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去见赫尔的徒弟吗?”洛常安想着线索还是得从当事人下手。
但刘警长说:“她在自首之后就陷入了极度自闭的状态,这样的情绪波动也让她的自首证词效力大大降低。”
“如果我们不能证明她是无辜的,或者证明她是意外杀人,那她估计就得去牢里蹲个十几二十年。”
有一点需要再拉出来说明下,玩家杀人获得的通缉等级是指警力追捕的强度,这个与当地区域的秩序水平有关。
至于被抓到后的刑罚强度则与通缉等级无关,该关多少年就是多少年。
当然,越狱还是可以越狱的,官方不可能真的让玩家蹲几十年,不过也不用担心越狱太容易,越是重的罪,越狱难度就越高。
顺带一提,官方为了防止一些玩家“报复性犯罪”,也设置了隐性的惩罚条件,越是恶劣的罪犯在死亡和被逮捕时会遭受的惩罚越严重,最典型的就是基础属性惩罚,以及死亡后复活时间的延长。
至于恶劣的评判标准嘛,一般犯罪都不会涉及,只有一些例如之前刘凡的摄影场景中那种过于重口血腥的情况,才会被称之为恶劣。
这一类恶劣玩家通常会受到系统的标记,由于梦境乐园的底层技术的特殊性,系统无法直接将这类“红名玩家”驱逐,所以就需要他们在游戏中死亡后才能操作,红名标记等级最高五级,当达到五级之后死亡,玩家就会变成沉睡者。
顾名思义,他将一直沉睡,无法再作为玩家复活,而是被留在自己的梦里。
这就等于梦境这边的“死刑”,也算是官方为了维护这个第二世界的手段。
洛常安当警察,无非也是受到了那样场景的刺激。
他站起来,绕着舞台走起来。
如果这起案件只允许他在这里找到线索,那线索一定藏在这些场景布置中。
“刘警长,有没有关于赫尔的一些舞蹈资料?比如照片、视频什么的。”
“有,我发你吧。”刘警长拿出手机说。
很快,一大堆视频就到了手机里。
得亏游戏里的手机就是一种通讯形式的表现,不会卡,不然光是读取这些视频都要好久。
刘警长搜集的资料很全面,赫尔师徒的照片视频基本都找来了,多是她们参加各种应酬和比赛的公共视频。
其中最多的就是她们参加比赛的视频,这也是她们活跃的主要舞台。
洛常安简单看过去几个视频,发现赫尔师徒的舞蹈都没什么问题。
唯独有一点,她们的舞蹈不应该是在四面都能看的圆台上。
虽说欣赏艺术需要摒除杂念,但穿着紧身舞服的舞者在进行一些动作幅度比较大的舞蹈动作时,有些角度看去绝对不会有多雅观。
所以不管什么赛事的舞台都不是这样的圆台。
但赫尔在庆功宴当晚却让自己的徒弟在这样的舞台上给宾客们跳舞。
想到这,洛常安搜了搜那场新星选拔的舞蹈比赛。
似乎赫尔当年被称为冉冉新星的时候,也是因为她的表现在当时这场比赛前期十分亮眼。
可是最后的决赛,她却因为失误而错失了冠军,甚至没有机会进入前三。
多年后她的徒弟也跳了和她当年一样的舞步,这当然是在她的执念驱使下,仿佛是她想要借自己徒弟之手,来向当年那些对她失望的人证明,当年的她没能成功只是因为一些可怕的意外。
洛常安盯着视频,看完赫尔的,再看她的徒弟。
这个女孩意外的年轻,常年的练舞让她的身段十分优雅,加上她自身的形体条件,使得她整个人都十分可人。
但洛常安却发现关于她的视频很少,尤其是在几场比赛前,她几乎没有任何成绩,而从她有关的视频中却几乎每次都能看见赫尔的身影。
仿佛在她被赫尔收为徒弟之前,她与舞蹈没有任何关系,而从这些视频中,洛常安只看见一样东西。
那是一种由执念驱动着的,相当可怕的控制欲。
他盯着视频中少女的舞姿,从正面看上去优雅而灵活,可如果从其他角度看去,这优雅的动作看上去却像是一种羞辱,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目光上的侵犯。
看着视频,洛常安想象着女孩在眼前的圆舞台上舞蹈,他走到各个角度观赏,想象着她的老师在二楼得意的看着下面的舞台。
哦不,这个并不是舞台,视频里的一处细节已经给出了答案,这个圆舞台的纹饰和那个冠军的奖杯底座如出一辙,而在那之上舞蹈的少女,也与奖杯上的人像如出一辙。
这也解释了吊灯的灯光形状为什么会和展览柜里一样,因为赫尔将她最得意的“奖杯”放在了这里,她把社会上的宾客通通叫到家里,让所有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欣赏它。
宾客们和女主人欢笑着,一边交谈一边议论,而舞台上的少女完成了舞蹈,停留在最后一个舞姿。
她在等着赫尔叫她下来,就像以前在其他宴会上,她让她给其他人展示舞蹈后一样。
可是这一次,赫尔没有再叫她,因为赢得了冠军的她已经成为了赫尔心中最完美的样子,她只需要定格在这完美的最后一刻就好。
她看见了老师眼中的喜悦,可她却无法从那份喜悦中看见和自己有关的哪怕一丝一毫的部分。
她终于明白,从一开始自己就只是老师的替身而已,她这么多年承载着的,不过是老师对当年的执念,而她自己…只是一个被提着线舞动起来的木偶。
以后呢?她热爱舞蹈,可是她在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的老师不会允许她的热爱,因为她还要替老师继续走下去,去完成老师当年没能走完的路。
往后还有一次又一次的宴会,等待着她的还有一次又一次“欣赏”,但那样于她而言如同侵犯的“欣赏”,却是老师的梦寐以求。
她甚至不敢在每一次宴会后和老师坦白,那些所谓的名流,所谓的宾客,根本不是为了欣赏老师所编排的舞蹈,他们仅仅只是为了看……
啪,洛常安合上手机,转身说道:
“刘警长,你觉得这样的心理动机,成立吗?”
“……”
刘警长沉默了一会儿,说:“长期的羞辱造成心里压抑的确是可以构成动机,但我们尚不知道赫尔的为人,也许她真的只是执念太深,没有注意到这些。”
但洛常安却说:“不管有没有注意到,这种伤害对于受害人也是实实在在的,何况从几个时间段的视频变化也可以看出,赫尔设计的舞蹈在越来越‘奔放’。”
“你说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徒弟在遭受什么样的境遇吗?”
洛常安说着,走到那舞台边,看着那之上被灯光照亮的白影。
现在看来,这圆台上的受害者,到底是谁呢?
突然,他蹲下来摸了一下圆台的底部,发现圆台和地板之间还留有一丝空隙。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在圆台底边的周围摸索什么,直到他摸索到什么,手指一按。
于是就在两人的注视下,圆台转动了起来……这样不管哪个位置的宾客都不用为欣赏角度发愁。
“呵…”洛常安不由的发出一声冷笑。
“看来她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