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莱托的身影慢慢融化在红色晚霞中，维瑟米尔突然问道：

    “你知道莱托为什么一定要走吗？”。

    艾林收回目光，问：“为什么？”

    维瑟米尔抬了抬黑色宽檐帽，提起地上的四袋水鬼，一边走向城堡，一边解释道：

    “这是规矩，莱托冒犯了一位资深的女术士，北方大陆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他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这与薇拉女士的脾气好坏无关。”

    艾林提着他那袋水鬼，跟在维瑟米尔身后，道：“即便他是无意的？”

    “即便他是无意的，”

    维瑟米尔顿了顿，接着道：

    “自我流放一年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他如果留下来，被外人知道了，即便薇拉女士不打算做什么，他的下场也会比现在悲惨很多。”

    “现在和你说这些你可能不懂，但即便强如薇拉女士，也不能为所欲为，她代表了一个……利益群体……”

    艾林闻言挑了挑眉。

    利益群体？

    是女术士吗？

    话说到最后，维瑟米尔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自语道：“我和一个13岁的学徒说这些干什么？”

    然后。

    他偏头凝视着学徒的双眼，认真地说道：

    “总而言之，不要因为莱托的事情，而讨厌薇拉女士，这是莱托没管住嘴惹下的祸事，是他咎由自取的。”

    “与女术士交好，对你的未来很有帮助。”

    看着维瑟米尔关切而又真诚的眼神，艾林心中不由一暖。

    “我知道了，维瑟米尔大师。”

    见艾林似乎真的将自己的话，放在了心上，维瑟米尔满意地点点头。

    大概半个小时后，天色已经渐渐变得暗沉。

    凯尔莫罕主堡中的宴会似乎又到了一个高潮，热闹的喧嚣声，即便在学徒训练场也能隐隐听到。

    “把水鬼就扔这里吧。”维瑟米尔打开笼子。

    “噗”

    水鬼被扔进了金属制成的牢笼。

    维瑟米尔将五个笼子一一锁紧，又检查一遍后，便捡起地上的黑布，将笼子都盖了起来。

    “行了，去薇拉女士那里领一下晚餐后，就早点回去休息吧。”维瑟米尔拍拍艾林肩膀。

    艾林点头，随后向南侧塔楼走去。

    ……

    “咚咚咚”

    轻轻敲响炼金室的大门。

    “吱呀～”

    玛丽开的门，女术士薇拉似乎不在炼金室内。

    艾林道：“我来取学徒的晚餐。”

    玛丽点点头，直接进屋取来那个精致的水袋。

    艾林接过水袋，正要离开时，突然想到那几份实验记录，便问道：

    “玛丽，那些实验记录，薇拉女士看完了吗？”

    玛丽闻言，稚嫩的小脸绷得紧紧的。

    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而又认真，就好像艾林刚刚在陈述什么罪状一般。

    “猎魔人‘学徒’！”

    “你应该叫我玛丽女士。”

    “虽然我还在跟随薇拉女士学习，但两年前，我就已经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女术士了。”

    女孩刻意在学徒两字上缓慢重读。

    显然对艾林直呼姓名的行为感到非常不满。

    艾林瞅了瞅最多15岁的，“货真价实”的女术士玛丽，耸了耸肩，道：

    “好吧，尊敬的玛丽女士，我能否请您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玛丽对知错能改的猎魔人学徒很满意，熟练地将额前的碎发拨开，露出微微翘起的额头，故作成熟地说：

    “当然可以，薇拉女士还没开始看那些实验记录。”

    “那好吧。”

    艾林遗憾的叹了口气，随即就打算离开了。

    他可没有胆量和薇拉女术士抢书看。

    正在这时。

    “艾林，你怎么在这？”

    一个浑厚的男声从背后传来。

    猎魔人学徒闻声转头看去，出声的是狼学派首席。

    薇拉紧跟着也从转角处走来。

    见到艾林站在门口，女术士愣了一下后，随后有些不自然地拉开了与首席之间距离。

    “首席，薇拉女士，”艾林问好，“我来取晚餐。”

    “你来得正好，我有些事情要找你，”女术士示意艾林留下，然后面无表情地侧头对首席道，“索伊，你刚刚说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的。”

    “那行，我先走了。”首席点点头，向艾林与玛丽致意后，便转身离开了。

    艾林有些不自在，问道：“薇拉女士，您让我留下是有什么事吗？”

    莱托只是调侃了女术士几句就要自我流放。

    这件事带来的震撼，到现在还没有从艾林的心里消退。

    他连说话的语气都不由自主地变得小心起来。

    女术士没有注意到艾林的异常，她将鬓角的碎发拨到耳后，朝炼金室倾倾头，示意进屋再说。

    坐下来后，艾林的心里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薇拉把他叫住是因为什么。

    只能心虚地让自己的大脑放空，不去想与莱托相关的事情。

    口无遮拦的猎魔人这时还没走多远呢。

    女术士没有坐下。

    她倚靠在艾林旁边的墙上，低头看着艾林的双眼问道：

    “艾林，能给我讲讲拥有猎魔人之瞳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总算来了！

    艾林就知道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女术士传授他炼金学的知识，果然是为了猎魔人之瞳！

    放空大脑，按照早就编好的说辞，艾林道：

    “我也不知道猎魔人之瞳是什么”

    女术士盯着他的眼睛，似乎在读他的心。

    “无妨，你就说说青草试炼后，你感觉到的，与其他学徒不同的地方。”

    艾林片刻不敢分神，继续放空大脑，道：

    “好的，薇拉女士。战斗方面，集中精神后，我能隐约看到魔物的魔力流动趋向……”

    这是第一次使用【狩魔】技能时，首席说的话。

    这也是艾林唯一确定的，猎魔人之瞳拥有者的特征。

    却没想到艾林话还没说完，就被薇拉的抬手示意，直接打断。

    艾林放空的大脑瞬间凝滞，细汗唰的从额头冒出。

    为什么让我停下？

    薇拉发现了什么？

    大量的疑问直接闯入好不容易放空的大脑。

    若是薇拉这时候读心，一定收获颇丰。

    然而女术士抬手示意暂停后，只是对艾林身后命令道：

    “玛丽，用笔记下来。”

    “好的，薇拉女士。”

    玛丽的声音听着乖巧柔和，甚至还有点夹。

    猎魔人学徒却没有丝毫吐槽的想法。

    发现一切只是虚惊一场后，他拼命地把大脑再次放空，生怕被女术士读到些不该被读到的东西。

    即使是莱托的事情也不行。

    谁知道女术士的本性到底是上课时的知性温和，还是维瑟米尔与莱托口中的冷血恐怖。

    艾林不想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