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又抓到了一个类似的受法者。不过，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我们选择了与之和谐交流。”
夏日煌说着，又是一挥，光幕再度浮现。
这次，上面显示的是另一个青年人。
这青年人同样身穿朴素的白衣，面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一副谦逊温和的姿态。
一个画外音道：“你们既然拥有如此天赋，为何要沉寂下来？”
青年人两手搁在桌上，显得极为放松：“这世间精彩无数，总要四处多看看。”
画外音：“既然如此，你们又为何要四处给人受法？”
青年人叹了口气：“彼时方才踏入归真之道，仍为凡俗之事萦绕心间。”
“你的意思是，你当初还有野心，想要纠结势力、争名夺利？”
“的确如此。”
“那又为何放弃了，选择了隐居山林，四处游走？”
青年人微笑道：“彻悟了归真之道，自然便放归本心，随心所欲了。”
“你们所谓的‘归真’是什么意思？”
青年道：“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世间万事万物本为一体，所谓归真，便是要回归本真，抵达那最初的原体……你想受法吗？”
“……你们最初的原体又是什么？”
青年忽然愣住。
他仔细想了想，忽然皱起了眉头。
“最初的原体是……”
他面色忽然变得痛苦，抱住了脑袋，一道道光芒自其七窍之中流溢了出来。
“原体……石板……”
无尽光芒将之笼罩，青年的身形消散不见。
……
李余宁眼见着一个人就这么消失，简直是不寒而栗。
夏日煌道：“后来我们又找到了许多受法者，他们给的答案也相差无几。”
“他们口中所谓的‘伟大存在’、‘唯一’、‘原体’，似乎就是一块石板。也只有那些受法极久的受法者才知道原体是石板。”
“后来第九司经过勘察，确定了这块石板并不在道界内，而是在天外不知何处。”
“这件天外奇物，便被第九司命名为【归真石板】。”
“第九司的前辈们一致认为，这归真石板上寄居着一个已经死去的存在，那个存在试图通过受法者，让自己死而复生。”
李余宁一愣：“死而复生？”
“不错。法相境的大能，其法相领域自成时空，模糊生死一线。”
“近古之时，道界大劫不断，尤其是最后的万妖大劫，金丹级数的妖祖出世，更是让法相大能都不能自保。”
“据说，道圣与妖帝斗法打穿界壁之时，有许多法相修士趁机逃离了道界，往混沌深处而去。”
“那些法相大能却没想到，道圣与妖祖竟然同样打出了道界，同样在混沌之中越战越远。”
“两位大能的战斗，光是余波便足以杀死等闲法相修士。许多外逃的修士也便因此死在了混沌之中。”
“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是法相修士？”
“现如今，绝大多数的天外奇物其实就是法相修士的尸体、残骸。若能得一线天机，死去的法相修士也可凭此复活。第九司便是为了应对这样的情况而成立的。”
“我们判断，归真石板的本质，应该就是某个已经死去的法相修士。”
李余宁深吸了口气，将杂乱的思绪整理好，看着夏日煌，道：“前辈与我说这么多，应该另有所谋吧？”
夏日煌点头：“从发现第一个受法者至今，已过去将近百年，而你是迄今为止我们发现的唯一一个在受法之后，没有被《全心归真大印》影响的人。”
“李同学，你的存在，十分特殊且珍惜。”
“你所上报的那七个人，第九司已派了专人监视。但这却远远不够。”
“受法者的存在，是一个接一个的传染。第九司想要彻底控制住班好夷这一条传染线，就有必要进行溯源。”
“一定有更早的受法者将《全心归真大印》传给班好夷，第九司需要将这些潜藏的受法者都找出来，避免情况恶化。”
李余宁这下明白了，他满脸不可思议道：“你们是想让我去卧底？！”
“你不是完全行为人吗？你的年纪小，不会惹人生疑，方便行事。”
李余宁道：“可我眼下才凝劲境界，前辈也知道，班好夷纠结了这么一大帮人，必然是所图甚大。晚辈这点实力，恐怕一不小心就要丢掉小命了！”
“更何况，晚辈并没有受法，自然不会像他们一样，悟性、修为突飞猛进，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要露馅。”
“你以为，方才我初见你时，为何要对你那般仔细地检查？”
夏日煌面色古怪，看李余宁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怪物：“第九司在收到夏从天的任务信息后，核查了你的信息。”
“仅仅三个月的时间，你就从凡人修行到了凝劲，甚至还领悟了意境！”
“据我所知，就连同龄的世家升华者都不是你的一合之敌。”
“这样的进境速度，你以为很常见吗？”
“不瞒你说，我们最开始的判断，是你在进入道校之前便成了受法者。”
李余宁一愣。
我成受法者了？
夏日煌见李余宁没有再反驳，伸出手指，在李余宁的玉环上轻点一下。
“我将这些年第九司接触过的所有受法者的沟通录像、生活录像都发给你了，你仔细模仿，相信他们不会怀疑你的。”
“李同学，从你遇到事情第一时间举报来看，你的品性是极好的，这也是我们对你放心的根本所在。”
李余宁无奈道：“我这算是替第九司办事？”
夏日煌听出了李余宁话里的意思，笑道：“我第九司虽然声名不显，但权限在面对仙盟其他公职人员时，自动高半级。待遇的问题，稍后再细说。”
李余宁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晚辈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他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
你要早说有待遇，我不就不反驳了？
夏日煌挥手撤去了光罩。
夏从天见状抬眼道：“情况如何？”
李余宁张了张嘴，却忽然感到一阵心悸，说不出半句话来。
太虚心境覆盖整个道界，凡太虚心境所至，虚空级保密协议便会生效。
夏日煌瞥了一眼李余宁，道：“他一切无虞，你不必担心。不过，此事干系甚大，我需领他走一遭。”
夏从天叹了口气，没有细问：“去吧。”
夏日煌微微颔首，随后一手搭在李余宁的肩膀上，另一手的袖中飞出一道符箓。
那符箓凌空化作光点散开，接着浮现出一道雾门。
夏日煌拉着李余宁，一步迈入了雾门之中。
李余宁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入目是一片干净整洁的广场，周遭是古朴肃穆的殿宇，更远处则是一望无际的丛林。
夏日煌领着李余宁往一旁的殿宇而去。
一个身穿黑袍的青年这时正从殿宇中走出，瞧见夏日煌，不由得驻足道：“夏前辈，好久不见。”
“武无双？你不是在巨妖界吗？”
武无双笑呵呵道：“巨妖界前日发生了动乱，晚辈卷入其中，得了些不同寻常的线索。”
夏日煌点了点头，没有细问，领着李余宁往大殿内走去。
武无双仔细地瞧着夏日煌身旁的李余宁，眼中满是好奇。
大殿内往来的人并不多，不时有人从房间内走出，拿着文件，走入另一个房间。
李余宁紧跟着夏日煌的步伐，低声问道：“前辈，那人是武无双？太始道院的武无双？”
李余宁知道这个人，太虚心境这个赛季里，武无双就是极为热门的选手，在仙盟内粉丝拥趸无数。
但李余宁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他。
夏日煌点头道：“是他。他在巨妖界历练时接触到了天外奇物的事情，被招入了第九司，如今是北荒组的四级巡查员。”
“北荒组……四级巡查员？”
“你且随我来。”
夏日煌没有多做解释，而是领着李余宁走到了一个房间内。
李余宁看了眼房门上的标识，上面写着“云沧组”。
房间内布置简单，除了办公桌、会客的茶几、开会的圆桌外，就只有一旁墙上挂着的画卷颇为显眼。
那画卷上呈现的是一个面目模糊的人影。
夏日煌领着李余宁来到画卷前，恭敬地取出一炷香，插在了画卷前的香炉中。
“云沧组夏日煌，现推荐云沧州府定逸道校3000级学生李余宁入司，李余宁，凝劲境界……”
李余宁听着夏日煌将自己的种种根底无比详实地说了出来，甚至就连他前些时日跑去觉法武馆的种种经过都讲述了一遍，心中也是无比震惊。
这第九司的情报能力，未免太过可怕了些！
幸好，我也要加入这个组织了……
夏日煌说了许多，最后才道：“李余宁情况特殊，经讨论分析，认为其极适合潜入受法者群体中，调查【归真石板】相关事项，现申请领其入司，保密协议等一应材料俱备，还请批准。”
那画卷中的人影微微闪动，李余宁感觉似乎有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一道似有似无的声音在两人的耳畔响起。
“可。李余宁之名，今日登册。”
夏日煌松了口气，随后抬起手腕，激发念网终端。
一道光幕浮现在他与李余宁之间。
【姓名：李余宁】
【品级：三级巡查员】
【归属：道界·云沧组】
光幕散去，夏日煌拍了拍李余宁的肩膀：“不错，如今你算是入司了。”
“我再介绍一下，我是第九司云沧组组长夏日煌，以后你的各项工作，将由我全权负责。”
“你不是好奇待遇吗？第九司内，组长为二级调研员，换算成仙盟内的行政等级，比云沧州府府主低了一级。”
“你作为三级巡查员，在官职上，大概相当于区内执法厅中队长，你们定逸道校的执法堂长老就是这个等级。”
李余宁对于权力、权限之类的不甚在意。
“不知具体的薪资报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