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事情比较好玩:首先是一则记忆中的故事。
那助理被难住了。
三天前,长官把一项新决策交给助理,让他写一份实施计划书,然后发给实施单位执行。助理发现这个决策根本就是错误的,如果实施下去会造成巨大损失,计划书根本没法写,可不写又不行。
长官的观点和决定任何人都不能改变。
真把助理难住了。而我也难住了,因为这是我正在写的一篇小说。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我写不下去了。
深秋的凉意透过窗帘,被我吸入肺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突然想起一个每天都必须重复的工作。
青绿色的毛巾被早给赝人冷在了一旁,往日俊俏的嘴唇上都涂抹了冷意。
我心疼得想把毛巾被给赝人盖上。发现睡在赝人身边的小赝人身上盖着厚棉被,热得额头上滚动着豆粒大的汗珠子。
我想先把小赝人身上的棉被往下拉拉,没小心碰着了赝人。
“去去去,干啥呀你!”
“小赝人热得满脸是汗。”我说。
“热啥热?我还冷呢。”
“你看看嘛!”我有些着急起来。
“看啥看,小赝人冷热我还不知道!”赝人始终也不睁眼睛,嘴里不停地叨咕着,还伸出手拉住小赝人身上的被角。
我了解赝人的脾气。想硬把小赝人身上的棉被拉下来准得吵架,不但会吵醒小赝人,还会影响邻居们不得安生,而最后的结果……棉被还得盖在小赝人身上。
把赝人叫醒让她看看事实,根本不起作用,她会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她仅凭自己的感觉判断事物。
人往往都是在无可奈何的时候突然想出妙计。我的大脑中仿佛灵光一现,从柜子里拿出棉被轻轻盖在赝人身上。
柔和的灯光下,赝人冷得发青的嘴唇开始出现红晕,脸上也渐渐出现了汗珠。果然,她伸出手把小赝人身上的棉被向下拉了拉。
我突然有了灵感,助理有办法让长官收回他的错误决策了……但助理把“计划书”交到长官手中同时,也递交了一份辞职信。
对于这样的结局,我心情也不好受。
这时我又发现赝人身上还盖着厚棉被,满脸汗珠子在跳迪斯科,而小赝人身上的棉被却被她拉到了一边,小脸冻青了。
我不顾一切地去给小赝人盖被子,又碰着了赝人。
“滚一边去!又来捣乱。”
我想告诉她小赝人睡冷了,需要盖被子。
可这样做一点作用都不会有,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赝人身上的棉被拉下来……
我突然有办法继续写我的小说:那位助理不用辞职了……
……
其次也是记忆中的故事:九子认父。
人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可张东昌却不这样。他出身本来贫苦,但人意志坚强、头脑灵活、勤劳苦干,终于成为小城顶尖富翁。
男人们有了钱,大多花天酒狂妄起来。而他,仍然是烟不抽,酒不喝,也不好“贝者”,更不喜“又鸟”……任何不干净的场所从来不去,是个非常正的正人君子。
就是给他当过助手的九位女士,哪个不是鼎鼎名校高材生?哪个不是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可他这只猫每天被腥气熏着,就是不沾味儿。
很多人成为富翁后,一边不断地进入高层社会,一边更是臭名远扬。
而他“正人君子”称号,在小城无风三尺浪,光芒形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从犄角旮旯到大街广场,无人无法不尊重他。
可好人总是命不长久。
一次车祸,他不幸哏“尸比”潮凉了。
出殡那天,小城各界名流因出于对他的尊重都主动来参加,为心目中的好人送行。
追悼会正在进行。
他儿子和妻子那莹正分别回忆父亲和丈夫的光明与磊落,突然一阵哭声传来,一位漂亮女士领着一位男孩进入灵棚,跪倒灵前痛哭不已。
那男孩不停地哭喊着“爸爸,爸爸……”
这……偷摸了个饽饽的,有人要碰瓷儿……这碰法够新鲜……有人觉得蹊跷,准备好了看热闹;有人愤怒了,这不破坏本尊心目中好男人好丈夫形象么!
傻眼的则是那莹这对母子:老公(父亲)这是感动了多少人啊……不对,那小男孩叫“爸爸……”正当人们惊愕不止时,又一阵哭声传来,和先前一般无二的还是一对母子,跪倒灵前痛哭。那孩子仍然哭喊“爸爸、爸爸……”
现在可不是偷摸了饽饽,而是偷摸了衣果扫了!
接着又一对母子进来……
接着……
先后进来八对母子,个个都领着男孩。
个个男孩都哭喊死者“爸爸”……
那莹有点想明白了,开始捉摸要准备多少报酬: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来哭灵,还带着孩子,那一定是自家男人预先安排好的,只能是交了定金的……等人家哭灵完毕干完了活儿,需要将租金全部支付的。
老公刚走还没经过殡仪馆修炼,不能欠了这方面债务!
可是……这殡没法出了。因为她马上明白过来,刚才的想法只是她的一厢情愿。接下来那莹要验证这些突然冒出的儿子们的真伪。
因为这牵扯到遗产继承问题。
她查实这些儿子的母亲,都曾给老公当过助手,已有三分信了。这些儿子的母亲都拿出了张东昌生前亲笔手书的“遗产继承承诺书”,那莹又有三分信了。通过亲子鉴定,都证明了这些儿子们都是张东昌亲生。
那莹无法不信了。
可就在瓜分遗产这天,张东昌现任助手拿来医院开具的一份证明:证明她已怀孕三个月。她说腹中胎儿系张东昌所种。
虽然还没来得及让张东昌手书“遗产继承承诺书”,但那莹已经相信了……前后九任助手,他怎么可能放过最后一任!
张东昌共有十个孩子,其中包括还未出生的一个,平均分走了他半生辛勤与努力的结果。其实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张东昌画皮被剥开,居然更加令人敬佩了。
就连开始骂他是小城第一号“花心大萝卜”的那些人,没过几天也隔空向他遥遥竖起大拇指。后来有人做过调查,结果小城内平时最嫉恶如仇的那拨人,也没一个说他不好的。
更奇怪的是,他那些儿子们的母亲组成“妈妈团”,情同手足一般介入他的生意……她们哪一个不熟悉他的业务呢!自然把生意做的比以前更加风生水起。
只是……只是笔者抹楞两个QQ的,直蒙愣眼好些天,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
第三则还是记忆中的故事:戏剧式笔会。
晚餐时间已经过半,大多数人都已醉意朦胧。创意者协会长官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喜形于色地向大家通报:诸位创意者,诸位创意者,今晚将有一位特别客人光顾我们晚宴……
听说有位特别客人要来,大家放下了手中餐具,把目光投放过去。
偌大餐厅顿时静得连蚊子翅膀划动空气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长官继续说:从一百多公里,一个非常非常偏僻的小山沟里,来的一位名叫许星秀的作者。现在正在火车上,一会儿就能赶到……
话音一落,创意者们都非常失望地收回目光。
餐厅里又沸沸嚷嚷起来。就是么,一个从山沟里来的人,听名字还象是位老者,跟“星宿”重名的兴许也是个怪物。怎么能引起这一群自命非凡者的注意!
长官又把声音提高三度:诸位创意者,注意一下,再听我介绍……这位许星秀是位二十七岁大……黄花大……“鲜女”,至今还没有结婚,在我编的刊物上发表了几篇作品,可能现在更看不起屯部小伙了……
餐厅里顿时又静得仿佛没有了人,那一个个犹如木雕一般,张开嘴的忘了合上,闭了眼的再不敢睁开,端起了杯的也不敢放下……都怕一点点小的动作或者一丝微弱的响声,影响了自己的还有别人听觉。
这位作者虽然我没见过,但她非常勤奋,每月都给我寄来一沓儿稿件。听说咱们要开笔会,再三申请要来。我已经被她感动了。并且建议大家,善待这位创意者。
现在我们派三位创意者去火车站接她,另外需要一部分创意者从新组成一桌,暂时停止用餐,等许星秀到了,我们真诚热烈地陪她一起用……
长官话音一落,顿时有一群人拥向那张闲桌。
无奈,去的人太多,稍稍落后一点的只好沮丧地离开。
前往接站的三位在一张大报纸上写下“许星秀”,然后匆忙赶往车站。
长官重新组桌的七个人,有几个兴奋地猜测着许星秀的容貌如何漂亮,穿着的衣服会不会半土半洋,会不会也描眼影,抹一点唇膏,刚见面时敢不敢同大家拥抱……
有的说会这样,有的说会那样,甚至争得脸红脖子粗,一味的要打赌。那两个默默坐着的,仿佛不屑于跟他们争论,可心中却在想:许星秀一定长得非常漂亮,而且马蚤味儿飞扬甚至很能放开……
说不定会同自己出成双入成对儿,夜里说不定还能跟自己同一“木日羽”……想到这儿时,两人不由得同时抬脸看了看众人,觉得无论哪方面条件都不能同别人相比,认为许星秀无论同谁相好,也不会轮到他们,便杀猪不吹——蔫儿退了。
刚刚有了两个空位,便立即有两人补充上来。
时间又已过去一个小时,餐厅里的人已经退得只剩下这一张桌了。长官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他“哎哎”了一阵说:竹本疋虫,连个人也接不着,回来吧!
关好手机对大家说:许星秀一定来了。
他们没有接到,说不定正在赶往会场的路上。
话音落下不久,忽然听见脚步声朝楼上餐厅走来。接着进来一位二十几岁小伙子,后面跟着一位老头儿搀扶着一位老太太……
大家不知啥情况,一个个傻了吧唧地看向来人。
老头儿老太太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餐厅门口,身上衣服也皱皱巴巴,还落着几块补丁。小伙子穿的好一些,也一身土腥味。
小伙子倒是不眼生,退回两步扶着老太太:这屋是创意家笔会吧!这是我奶奶,我们村第一才女,许星秀……
许星秀急忙说:72岁了。没办法,老头子不放心我,非要跟着来。孙子又不放心我们老两口,也要跟着来……
哎呀欢迎欢迎,快请坐、快请坐!
大家心情非常急切地等候着您们……
本来只留一个人的位置,现在需要三个人位置了。长官还没来及尴尬,已经有两位自动让位,还热情地把两位老人扶到座位上,然后一刻不停地逃之夭夭了。
长官一一为许星秀介绍了在座的诸位大名,然后热情张罗着大家用菜用酒。
忽然一个人传呼机响了。那人站起来说去回个传呼走开了……又一个人手机响,说了几句也离开了……还有人说酒已过量,不再奉陪而走了……不足十分钟,刚才还是人人争占的座位上,只有长官陪着许星秀一家三口人……
这位长官先生面上挂满了温和笑容,心中却悲凉到了极点,暗中把那些自命清高的创意家们臭骂了个遍。也恨自己……“夜晚免个骆驼”的,能把老太太年龄给整颠倒……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多疼都得忍着啊!
一共七天笔会,刚刚进入第五天,已把经费花销一空,笔会不得不提前结束……如果我们愿意AA制后三天,还可以继续……
当长官把这一不幸消息宣布过后,大家神色一下暗然下来。
这对没有玩儿尽兴的创意家们来说,确实是一种最大的不幸。然而……自己掏腰包谁来这玩儿……对于更多创意家们而言,平时吃喝拉撒睡都不自费。特摸这时候掏腰包……人们沉默了很久,忽然,一个不算宏亮的声音从会场中心爆发:
不要结束,太可惜了。这三天经费,我出!
许星秀在老头儿搀扶下,把一张银行卡送到长官桌上。长官看着那张小小银行卡,心在悸动,手在颤抖,帕金森了半晌才把它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