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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乱世第一站

    在交通不发达的时代,大多数人一生的轨迹可能都不会超出自己的村落,要是去过周围几个村庄,知晓附近一片的形式,就已经算得上见多识广了。若是侥幸还去过几个城池,那可是足以与后生说道的丰功伟业了。

    至于交通的舒适程度,那就更不必奢望,餐风饮露是常态,就算是贵族大富,坐在马车上一路颠簸,出行体验也是相当糟糕。

    所以才会有舟车劳顿的说法。

    所幸只是在于,苏泽好赖也算饱读经义策略之人,在战国高低算个高级知识分子。按这个时代的国家政策,想苏泽这样的人去往任何一地官府,只要出示自己的游学证明,大概类似于后世学位证一类的东西。证明身份后,就可以在官方驿站免费休息一日,并且获得足以饱腹三日的干粮。

    这是各国为了招纳贤才而出具的政策,大概就是摆明一个态度:你只管来,其他的事不用操心。

    正是因为这条政策的存在,苏泽才敢身无分文直接上路。

    不然别说融入时代了,怕是要成为第一个饿死的穿越者,从此被钉死在同行的耻辱柱上。

    天下列国众多,但在苏泽看来,只有九者可被称为诸侯,其他小国,与其说国,苏泽更愿意将他们认为是大国之间的军事缓冲区。不足为道。

    而在这九者之中,大概又可被分为三等。最强者自然是炎陈齐三者。其中炎国居大河之西,依水之势;又有百里山乾门关为险,河谷肥沃之地,尽在其手;炎人民风彪悍,战场骁勇,被列国惧之以虎狼。

    陈国位处南方,地广物博,西抵炎国,东临齐国。大江之水横贯其境,气候适宜。陈地钟灵毓秀,陈人豪杰辈出,猛将如云,谋士如雨。更有披甲数十万,威慑列国,为西境一霸。

    再说齐国,东方形胜之地,背靠东海,天下海外奇珍皆出齐国,天下之盐半数源于齐国,国家府库丰厚,财富令列国侧目。丹鹤山知我院为儒家学场,青衣城苍生学宫更是天下游学者圣地,往来名士不绝。除开人财,更有地利之优,虽为中原之国,却远离中原纷争之地,五十年来,小战不绝,未有大战。

    而下等者则为北,宁二国。

    宁国不行,纯属地缘问题。在西南之地,既有强邻炎陈环伺,又有巫蛊之民乱其国土。除非它周围的几个国家一夜之间全被下了降头,想发展起来难如登天。

    至于北国,说真的有点奇怪。

    苏泽读到这段历史也不知道该怎么洗白,只能是这么评价。

    大概一百多年前吧,当时的炎国还不属于上等御三家的行列,甚至那时候还是个没发育起来的弟弟。

    当时的中原大地只有一个大哥,那就是吴国。

    而这个大哥平时有事没事就喜欢揍弟弟一顿,遇事不决,先揍炎国,大约就是那个年代的主基调。

    炎国当然很气。

    可是气也没办法,一百年前的吴国可以说是当时战国的终极模板,君王励精图治,臣民踊跃报国,国内风调雨顺,上苍似乎是嫌这样的优势还不够,还给那个年代的吴国降生了一名猛男,吴起。

    传闻此人力能扛鼎,勇冠三军;而且精于排兵布阵,用兵如神;其所著兵书《军策》如今更是兵家必读典籍,整个人堪称六边形战士。

    而他一手训练出的破阵军,在和炎国的野战中打出的最离谱的战绩是:

    五万对四十万,大破炎军。

    这可不是靠偷袭或者什么谋略,当时炎国将领反正就是觉得四十万对五万,优势在我。然后选择了阵战,然后A了上去,然后打出了GG。

    那一战不仅将炎国的脊梁打断,更是令天下胆寒。破阵军之名,诸侯闻之战战。

    苏泽看这一段历史的时候,是觉得很可惜的。在他看来,如果当时的吴国再果断一点,再贪婪一点,是有机会将炎国一口吞下。虽然会引得诸侯人人自危,但届时坐拥大河东西大片人口土地,战争潜力源源不绝,再配合名将吴起以及威震天下的破阵军,君臣合力可窥天下。

    若真是如此,说不定自己穿越来时,战国早就结束了。

    正是因为破阵军带给诸侯的压力,所以那时的诸侯为了自保,开启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内卷,大家纷纷搞变法,创新军,扩充军事搞军备竞赛。在这个过程中,没有跟上大家内卷步伐的吴国霸权旁落,从九州唯一真神的位置跌落到了下四家。

    而北国当时也内卷了,只是北王选择的不是当时法家的任何流派,而是一个叫道渊的海外游士。在北国创建不生教,传播教义,教化万民。

    分析天下形式,归根结底是要让自己有个好的选择。

    除去宁北吴陈四国以外,苏泽的选择其实不多,他最中意的是炎齐两国。

    只是到底选谁,苏泽还有待考量。

    时间一晃就是一个月后。

    苏泽一路走来,所见乡野大多凋敝。虽不至于路边处处白骨,但和路过留宿之地,和村中老人交流起来,也明白世道之艰。诸国连年征战,故而但凡老人,几乎人人带伤,问就是年轻时上过战场,侥幸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保住一条命已是万幸。

    既然上过战场为国杀敌,也算有功之士,还是生活的如此潦倒?苏泽忍不住问老人。

    唉,上了战场又如何?

    老人叹息一句,当个大头兵拼杀下来,功劳都是那些大人们的。加官进爵没什么指望,至于当兵是发的饷银补贴,层层漏下来,分到手里的不过十之一二,运气好盖两间泥屋就算是为后人挣了些罢。

    像老头子我这算是运气好了。运气差一些的,就算回来了也缺斤少两的,有些人断了腿,断了胳膊,干不成活,为了不拖累家里,就趁着天黑婆娘娃娃睡着了,一个人偷偷溜到山里去,去了山里就再没回来喽。

    老人的眼睛已经浑浊,语气也早没有了任何唏嘘,讲述这些的时候包含最多的情绪反而是无奈。

    世道如此,呜呼奈何?

    七百年乱世,不止老人,他的父母,他的爷爷,他的祖先。

    世世代代都是这么过来的,对他而言,九州本就如此,天下理当如此。

    不,不该是这样的。

    苏泽喉头哽咽,想要反驳,但话到嘴边,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晚辈受教。”

    最终,苏泽只能说出这样几个字。

    晋国,洛易。

    如果说一路乡野所见是凋敝的话,那在这里苏泽感受到的就只能用大气来形容:映入眼帘的城墙整段呈黑色,高达八丈。不知用什么材料铸成。正门的宽度接近八丈,堪比二十一世纪的六车道,高度也是达到了夸张的四丈有余。最丧心病狂的是城门,分为六段,表面附着金属,每一段相互独立,由机括控制。其中左右两扇为推拉,中间四扇则是提拉开启。

    联邦古代记载最高的城墙不过24米,也就堪堪与洛易持平,而且那还是出现在明代。

    只能说给予了苏泽一点小小的战国震撼。

    也更让苏泽确信,自己所看见的异界战国并没有那么简单,九州隐藏着不为自己所知的秘密。

    苏泽不知道洛易的城门有多重,但想必是以吨为单位计量的。按规制,寻常情况,洛易的城门是不开的,只有公室出行,使臣来访,或是大军出征时才会开启。

    而日常百姓进出,走的是侧门。

    巧的是,今天苏泽刚来就赶上一回大人物的待遇。六段大门齐齐开启,两队全身披挂铠甲手持长戈的士卒清出中间的路段,每两步就有一名士卒,甲光如雪森森,一看气势就知道不好惹。

    “今日是有哪国使臣要来吗?”

    战国时代,交伐频频,就算是最底层的百姓对使者也是见怪不怪了,苏泽混在人堆中,耳朵竖起听着周围人的交谈。

    “不是,听我在城里的大舅子的二姐的邻居的妹妹说好像是公子辰今日就回来了。”

    公子辰?

    苏泽疑惑,在他的记忆里,晋王膝下有三子两女,分别是太子羽,公子司和公子柏。没听说过什么公子辰啊?而且这种东西也不是什么国家机密,又不用藏着掖着,各国公子大贵族们在这个时代应该都是透明的才对。

    真是奇怪。

    苏泽凑了过去,拱了拱手,“这位兄台,刚刚听你们所说公子辰,乃是何人,为何闻所未闻?”

    穿着灰色布袍的小贩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苏泽,“你是外地游学的士子吧?不知道也正常。公子辰早些年去齐国游学去了,去一个叫什么来着?”

    “丹鹤山知我院。”旁边的同伴提醒道。

    “对对,就是那。”小贩一拍大腿,“出去好些年了,要不是今天回来,我们有时都忘了呢。”

    “多谢兄台。”

    因为没有登上政治舞台,所以声名不显,苏泽了然。

    苏泽思量着,外出多年返乡,想必是学有所成。这个时代的至理是习得好武艺,货与帝王家。任你满腹经纶,若是没有明主赏识也是白搭。而这位公子辰回国,必然也需要一个施展自我的平台,但权力不会凭空产生,他必然要夺别人的蛋糕。

    苏泽已经预见晋国的朝堂,要不太平喽。

    ......

    入晋的官道,一匹高头大马驻足,马背上载着一名青年,体态欣长,剑眉星目,神色复杂的看着城墙上篆刻的洛易二字。

    “我回来了。”

    “洛易的故人,终是要再见了。”

    姬辰轻啸一声,绑在马匹侧面的佩剑似乎觉察到了主人的心境,应和着发出一生脆鸣。近乡情怯不过刹那便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胸中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一刻,他的眸中看到的不仅是洛易,更是天下!

    驾!

    青年一甩缰绳,身下的马儿疾驰如电。

    ......

    姬辰十六岁外出求学,丹鹤山知我院中不感岁月,只是记得落叶庭前不知扫,已有六次。现在再踏入这座自己出生成长的城市,竟生出恍若隔世之感。

    “辰哥哥!”

    姬辰牵着马,四周打量着记忆中熟悉而陌生的街道。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抬头望去,只见华贵的马车边,一穿着淡粉色长裙,亭亭玉立的少女眼含惊喜的望着自己。

    “舞阳!”虽然数年不见,但眉眼中的熟悉感还是一下子让姬辰认出了来人。

    “辰哥哥。”舞阳开心的跑过来,扑到了姬辰怀里,“我好想你啊辰哥哥。”一边说着小脑袋还在姬辰的胸前拱来拱去。

    姬辰宠溺的摸了摸小妹的脑袋,嬉笑道,“都大姑娘了,还这么粘人,也不嫌羞。”

    哼哼,舞阳闻言做了个鬼脸,围着姬辰转圈圈,“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不是你这都和谁学的?姬辰感觉这城市又熟悉了起来。

    姬辰无奈的拉住舞阳的小手,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再胡闹小心我揍你嗷。”

    “我才不怕呢。”舞阳翻了个白眼,亦步亦趋的跟在姬辰身后:“我跟着宫里的老师学剑术,他们都夸我天纵之资,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所以你现在怕是更打不过我呢。”

    呵。

    姬辰看着一脸骄傲的妹妹,又弹了她个脑瓜崩,摊摊手:“我那是不忍心揍你,怎么可能打不过......”

    “不许弹我。”舞阳撅起嘴,“你去丹鹤山知我院读什么破书一去就是六年,这六年没人陪我玩,我都无聊死了。”她脸上浮现起委屈的神色,“而且还玩失踪,父王派了好几队使臣去接你都不见你的影子,我都快担心死了。”

    姬辰脸上沉重一闪而过,不过他掩盖的很好,并没有被舞阳看出什么。

    “我不太喜欢使臣那些繁文缛节嘛。”

    姬辰解释道。事实上他是一路隐姓埋名游历回来的,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洛易之下的晋国,诸侯之下的九州。

    “怕是一路流连酒肆吧。”舞阳毫不客气的拆穿。

    哈哈,哈哈。

    “母后最近身体可好?”

    姬辰尬笑两声,使出了僵硬无比的话题转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