打出大夫说的那什么震荡，对了，是脑震荡，那可就坏了。”

    “不会的，打在脑袋上也没有啥感觉，就是看到了出血，其他的和以前一样，不信，你看着我的眼睛。。。”俩人正在说着，外面传来了开大门的声音。

    ”“李大哥你们在家吗？”院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明显是麻子婆娘的嗓子里发出的声音。

    “到这时候了，还墨迹个屁，老李不在家去你被窝里玩啊？”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过来，显然是王二麻子骂他婆娘的恶言恶语。

    “麻子，进来吧，我在家”李贵已经听出是王二麻子和他胖婆娘的声音。

    “哈哈，这不是来看看孩子，以为，你们去队里医疗所了？”胖女人尴尬地笑着，和王二麻子走进了屋里。

    俩人此时的样子，有些小心谨慎，一进来就有一种负荆请罪的样子，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赶紧坐，家里有点乱，我也没收拾”李贵不好意思地让两人进屋。

    “没事的，咱庄稼人家里都这样，他没事吧？”胖婆娘放下手中的柳条编的小篮子，里面放着十几只鸡蛋。

    在山里，家家都啥也没有，只有，鸡鸭下的蛋是最好的馈赠礼物，特别是拿出来送人，看个生病的老人或者生孩子下奶的物品，稀罕物，也不是家家都有，拿出一篮子真的就是很大的礼。

    “你们看看啊，来就来呗，孩子皮糙肉厚的，没啥大事，伤，封口不感染就没啥事，不碍事的。”李贵也是客气着，两家以前，还真的没有啥大的来往。

    “李大哥，可不敢这么说，孩子怎么说都是伤了，给他打点鸡蛋水，补补，臭婆娘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和你开玩笑，没想到误伤了孩子。”

    “哈哈，麻子，别那么大惊小怪的，咱庄稼人的孩子都皮实着，这点小伤没事的，不用老是挂在心上。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还没吃饭吧，去我家，咱老哥俩喝点，我那还有一瓶高粱白，存了两年多了。”

    “不喝了，麻子，说实话，我对这孩子真的喜欢，我今天就看着他，不能让他有点啥事，一会儿，我自己做点。”李贵赶忙退让，去他家喝酒，还真的不敢想，虽然他好久没有喝酒了。

    “还不赶紧的，去做点，我和老李大哥唠会磕，对了，咱家里不是还有点咸肉吗，拿过来，还有那瓶高粱白。”王二麻子一瞪眼，还使了个眼神，那意思就是麻溜滴，这件事的解决全靠那点东西了。

    “不用了，我一会做点，对付一顿就好了，你们回去吧，这忙了小半天，都挺累的。”

    “老蔫大哥，你是瞧不起我麻子，一会就好，女人手脚麻利着呐，”王二麻子一看到李贵的态度，就知道这件事情解决了。

    山里人就是这样，一件事车轱辘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就像是对方听不明白或者是自己表达的不明白，不过，他们的心是善良的，朴实的，没有坏心眼，即使是打的头破血流，喝一碗小烧，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两人你退我让，还是被婆娘拦住，婆娘麻利地淘米做饭，傻子在下边打下手，烧火、拿些什么那里有脑子不好使的样子。

    光棍家里也没有啥，就是小半袋高粱米，还有不到二斤的小米，剩下的就是大缸里的苞米磨好的苞米面，这就是李贵家的所有财产，要不是分产到户，连这点粮都不会有，光棍一个，才剩下这么多，要是再有两三口人，还真的啥也没有了，怪不得那些人多的家里没粮食了。

    胖婆娘焖上米饭，跑回家拿回来咸肉，还有那瓶高粱烧，地里扣棚种的黄瓜，那黄瓜还是顶花带刺，散发着黄瓜特有的香味，看着就鲜嫩无比，恨不得咬上几口。

    不到半个小时，一个拍黄瓜，一个咸肉炒土豆片，端上了桌子，两个大老爷们就盘腿上炕，面对面坐着，两个二大碗倒上了白酒，两人喝了起来，胖婆娘专门给傻子炒了个鸡蛋炒黄瓜片，放在傻子面前。

    四个人开始了吃喝，两个大男人只要小酒进嘴儿，话就停不下来，开始了吹牛打屁，说的最多的是谁家的娘们，屁股大，胸大，就没有一句正经话，让旁边的胖女人不时地拿筷子打俩人几下，然后是呲呲地笑。

    这就是山里人的简单，没有顾忌，没有矜持，有话就说，有酒就喝，笑就放心地笑，管他张家长李家短，男人在一起，比女人还闷骚。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俩人平分了一瓶高粱白，这酒六十多度左右，虽然不到一斤，可是两人都喝高了，躺在火炕上就睡了过去，傻子就躺在两人身边，睡得香甜，胖女人收拾完东西，扭着肥胖的大屁股，早就走了。

    傻子这一觉睡得很踏实，一直到五点多，太阳快要落山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额头那个小包早就没了，烟头大小的伤口已经结痂，被头发遮挡住，根本就看不见了，他一轱辘爬起来，望着外面的天空，是那么的不真实。

    他此时，感觉头脑很清晰，仿佛想起了很多东西，可是，有些较远的东西，还是想不起来，就知道自己在不停地东奔西走，经常饿着肚子，饥一顿饱一顿。

    王二麻子和李贵还在睡觉，那呼噜声山响，臭脚丫子的味道，让清醒过来的傻子，有些受不了，赶紧起来下到地上穿着鞋子走进中屋。

    打开锅盖一看，胖女人做的米饭还有很多，够晚上吃了，做点菜就可以，他索性洗了手，麻利地洗了一根萝卜，用宽厚的菜刀切成细丝。

    他就像李贵那样，在大铁锅里滴了十几滴油，放了葱花，把萝卜丝放到锅里翻炒，加水。

    等李贵醒来的时候，一大盆萝卜丝汤已经出锅，乳白色的萝卜丝汤，绿莹莹的葱花漂在上面，让人看着就有食欲感，特别是喝了酒的人，更是想喝上几口，缓解一下宿醉。

    王二麻子是闻到菜香味醒过来的，他爬起来看到犹如牛奶般的萝卜丝汤立时感到肚子饥饿，盛了一碗，稀里糊涂喝了下去。

    “舒服，这汤做的好喝。”手艺比我的还好，王二麻子夸奖道。

    “那就再喝点，吃完饭再回去，时间也不早了，回家也是吃”李贵也是挽留道，已经忘了傻子的那桩事。

    “不了，睡了一下午，还是回去看看我家的大棚里扣得蔬菜，是不是该浇水了，那婆娘就知道吃，一天到晚啥事都不干。。”

    “那好吧，等你没事的时候，再来，那天我有钱了，买瓶酒，咱哥俩在喝点，最近，手头有点紧。”李贵有些尴尬地抽了一下嘴角。

    “没事的，你要是需要，我给你拿点？怎么说我经常去做事，能挣点活泛钱，家里也没有孩子，花销不大”王二麻子话是这样说，可是，他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就是害怕李贵开口借钱。

    “不用了，过段时间再说。”李贵那眼睛也不是白给的，要是喝酒喝高了，当时借点还真的不错，可是，他还是想想算了。

    俩人客气着，王二麻子走了，李贵坐在土炕上，盘腿喝着萝卜丝汤，看着对面的傻子，眼里满是笑意。

    “以后，你叫俊杰这个名字，行吗？”李贵试探着问道。

    傻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是，下一刻他的脑袋开始疼了起来，他丢下汤碗，小半碗汤撒在土炕的席子上，他抱着脑袋，表情痛苦，一看那样子就非常的痛苦，让一边的李贵吓得有些麻爪了。

    “你咋了，可别吓我，咱不叫那什么破名字，慢慢再说”李贵可是吓坏了，赶紧拿着抹布擦干净席子上的萝卜汤，拍打着傻子的后背。

    过了好一会儿，傻子才不在疼痛，躺在炕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头上大滴的汗珠不断地滚落下来，衣服都湿透了。

    “没事了，没事了，我们不想了”到这个时候，李贵才似乎明白，一提到他的名字，他肯定是想起了什么，所以，他的脑袋就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