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出现裂痕之后，所有人都是一惊，就连刚刚回到星空的黑也是愕然，他回头望向李煜所在的梧桐星。

    “有人打通了世界壁垒？”

    如果他知道这是李煜引发的异动，他一定会返回阻止，可惜他急于向龙铠联盟禀报黑潮的真相......

    那边，裂痕出现之后，李煜处于一种动弹不得的状态，失去了行动能力，他所感受到的痛苦也成倍增加。

    这种疼痛就像是剜心之痛，李煜感到一根根针刺向他心房的周围，他先是在心脏之外感觉到一阵冰冷感，然后又像是被人以火焰的手掌握住了心脏，整颗心脏被抽离了。

    他的心好像还在，又好像没了。

    李煜凭毅力强撑着没有叫喊，其实有好几次他都快坚持不下去了，好在一种黑色的物质遮盖了他的神经，让他在无痛觉的情况下熬过了最后的冲击。

    这好像是龙铠的天赋技能，叫作“绝望之歌”，这是一种极致疯狂的状态，不仅可以掩盖痛觉，还可以无限透支自己的力量。

    “当你绝望战斗时——除死方休。”这是黑曾告诉过他的。

    “终于可以凝铠了。”

    女子长舒一口气，她甚至有点佩服李煜，这剥离文心的痛苦其实与摘除真心无异，可是他从头到尾都未发一言。

    她挥舞着手中的太仓笔，嘴里还振振有词地：

    “夫三端之妙，莫先乎用笔；六艺之奥，莫重乎银钩！”

    她再道一声“砚来！”

    一块装着墨的砚台就凭空出现了，以笔蘸墨、笔走龙蛇，她在原地勾画出文铠的模型，李煜此时却觉得苦尽甘来。

    他感觉到另一幅铠甲在慢慢形成，虽然只是模型，却也让他感觉出不一样的韵味。

    那不是力量的增长，而是一种心灵的陶冶，文章原本就重于教化，这一刻他埋藏在心底的纷纷扰扰大都被平息了。

    圣人无棱无角，其实不然，有智慧的人从不在小事上斤斤计较，却在大义上分毫必争。

    这是一种取舍之道，意味着道生一，一生万，万道皆难，不宜为疥癣之疾耗费太多精力。

    一刹文华生，世间无我这般人。

    文铠诞生的光似乎比龙铠要明亮得多，连遥远的宇宙都能看见这小小的光芒。

    黑飞行的姿态为之一滞，异动还是来自梧桐星，这一次他忍不住了。

    “这是文铠的光。”

    那光虽然细微，却动人心魄，他毫不迟疑掉头就往回飞。

    之前龙铠的光被他以庞大的身躯遮挡住了，文铠的光却无从阻挡，只因文法的出现就是为了教化，言论自由是它与生俱来的特权。

    你可以因言杀人，可只要文字存在，总有能理解它的人。

    天道对诸多法则苛刻，唯独对开万物之智的文法留了一道后门。

    与此同时，朝歌城内，李煜的第一个源魂也显现了出来，紫光之中，那庞大的身影向上腾飞、偶尔露出一鳞半爪，终于那巨物一口吞噬了紫气，露出了真容，竟然是一条龙。

    而源柱上，李煜的源脉虚影，那条小蛇也生长到了极点，达到了九寸。

    源柱之中的祖兵投影受到感召，好像真的活过来了一样，无数的紫光弥漫，它们不再选择，朝每一个虔信者赐予了祝福。

    不仅如此，整个梧桐星，但凡是那些先贤留下过印记的源柱，全都无来由地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只不过其他地方没有朝歌的人那般幸运，源柱只是闪烁，并没有任何祖兵的投影。

    绕是如此，一时间，整个世界也被突如其来的光芒照亮了——

    蓝天之上，有一个奇异的地方，这里被称为云墓，这里专埋葬英雄人物激起的风云。

    这是奇迹的归宿之地，也是岁月埋藏珍宝的地方，这里的色彩却是恒一的，是一种恬淡的青白色。

    霎时间，云层搅动，如同巨龙吐息，一片厚重的云层被一阵轻风吹向西海的领空，在这之下，是那些疯狂扩张的黑土。

    青白色的云层化为了雨滴，落在了黑土之上，如同清水浇在烧红的烙铁之上，整个西海化作了一片白雾。

    黑土不再扩张，被禁锢在白雾之中。

    时间却没停止，一弦扣动着一弦，朝歌城中，绝悟峰顶，出现了一块萦绕着白雾的巨石，巨石上刻着“北境，十一。”四个大字。

    作为朝歌城的城主，南宫耀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他连忙朝绝悟峰赶去。

    却有几个身穿白袍的人抢先一步，来到了现场。

    等南宫耀来到时，他们已完成了勘探，他们静静地等待南宫耀的到来。

    见到姗姗来迟的南宫耀，为首的男子说道：

    “南城主，黑潮将于十一年后在北境爆发。”

    白袍男子也松了一口气，原本黑潮将在一年后爆发，现在不知怎的竟推迟了十年，爆发地点也由西海变成了北境。

    南宫耀心里一惊，黑潮的事情他颇为关心，大周在西海沿岸驻扎了四十万精兵，不就是为了抵御即将到来的黑潮吗。

    白袍男子看到南宫耀面露难色，又对他说道：

    “消息已经传回凌波殿了，估计很快令羽军就会被抽调回来，我得到的命令是，令羽军会在北境的前沿修建一座新的主城抵御异人。

    南城主你的任务是尽快培养出更多的人才，为新主城输血。

    时间也不算紧迫，因为黑潮初始的爆发只能诞生五阶以下的异人，距离全面爆发大概还有二十一年。”

    南宫耀一言不发，虽然黑潮是这个世界有史以来最恐怖的灾难，就算是九阶源帝也无能为力，但是他并不害怕。

    他来自朝阙宫，宇宙中关于黑潮的隐秘他也略知一二，只是他隐约感觉到黑潮的推迟与李煜有关。

    就在不久之前，天上那条裂痕出现后的一刻钟，百家争鸣图就出现了，它给整座朝歌城都赐了福，这也意味着朝歌会成为一个新的天才发源地。

    白袍男子一脸不悦地看着南宫耀，自己说了这么多，这个家伙还是没有表态，传闻中的北人风骨没有见到，软脚蟹倒是见到了，于是他嘲讽地说道：

    “南城主，如果你害怕，大可以申请调任，这世上总有可以苟且偷生的地方。

    只是别的地方大概也不会欢迎一位贪生怕死的城主。”

    南宫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自顾自走开了。

    白袍男子并未气恼，反而说道：

    “这样最好，黑潮推迟了，源气复苏的日子却没推迟，相信再过几年，各大家族就会有源帝诞生了。

    到那个时候，你这个名不副实南城主也该换人了。”

    危险对一些人意味着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