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房间、走廊，荡起烟尘，发出的嘶鸣声，仿佛凄厉的哀嚎。
黑色长袍鼓荡，让面前的何生幻显得愈发高大。
何生幻明面上的实力是D级超凡，主修术士专业，王天对他的了解仅限于此。
如果两者发生冲突，对方是有能力，在治安队赶来之前杀死王天的。
“也许有什么其他因素干扰了你的占卜。”
王天现在的心态十分矛盾，想知道谜底，又害怕谜底揭露后，双方彻底撕破伪装。
因此只能从侧面了解一些信息，尽量拼凑出真相。
“你们两个能不能别打哑谜了。”
这时，一个戏谑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嗓音清澈，让人一听能想象出是一个温和俊秀的年轻人。
王天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但没想起是谁。
伴随脚步声，一个身穿白色运动服的青年走进王天的视线，竟然是白天在行政楼第一次见面的何明明。
“王天，你白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怎么大半夜不睡觉，来现场做什么？”
看着一脸轻松的何明明，王天不知道自己应该松口气，还是立刻按下紧急呼救按钮。
“你可以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了，我已经利用阵法屏蔽了这里的无线电波。”
黑色兜帽下，传出何生幻低沉的嗓音。
王天故作轻松掏出手机：“本来是想拿手机给物证拍个照片，发给你们都看一下的。”
“切，在我们面前就不要装了，我刚才用精神力扫视了周边情况，你的那点小动作瞒不过我的。”
何明明不屑道。
“那我就不装了，这火场挺恐怖的，你堂弟出现的时候我还以为撞鬼了。”
王天尴尬一笑，轻飘飘掩盖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鬼？”
何生幻沉吟一声，缓缓说道：“从广义上来讲，这个地方确实有鬼。”
“广义？”
何明明摊摊手：“有多广？内鬼算鬼吗？”
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王天。
王天也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索性装糊涂，也开玩笑道：“内鬼不清楚，胆小鬼应该算鬼吧？”
何生幻没有接茬，反而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沙沙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再也听不见。
何明明看了一眼何生幻的黑袍背影，耸耸肩，也离开了。
王天悬着的心暂时落地，自嘲笑道：“这就是草木皆兵的感觉吧，看谁都像敌人。”
现在摆在王天面前的有两条路，暂时回宿舍，或者继续在现场查看线索。
如果何氏兄弟两人是神秘组织的人，回宿舍的行为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怀疑，还不如糊涂装到底，演戏演全套，就当是在这里查案偶遇同组成员了。
王天继续走楼梯上到80层，按照他的经验，这里应该设置有护楼大阵的中继装置。
整栋大楼70层往上都严重损毁，走廊里随处可见碎裂的混凝土和型钢骨架。
护楼大阵用来传递和转化能量的通道就埋设在混凝土中间，称为“阵脉”，经过一场大火，部分阵脉已经暴露在空气中。
阵脉以镇灵石为原料制成，不惧高温，因此保存的结构十分完整。
王天观察着地面、天花板、墙壁上断断续续的复杂脉络，推断着掩盖在混凝土下的脉络走势，通过阵脉走势来定位中继装置的位置。
中继装置的位置属于机密，不可能在调查材料中公布，但确定中继装置是否完好十分重要。
火灾发生时，护楼大阵竟然没有启动，这异乎寻常的现象表明，大阵出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据王天前世了解到的信息，东剑的护楼大阵全部采用分布式阵眼，每个阵眼都有一个配套的中继装置。
即使有些中继装置或阵眼遭到破坏，其余阵眼提供的能量也能及时作为补充，让该阵眼辐射区域的阵脉能够正常工作。
因此，王天怀疑大楼的中继装置或阵眼有可能全部损毁。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事发当日，要么神秘组织在大楼各个位置都安排了人员去破坏中继装置。
要么对方至少拥有一名A级的阵法师。
在熟悉大楼阵法构造的情况下，A级阵法师可以侵入大楼的阵法之中，以护楼大阵的阵脉为根基，逐个破坏护楼大阵的分布式阵眼。
这种操作类似于借力打力，需要对阵法的理解和应用达到出神入化的水准，才能施展成功。
否则一旦遭遇阵法反噬，护楼大阵中蕴藏的磅礴能量足以毁灭一个A级阵法师。
只不过A级阵法师的数量实在稀少，现在这个时间点，明面上加上隐世的A级阵法师，应该不超过5位。
就算是十八年后，拥有20亿人口的九州，明面上也只有4位A级阵法师，加上王天知道的一些隐世强者，A级阵法师也只有7位。
还有两位，分别会在10年后和15年后晋升A级。
纵观九州历史，自从150年前的财阀内战中，陈氏财团的S级阵法师陨落后，直到王天重生时，都没有出现过S级阵法师。
“会是我知道的那五位其中的一位吗？”
王天暂时压下心中疑问，跟随阵脉走势，最终来到一堵墙面前。
那是一堵实心混凝土墙体，没有门窗。
根据王天推算，天花板、地板、墙壁上所有的阵脉最终都在这堵墙后面交汇。
王天绕到墙体左边，是楼梯间的墙壁，右边是一间办公室的墙壁。
从右边办公室的窗户探出头查看，外墙装饰已经全部化为灰烬，里面的墙体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开裂。
“不对！”
王天忽然意识到刚才看到的那面墙似乎有异常，他立刻回到走廊。
先是在手电筒光照下仔细观察墙面，表面被烟雾熏烤成黑色。
奇怪的是墙面上没有一丝裂纹，这与周边的破烂的墙壁形成鲜明对比。
接着，王天用手抚摸墙壁表面，触感冰凉，表面有些粗糙的质感，与寻常的混凝土墙壁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可是，此时看来其越普通，就越说明这面墙的不普通。
普通的墙壁，怎么可能在接近2000摄氏度的火场中没有丝毫的变化。
“这应该是某种阵法。”
王天摩挲下巴，思考如何穿过这堵墙，去查看墙后的阵眼。
忽然感觉背后一个人影闪过。
“谁？”
王天猛然转身，手电筒也跟着扫射一圈，恍惚间，看到走廊尽头一个白色影子晃过。
“难道又是一个人形的痕迹？”
手电筒灯光再次扫到走廊尽头时，却是一片漆黑，连个鬼影都没有。
“何明明，别再装神弄鬼了。”
王天对着走廊尽头喊道，他记得何明明就穿着一身白衣运动服。
不过，幽静的走廊里只有王天的声音来回反射，没有任何人答话。
“妈的，有病。”
王天骂了一声，转过身继续探查墙壁，希望能找到破解法门。
低头看去，忽然发现地上有一双红色的绣花女鞋。
鞋子里，裸露的脚面毫无血色，苍白如同水银。
鞋子上面，洁白的棉布裙摆轻轻荡漾。
鸡皮疙瘩瞬间从后背传遍全身，王天如同一只受惊的野猫，登时向后跃出十几米。
手电筒照向白裙女子头部，只看到一片黑色，却也不像是头发。
王天眯眼细看，遽然倒吸凉气。
那是一张烧成焦炭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