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轩辕红也正想到此处。

    “没错。可以认定，凶手和偷盗者是同一个人。”巫马正白豁然明朗，“射[shā]范溪彭，为了拿钥匙。而真正把钥匙从主人兜内拿出来送给凶手的，恰恰是猎熊犬。”

    “这就说明三个问题。”伍元卜说，“第一，说明凶手与死者不是一般的熟悉，能知道范溪彭家中一切情况，包括保险柜密码，而且能指挥两只狗为他做事。第二，此人连撬门开锁都不会，只能用本家钥匙开门而入，说明不是惯犯，但有准备，偷盗目的明确。第三，虽说现在还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但是，嫌犯范围大大缩小了。”

    “果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轩辕红由衷地夸奖了一句。

    刚开始工作就遇到两名破案高手在一起分析案情，让她大开眼界，学到了很多东西。她略略沉吟一下说：“只是我有一个问题，嫌犯甘冒如此危险，偷走的会是什么东西呢？”

    “根据对保姆的询问，范溪彭其实并没什么真正的古玩，家中也不是很富有，甚至此人还有些吝啬，工作时对其它事情常常大意，有时保险柜根本不关。每天下午，在他开始工作之前，保姆都要给他送一杯茶，曾见过几次柜门打开着，有时里面有一两件小物品，自然她都叫不出名来，也不知是否值钱，有时根本就是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伍元卜说，“至于偷走了什么东西，确实无法推断。”

    “会不会与刁林盛的死亡有关？”巫马正白介绍了刁林盛被[shā]一案，之后又说，“如果刁林盛确实来找过范溪彭鉴赏陶罐，他就有了一定的嫌疑。如果真是范溪彭拿走了罐底儿，就有可能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被射[shā]和家中被盗，也因那个陶罐底儿。如果不是，两个案子，一个发生在昨天下午，一个发生在今日黎明，怎会如此巧合？那个陶罐底儿又哪里去了？”

    “看来，有理由把两个案子并为一案。”轩辕红插言说。

    “有理由。”伍元卜点点头，佩服这位刚从警校毕业的高材生，又羡慕地看了巫马正白一眼，心中暗想，“有美女整日陪在身边办案，你小子真是艳福不浅！”既而说，“我们各自向局里汇报。”

    巫马正白自然看懂了伍元卜眼睛里的内容，却递过去一个委屈的眼神，仿佛在说：有美女陪伴身边，工作起来确实有感情，可是每当美女不讲道理或耍小性子的时候，那也实在难以应付。然后微微叹口气，暗自庆幸，轩辕红除了表现几次还不敢公然外露的狂妄之外，还没有过不讲道理的时候。

    秦凰城调查局和宜合市调查局的领导接到属下汇报后，立刻批准了两案并为一案的申请，成立了以巫马正白为组长，伍元卜为副组长，轩辕红等人为组员的“七一八”特案组。

    次日，宜合市又发生一起大案，伍元卜被调离“七一八”特案组，去上新案子。自此，秦凰城和宜合两地两个大案，都落在了巫马正白和轩辕红身上，压力实在够大的。

    两案并为一案，该从何处入手？轩辕红想拿出适当的答案，为上司排忧解难，也证明自己的能力，却不能，甚至她觉得有点狗捉刺猬，无从下口了。

    巫马正白决定再次勘查现场，便和助手来到范溪彭家。他一直以为案发现场是案子的中心，只有走进现场，把自己溶入现场，不断地发现蛛丝蚂迹，才能早日使案子水落石出，让坏人受到惩罚，还法律于公正。

    大门半开着，保姆田归叶正在院子里洗衣服，也许因为累了想歇会儿，正趁这个空当看书。她是惟一与古玩家朝夕相处的人，案子没有告破，不能擅自离开。这是伍元卜向她下达的命令。突见两个陌生人进来，田归叶有些忐忑不安，竟愣愣地呆在那里。

    轩辕红出示警官证：“不要怕。我们要对范溪彭住处从新勘查。”

    “昨天不是已经勘查过了吗？”保姆奇怪地问。

    “我说过，是重新。”轩辕红加重了语气。

    巫马正白走近田归叶，把装有笔记本电脑的兜子背在另一肩上，问：“你是这家保姆？”

    田归叶点点头。

    轩辕红觉得上司此问毫无必要，不过是见了女人故意找话而已，觉得是男人都不能免俗，没劲。心中有气，便把头转向别处，欣赏起房子周围的花草来。

    巫马正白弯腰将保姆手中书拿起来，看了看：“《福尔摩斯探案集》？！你喜欢看探案小说？”

    田归叶点点头：“俺没多少文化，看不好，瞎看。”

    “看得出来，你不是一般的喜欢探案小说。洗衣服时还不忘看。”巫马正白对田归叶洗涮的衣服也感起兴趣来。

    这让轩辕红有些恼火：一个大男人看人家女人衣服，怎么好意思！田归叶已经不紧张了，站起身说：“洗累了，想歇歇，干歇着是歇着，一边看书也是歇着。”

    “好，好，说的好。干歇着是歇着，一边看书也是歇着。不错，人在歇着时也能做许多事情。很多成功者都是这样珍惜和使用时间的。”

    巫马正白见晒衣绳上挂了一件比较传统的天蓝色连衣裙，盆里洗着一件天蓝色连衣裙，保姆身上还穿着一件天蓝色连衣裙，三件连衣裙完全一样。一个人对同一种品牌同一种款式同一种颜色的服装，情有独钟到如此程度，还真是少见。看得出，她若不是以前对这种连衣裙非常喜爱，却一直没穿过，如今有机会了便穿个痛快，那她就是一个用情专一，有些墨守成规不会变通的人。

    婿州地方有很多人有一通病：总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不知应不应该把这种聪明理解为自信，但这种人做起事情却常常丢了西瓜捡芝麻，此时又不能不让人理解为愚蠢。过分的自以为是便是大愚蠢。而田归叶似乎多了一点内在的城府，少了一点表面的浮精神。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全面勘查，在范溪彭工作室电脑的键盘上，发现了另外一个人的半截指纹。

    根据伍元卜等人前番调查资料，范溪彭很少让外人进入他的工作室，偶尔会客也都在客厅。保姆也如此说。那么，此人如何进得来？而且还能使用古玩家的电脑，必然是非常亲近之人，至少该是非常熟悉。

    能指挥古玩家的两条大狗，一个为他拿钥匙，一个甘愿被他关进笼子，并且能熟悉古玩家情况的人，若非是非常亲近之人，也必然是非常熟悉之人。那么这个人，也就有了重大嫌疑。这半截指纹，会不会就是这人的？看来，这个案子，要从这半截指纹和保姆入手。

    轩辕红一直没开口。

    保姆一直站在门口向里张望。

    为了不给保姆压力，巫马正白故意找了一个轻松话题问：“你好像非常喜欢天蓝色？”

    田归叶吟吟一笑：“以前渴望当一名女海军，一直没能如愿，就想穿天蓝色连衣裙。在娘家时父母都说像朝鲜人，汉族人干嘛要穿鲜族人衣服？又不准，一直都没穿成。现在出来了，自己当家，就多买了几件。现在若不穿过瘾，年龄再大一点，说不定又不能穿了。”

    轩辕红对他们的对话毫无兴趣。

    为什么“年龄大一点，说不定又不能穿了”，对巫马正白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拿出刁林盛的照片问：“这个人你见过吗？”

    田归叶毫无防备，接过照片看看，点点头。轩辕红见上司问话已经进入正题，急忙从上司肩上接过笔记本电脑，打开来记录。

    自从轩辕红进入刑案调查室，只要外出需要携带笔记本电脑，都是巫马正白背在身上。虽说高科技使用起来非常方便快捷，可背在身上确实不轻。巫马正白揉揉肩，问：“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

    “昨天他拿着陶罐来找范叔叔鉴赏是不是古董，我开门放他进来的。”保姆回答，“准确说应该是昨天下午一点半左右。这个时间是范叔叔午餐后也活动过了，准备午睡的时间。”

    “范溪彭在哪个房间接见的？”

    “客厅。”

    “范溪彭怎么评价那只陶罐的？”

    “不知道。我沏茶后就走开了。”保姆说，“范叔叔工作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我也从来不过问他生活以外的事。”

    “客厅怎没有刁林盛的指纹和脚印？”

    “那人太老实，进屋就站在门内不远的地方，沏茶他也不喝，连茶杯都不接，让座也不坐，站得直直的，像学生挨老师罚站一样。”

    说到这里，田归叶差点忍不住笑起来。想象得出在古玩家面前的刁林盛那副毕恭毕敬、小心翼翼的样子。

    保姆又说：“今早起床后，我已将所有房间都认真打扫过，地面上那点脚印早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