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皇上还说，凡事都要去试一试，不试怎么会知道结果呢？你觉得没道理的事，试一试没准能够成功。京城中的饥民，安排去城外种荒地，试一试也许能成功呢？”

    冯益之：“老师！不是谁都能去试一试的！有的时候，试一试的结果，不是老师您能够承担得起的。这件事，如果皇上自己去试一试，也许能成功。要是老师去试一试，那就很难说了。很危险很危险！”

    四月十五日。昨天刚刚开完大朝会，今天的皇极殿常朝取消了。武英殿，皇帝召兵部尚书侍郎，询问吴襄和刘肇基。这两人的名字，朱经理在前世都听过，似乎有些印象，他想当面听听这俩人的意见。

    这两人首次参加这样的会议，第一次近距离面见皇帝。朱经理给众人赠座，待众人坐定，朱经理问：“刘卿，吴卿，你二人久居辽东，与鞑子多次征战，知道敌我的实情，你们且说说，为何这么多年，我军难得一胜？从头说起，鞑子当年造反，真正原因是什么？刘卿先说。”

    刘肇基欠身回答：“禀皇上，老奴造反之前两年，辽东干旱少雨，庄稼欠收，老奴想冒险抢掠我辽东军民粮食资财，以度过难关。”

    这个答案很靠谱，跟李自成造反原因是一样的。

    “当年我大明一败再败，丧师失地，你觉得原因有哪些？”

    刘：“老奴每一战多用间谍先侦查我城中的情况，有时派人混进城中，而我军分散，或在各个城堡里面，或分属不同的行军队伍相距甚远，每一仗敌军都集中了三倍以上的人员和兵力攻击一点，必然战胜。这样敌军掠到装备钱粮而越来越强，我军则越来越弱。”

    皇帝：“如今我军集中在辽远锦州一线，有10多万人集中在一起，我军能战胜吗？”

    这个问题一出，众人都很紧张。刘肇基思索一会，说：“臣去年离开宁远前线，只以去年的情况看，我军经过大练兵，整理补充器械炮铳以后，情况比以前要好了不少，但是与鞑子比，各方面仍不占优，并无取胜把握。”

    朱经理：“双方装备比起来，如何？”

    刘：“鞑子经多年掠夺，铠甲多于我军，我军铁铠只有两成多，其他是无铁的绵甲，鞑子战兵几乎人人有铁甲，冲在前的死兵多穿两层铁甲，军官甚至有三层铁甲。”

    朱经理：“炮铳如何？”

    刘：“小炮我军较多，最大的红夷大炮，敌军占优。弓箭矛斧，敌军占优。”

    朱经理：“训练方面，如何？”

    刘：“操炮发铳，两军接近，弓箭与肉搏，鞑子占优。”

    朱经理：“骑兵，炮兵，火铳兵，弓箭兵，刀矛兵，我军都不占优吗？”

    刘：“鞑子马多，精于骑射，骑兵我军劣势，炮兵火铳兵各有优劣，弓箭刀矛我军劣势，只有战车，我军占优。”

    朱经理：“两军战意相比如何？”

    刘：“鞑子屡屡战胜，抢掠到的钱财奴隶都分给各人，战意高昂。辽东人家人亲戚。被达子杀死的很多，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乡土地，保护自己，不会被鞑子抢掠为奴，辽东士兵的战意比较高，从外地来的客军战意不高。他们很多是被上官逼迫带来的，只是看在军饷的份上去作战，一旦战事不顺利，他们就很容易逃跑。”

    朱经理：“两军指挥方面相比如何？两军军官相比如何？”

    刘：“几十年来，鞑子屡战屡胜，已经总结出了一套成熟的打法战法，他们的指挥也比较顺畅。反而我军，文官武官不协调，武官互不服气，文官之间也互不服气，朝令夕改，以前多次战败，也都是因为文武官员们这些矛盾引起的。”

    朱经理想，看来大明的军队是马尾提豆腐——提不起来，没什么强项。“那你觉得，我军胜率比较高的战法是什么？”

    刘：“就是凭着坚城大炮在城头守城。大炮在城上比较高，射程有优势，又受到城墙保护，敌人想攻城，就得爬城墙越壕沟，此时受我军炮铳攻击，会受到很大的损失。目前鞑子最怕的就是攻打坚城，他们只能够采取围困的办法，围到城内守军无粮，最后战胜我军。”

    朱经理：“那你觉得，如今要去救援锦州，要用什么战法才有可能成功？”

    刘：“微臣认为，步兵倚靠战车稳扎稳打，骑兵两翼保护，步步靠近，才有可能击破围城的鞑子，解救锦州之围。”

    朱经理：“好，你还有什么建议吗？”

    刘：“我军的士兵，战死者抚恤，普通兵只有36石粮，实在是不够用，士兵们都很怕战死以后，留下的妻儿老小，无人照顾，被人欺辱，甚至会饿死。吾皇圣明，若能使彼等放心，人人敢搏命，两军若战，当会有很大不同。”

    朱经理：“你认为，要如何安排，才能使战士不惧生死，敢于战斗到底？”

    刘：“各将的家丁敢战，是因为他们家里都分了房子分了地，就算是战死了，还有土地的产出和地租可以养活家人。如果普通的士兵都能分田分房，他们战死以后，家人可以靠土地的产出和地租养活，想必他们就敢在战场上放手一搏了。

    目前我军人数虽多，真正能够跟鞑子打起来战力相当的，只有各将的家丁。辽东的军兵家里都有地，相对来讲战意也比较高，而山西陕西的客兵很多家里都非常贫穷，他们来到战场以后，都担心自己家里的妻儿老小如何求活，这样的兵怎么能指望他们打胜仗呢？”

    朱经理：“辽东士兵的土地是怎么来的呢？”

    刘：“多是卫所土地，因为辽东战事，辽东的富人们都跑到关内，抛下的荒地和原有卫所土地都分给辽人士兵了，故而家家有地，人人为保自家土地房产而战。这么些年，辽东剩下的几百里地，就靠这几十万辽民在血泊里一代一代地拼命，才保下来的。””

    朱经理：“很好。你可还有建言？”

    刘肇基想了想，说：“微臣能想到的，就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