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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兽篇(其四)

    她清洗着脸上的血污,不知道是多少次这么做了,不过星辰不在乎。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杀掉的到底是谁,叫什么,她只是会很快地忘掉他们。

    轻轻撩起耳边的头发,看向水中自己的倒影,她才发现自己的脸颊半边有一道暗黑色的伤口,看上去差一点就伤到了脖子,要是再偏差一点,恐怕星辰就要血流一地了。

    “什么时候伤到的,每次都是这样,”星辰摸着伤口无奈地说着,“也不是很痛……没关系,不用管它了。”

    她顺手把刀浸入水中,刀上的血一瞬间便混入河水中消失不见,按照常理来说,刀不应该直接用水冲洗,不过眼下并没有可以擦拭刀的布,也就只能如此凑合一下。

    不知道凯莉怎么样了,富兰克林应该会照顾好她,等我从这里出去……

    星辰不甘地咬着嘴唇,她又想起了从实验室逃出去时看见的那个男人,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不过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至少那次经历告诉星辰自己还远远没有对方强。

    嘿咻!

    她将刀从水里取了出来,随手甩了两下,大致将刀上的水珠全部甩干净就行了,富兰克林给她的刀应该没有那么容易生锈。

    她又按照刚才的方法清洗了一遍刀鞘,不过这次星辰选择脱鞋直接踏入了小河中,这条河的水位也就只能刚好摸到星辰的小腿上下,流速更是缓慢而柔和,除了河面比较宽敞,已经想不到任何词语去形容这条更像是小溪的河了。

    嗯哼——星辰好久没有亲近过这样的自然环境了,这又让她想起了富兰克林说过的话,说过有关于自己的一切,自己的过去到底是怎样的……

    时系辰——是你吗,居然让我有些感觉到,一丝温暖。

    星辰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一时间无法接受关于时系辰的一切,不过那毕竟是自己,不论变成什么样子,星辰只能去相信时间会抹平一切的争端。

    走上歧路了呢,时系辰,很抱歉借着你的身体干了这么多坏事。

    没有时间让她继续感叹下去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目前来看这片树林似乎是安全的,不过不知道夜晚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有自己亲自确认过才会觉得安全。

    要考虑的要素还有很多,不过还是不能离开水,星辰这具疲惫的身体没有更多的精力再去找一片水源,不过水同样会招来同样的“猎食者”,不知星辰一人如此想,要是再次面对敌人,她极有可能会败下阵来,更糟的情况是她会直接死在这里。

    安全又有水源的地方到底会在哪里?星辰完全想不到会有如此完美的地点,就算有,恐怕也是会有争端的地方。

    嗯?星辰似乎听见了什么动静,她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附近的声音,那是手拨开灌木丛的声音。她没有时间去判断那到底是野兽还是人类,她从河流中跃上草地,迅速穿好了鞋子。

    “谁?!”星辰大声喊着,她的刀早已做好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袭击。

    不过并没有任何的回应传来,不过这并不足以让星辰放松警惕,先前的那一次袭击已经让星辰感觉到了威胁,如果说那只是这里的平均水准的话,她似乎确实需要认真应对一下了。

    星辰不自觉地摒住了呼吸,她现在的心跳得飞快,如果又是一位强敌,以她现在的体力不到五分钟就会倒地不起。

    “喂!是人就回句话,我知道你看得到我,我也知道你在哪里,”星辰咽着口水,感官的感觉一下子被放得老大,压力一下子冲向了大脑。

    “等等等等——等一下!”

    听到对方的声音,星辰似乎放心了一点,她稍微降低了一些刀的高度。不过那是一个稚嫩的孩子音属实让星辰有些惊讶。

    “我只是路过而已\u00ad——”

    对方又接着说着,星辰半信半疑地放下刀,不过始终保持着防御的姿势,先前她就是靠着防御的姿势挡下匕首的。

    “你先从灌木丛里出来,如果你真的只是路过,我也不会攻击你。”星辰退到河边,留出了一段空间给对方,贸然往前靠无异于将主动权交给了对方,而且她也要观察一下对方是否真的毫无威胁。

    随着一段灌木的抖动,从十几米远的低矮灌木中钻出了一个矮小的男孩。

    他一头乌黑的头发,身上的衣服看上去像是古代人穿着的麻制衣物,脸上看上去还带着一些泥巴,背上背着竹编的箩筐,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他的眼睛是纯粹的黑色,看上去相当得少见,并且透露出一种孩童才有的纯真,与星辰这些人的眼神大相径庭。

    欸?星辰惊了一下,她想不到会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小孩子,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根本没有任何攻击性,不过还是要小心,在这样危险的地方突然出现这样一个纯真的小孩子属实有些奇怪。

    “站在那里别动,把手举过头顶,”星辰将刀别回腰间,指示男孩照做,“你最好照我的做——”

    “好好好,我……别杀我,”男孩颤抖着举起那双早已经被染黑的手,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星辰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左手始终放在刀柄上面,随时做好防御的准备,她收起刀只是纯粹地安抚对方的情绪,知道要让对方知道自己没有攻击性。

    双方接触的瞬间,星辰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她甚至有些被这孩子害怕的眼神逗笑,看他全身都在发抖,星辰拍了拍他的手腕,示意他放下去。

    但——她为什么会想笑呢,什么时候她居然会对一个孩子如此温柔,或许是时系辰又一次干预了她的情感,又或许是她离开了那些奇怪的药物,让她有些人类的气息,大概。

    “你,从哪里来的?”星辰问着,“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很危险的。”

    “我从那边的村里来的,出来捡柴火的。”

    “村里?这里怎么会有村子?”星辰内心疑惑着。这里完全是实验室制造的人为场地,完全不应该会有人类的痕迹,还是说,实验室选择将这些人也作为实验的一部分,完全搞不懂,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在那边——”男孩挠了挠头,指着树林的深处。

    真单纯呢——一下子就全部说出来的,看样子是货真价实的小孩子,不过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人类的痕迹,如果说是实验室所为,那些人真是纯粹的——人渣。

    她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有些烦躁地敲着刀柄。

    “这边还挺危险的,不过我和那些人不一样,我……是个好人,至少和那些人比较。”星辰羞红了脸,她不知道这些烫嘴的话到底是怎样从嘴巴里说出来的,“我……在找留宿的地方。”

    “那些人?你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忘了吧,反正是我随口说的,不过小孩子还是要小心一点……”

    “我已经很大了——姐姐你在找留宿的地方是吧,不嫌弃的话就到我们村里吧——虽然姐姐你穿得有些奇怪,不过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很顺口地就叫上姐姐了呢——嗯,真是个不错的孩子,这么看来我好像也没有想象中得那么成熟,只是刚满十八岁不久的孩子而已。

    星辰的眉头舒展了一些,左手也不再放在刀柄上,她似乎已经完全放松了警惕,嘴角很自然地微微上扬。

    她在微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