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朱经理在一旁心里面骂上面的祖先,主要是那个万历皇帝,这马铃薯应该就是万历皇帝当政的时候传到中国的,可是这皇帝,整天不上班干正事,把马铃薯作为奇花异草养在了后苑里观赏用,这是什么操作?耽误了大明几十年的耕种,可能得多饿死了几千万人。
司苑局值房里,一个九品的监工正在对着几个人吼:“李文德呢?死到哪里去了?整个下午都不见人。平常这时候,都在后宛给花草浇水呢,你们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李文德这时候刚好兴冲冲走进值房,“李文德,现在才来,你今天晚膳别想吃!你快说说,你整个下午都去哪里了?”
李文德一惊,弯下腰,堆着笑:“齐公公,小的下午去……齐志才!你不过是一个九品的监工,我现在是八品的监工!看一看这个腰牌,东厂督公亲手给我的。我这八品的监工是皇上亲口封的。”
齐志才一惊,说,“你,你。”一边看那腰牌,果是八品监工。怎会这样?该是升自己当八品监工才对,会不会哪里搞错了?齐志才努力挤出笑的样子,“李公公,恭喜恭喜。皇上怎么就封你做八品监工了?”
齐志才心想,这不合规矩呀,李文德原不过是最低的小火者,怎么就一下子越过了九品直接当上了八品呢?得打听清楚了,看他攀上了哪个贵人,一下走了狗屎运。
“东华门外的皇榜去看过吗?皇爷正发皇榜悬赏人去找马铃薯,我就是那个种了马铃薯的人。”
真的假的?不象是假的。那个皇榜齐志才也看过了。这个该死的李文德,竟然敢欺瞒自己,不让自己知道马铃薯长啥样。齐志才的后牙槽都快咬出血了。
其实李文德也不是故意的,马铃薯是长在地下的,李文德刨起来就收藏到沙堆里去保存了,所以呢,齐志才一直也没机会看到这个马铃薯,他只看到了马铃薯地面的叶子和花。
就在这时,门里进来一个20来岁的小太监,长得面容清秀,进来很有礼貌地问:“嗯,这位公公,有礼了。请问李文德李公公在不在?”
“我就是李文德,你是谁呀?找我有什么事?”
“小的是钱乐福。宗主爷派小的来给李公公做下属,帮李公公去皇庄种土豆。”说完,递给李文德一个腰牌,九品内官的腰牌。
“皇上说那个叫马铃薯。”
“督公说了,种马铃薯的事得保密,我们以后还是叫它土豆。要是关外的鞑子下次打过来,知道我们在种马铃薯,抢了马铃薯走了,怎么得了?”
“还是督公想得周到,那以后我们还是叫它土豆。我准备收拾好东西,明天去祭拜一下我师傅,后天就去皇庄。”
“要是没有您师傅,可就没有我们俩这桩差事了。您师傅对小的也有大恩啊。以后,您师傅就跟我爹一样,明天的祭品由我来准备,咱们一起去,您看可好?”
“好好。我们俩一起准备祭品。”李文德笑逐颜开,这个钱乐福很懂事嘛。
旁边的齐志才热眼旁观,眼睛都快红了,自从祟祯帝即位以来,内官们不是分流下岗,就是裁员减薪,日子越来越难过,能往上爬的机会是少之又少,特别是司苑局这种出力气没权力的部门,大家只能苦熬着。
内官们切了命根子,也斩断了自己人生的其他可能,只能给皇家干活。别人不敢收他们干活,他们自己也干不了别的活。这么些年,只能硬挺着,全指着皇帝能带他们回到万历朝那样的兴盛局面,那时,太监们多威风。
祭完祖回寝宫,皇帝继续学习《明太祖实录》。朱经理现在觉得比《大明英烈传》好多了,里面有很多东西可以学习呀,现在要现学现用,抓紧时间好好学。明太祖作为历史上排名前几名的皇帝,白手起家第一人,太不寻常了,佩服佩服。就是古人的书没标点符号,读起来费劲,找机会得让他们改过来,写奏章文章都要加上标点。
四月七日,寝宫。早上自鸣钟响了六下,皇帝醒了,太监宫女们一拥而上,准备服侍他洗漱穿衣。
“你们都出去。今天不用你们服侍了。”朱经理吩咐道。
众人一脸的奇怪,都出去了。
皇帝艰难的试了几次,终于把龙袍给套了进去,虽说有些皱巴巴的,看着有点奇怪,但不管怎么说,不是穿上去了吗?
接着该干嘛呢?该束带子了,带子在腋窝的下面,平常皇帝也没有去看带子要怎么打结。怎么系带子呢?皇帝按照他看到的那个样子,搓揉扭了几下,可是一放手带子就散了。试了好几次,这带子就是不听话,打不出那种漂亮的结。
皇帝苦着脸,想不起来,平常就没注意这个。看东西啊,如果没有用心去看,不要说看一万次,就是十万次,那也是白看。皇帝现在知道了,自己平常没注意的这些事儿,他就是不会。朱经理都笑出了猪叫声。
“别笑了,说吧,要怎么打结?”
“宫中的打结方法,我可没有注意看。”
那要怎么办呢?皇帝可不想向那些奴婢去请教。
朱经理又说了:“孔夫子说了……”
“不用说了。魏同征,进来。”
乾清宫的管事太监魏同征进来:“让奴婢服侍皇爷。”
“不用你服侍。穿衣我自己来,你来告诉朕,这个带子要怎么打结?”
“这里这样穿过去,轻轻一拉,这样……”魏同征示范一遍,也不难嘛,试了几遍,终于打结成功,只是不够漂亮。
打好结,还有扣子要扣。这扣子在龙袍的领子上,皇帝看不见,站在镜子前试了几次,这扣子比系带还要难对付,手指得灵活有力准确,可皇帝的手指从小就没做过这种精细动作,那扣子怎么也进不去,一急一用力,扣子扯掉下来了。真是悲剧啊,这下皇后又有事干了。
朱经理说:“魏同征,你拿件扣子多的衣服来,让朕练练手。”
魏同征跑出去,拿了一件宫女的斜襟衣服来,上面有十粒扣子。这样拿在手上练穿扣子。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