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懿注意到恬儿的目光,便朝恬儿那边看过去。看到恬儿的一瞬间,他感觉看到了妻子的身影,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唐风在他身旁轻声提醒。
虽然对面这个小孩浑身脏兮兮,穿着也辨别不出来是男孩还是女孩,但是从她身上看到妻子身影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小女孩是自己的女儿。
唐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恬儿出生开始,今日还是第一次看到女儿。
妻子薛庭婕在心中描写过女儿的相貌,虽然鼻子和嘴巴像他,但整体长相与妻子模样十分相似。
“你和你娘长得真像。”
唐懿对女儿说的第一句话。
恬儿看向梁清,用眼神询问:这是我爹?
梁清点头。
恬儿跟着师父出山,是来协助滕王唐懿,早日推翻昏庸无道的昙国皇帝魏焱,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除了这个,她虽然嘴里说不稀罕自己的爹,但其实一直期待见到那素未谋面的父亲。她母亲经常说父亲是个锄强扶弱,关爱百姓,受人敬仰的大英雄。
恬儿认真打量着唐懿,心想:长得和大哥一样,那是个英雄没错,但他不是个好父亲!
恬儿一直认为他从不来看自己,就是因为他不喜欢女孩!所以才只要唐风和唐云。
恬儿突然抿了抿嘴,小声嘀咕着:女孩又怎么了!若不是看在你是个英雄的份上,我才不来!
恬儿不服气地抱着猴宝走到唐懿跟前说道:“英雄,能给猴宝记头功吗?”
唐懿看着恬儿,虽然疑惑“英雄”这个词,但是看到那一副倔脸的恬儿,觉得很是有趣!恬儿见他看着自己,又不说话,再次加大音量,喊道:“是这孩子报的信!”
唐懿回过神来,看向恬儿怀里的猴宝,问道:“是这孩子报的信?”
恬儿点头,然后又指了指身后的朱猿:“他叫朱猿,是猴宝的哥哥,是他掐哭的猴宝,猴宝才给你们报的信。”
恬儿边说,边将猴宝手臂上被掐紫的地方给唐懿看。
唐懿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
“好,今晚的头等功,记在这兄弟二人身上。”
“谢谢,英雄。”
唐懿想抱抱自己的女儿,但还是那么多士兵正看着他,他也不好意思丢了威严。于是,以威严的口吻问道:“为什么叫我英雄?”
唐天对他威严的模样,并没有任何的胆怯,实话实说:“因为你和唐风长得像。”
“和唐风像就是英雄?”
“唐风是大哥,自然是英雄,你和大哥像,那你也是英雄。”
“那你鼻子嘴巴像我,那你也是英雄。”
“我不配。”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我不配呀。”
唐懿还想追着恬儿问的时候,恬儿怀里的猴宝大哭起来,还是哄不好的那种。
“他是真的饿了。”恬儿一脸无助地看着唐懿。
唐懿连忙招呼手下的人给小孩们弄吃的食物。
......
梁清的到来,如虎添翼,滕军乘胜追击。
第二年冬天,滕军攻打到和安城,夺得传国玉玺。
昙皇魏焱在滕军攻城之时,被叛变的贴身侍卫杀死,尸骨在宫中大火中烧成焦炭。滕军依靠那具焦尸腋下残缺的衣着布料,以此判断这具焦尸就是昙皇。
宣告天下,昙皇魏焱已死,唐懿扶持魏焱的侄外孙上位。
半年后,魏焱的侄外孙将皇位禅位给唐懿,改国号为滕。
为平定地方割据势力,完成统一全国的大业,新皇唐懿命祁王唐风领兵镇压叛乱。
祁王唐风率领的唐军,一路北上,击败昙国旧部。
唐风为人仁贤,知人善用,有着以民为天的雄心壮志,是匡扶正义之主,引得各路英雄豪杰前来投诚。就算是降将,也会厚礼相待。再加上知人善用,其麾下人才济济,壮大了滕军的实力。
......
又是一年冬天,大雪纷飞,殷州城被大雪染上了白霜。
滕军统帅唐风奉旨前往殷州城,劝降殷州城守将张充奇。可劝降之路并不顺利,张充奇宁死不降,城中数万百姓也心向张充奇,誓死与殷州城共存亡。
唐风不想无辜百姓再次卷入厮杀中,只好退一步,在殷州城外三十里安营扎寨,商讨接下来的对策。
深更半夜,唐风还在与众军将领在主营商讨接下来的劝降计划。
另一边,一个娇小的身影偷偷偷偷潜进唐风营帐,趁着唐风此时不在营帐内偷其帅印。成功偷出帅印后,便与一个少年郎会面,然后拿着帅印叫上五名火头军悄悄出了军营。
次日清晨。
五个穿着滕军骑兵衣着的士兵和两个一高一矮的少年郎,带着镇守殷州的守将张充奇出现在营地外。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营帐都被这一夜的大雪覆盖,和大地融汇一体。
唐风听到张充奇归降的消息,连忙赶到大营门口。在人群中,他第一眼便看到那个怀里抱着什么东西的矮个子少年。矮个子少年一副求表扬的神情,似乎不知道他偷拿在怀里的东西,是多大的罪责!
可现在,张充奇已经被他们成功劝降,他不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什么。
只好先安顿好张充奇之后,再去找策划偷帅印的主谋!
此时主谋完全一副天真无畏的模样在唐风的营帐内吃着桌前的馒头,另一边,高个子少年郎则一脸担忧地看着营帐外。
“我觉得我们两个会被砍头。”
“我们立功了,为什么还被砍头?”
“你没看到祁王要吃了你的眼神?”
“看是看到了,但不至于拖出去砍头吧?”
“他可以是统帅啊,帅印那么重要的东西,丢了不仅他得问责,我们一个个都得死。”
“这不还没有丢呢。”
少年对这主谋很是伤脑筋,说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想着拿帅印去糊弄张将军。”
“因为我是无赖呀。”
主谋一副很骄傲的样子,令少年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明知道对面这个人脑子不太好使,还陪着闹,也不知道自己是发什么神经。
夜幕已深。
唐风忙完公事,再次回到自己的营帐中。
主谋和少年已经趴在桌前睡着了。
他们睡觉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的没心没肺!
他想说什么,看着这幅场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不费一兵一卒就让张充奇投降是好事,但唐风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娇小的孩子居然敢去偷拿帅印,甚至什么也不和他商量就只带六个人潜入敌营。这是游说成功,要是没游说成功,发生什么意外,那又该如何是好!
一想到眼前这个人,每次做不计后果的事情,不免有些后怕。
半年前发生的事情,他依旧历历在目。明明还是个孩子,却单枪匹马地闯入敌军阵营中,硬是将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在马死后,这个孩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背着他一路狂奔,若是这个速度稍微慢一点,或是被石头绊倒,他们都将死在万箭之下......
被唐风盯着的少年,感觉到他人的目光,先一步醒过来。
唐风一见矮个子少年醒过来,清了清喉咙,用祁王殿下的口吻对其说道:“你们胆子还挺大,半夜偷拿帅印,只带着五人潜入殷州城,就成功游说守将张充奇投诚。”
高个子少年,在听到“你们”的时候,连忙惊醒。
矮个子少年,依旧一脸笑嘻嘻的,问道:“这个礼物,大哥可喜欢?”
矮个子少年就是已经十一岁的恬儿,另一旁的高个子少年则是朱猿。
唐风轻叹了一声,他不知道该说喜欢还是不喜欢,突然想到昨晚,他在忙公事的时候,是有听恬儿说什么“礼物”!但是并没有在意,没想到:“你昨日说的礼物,就是这个?”
“嗯。”
“为什么不提前和我商量?”
“商量了,你就不会让我去了。”
“那也不该偷帅印!”
“不偷帅印,怎么和张将军表明身份,我就是你唐风最信任的人。”
“你这是胡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呢?”
“我有阿轩在,不会出意外。”
唐风看向那少年,说道:“朱猿让你看着她,不是任她胡闹的。”
“祁王恕罪。”
朱猿要跪下的时候,恬儿连忙拉住他,冲着唐风说道:“我们立功了,你为什么不夸我们?”
“偷拿帅印是重罪,你可知?”
“我当然知道,但是不冒险,你有把握不费一兵一卒就劝降张充奇吗?”
“办法总会有。”
“不伤害殷州城的百姓,又能和张充奇谈和的办法,只有我这种无赖方式最好用。”
“但你应该和我商量,而不是擅自偷帅印。若军中所有的人都和你这样,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那整个军队不就乱套了吗?”
“我只是想帮你尽快解决麻烦。”
“你这是在制造麻烦!”
“我怎么就制造麻烦?张充奇已经归降,你又顺利接手了殷州城,哪里有麻烦?”
“你在这里就是个麻烦!”
“......”
恬儿盯着唐风,脸上早已经没有之前阳光灿烂,一脸严肃地看着唐风,说道:“你若再次赶我走,我会将这个军营都......”
朱猿连忙抱住恬儿,堵住她的嘴,没有让她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