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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白宜相王

    围棋作为一项年代久远的娱乐活动,在发展的过程中自然而然衍生出了许多克敌制胜的套路。

    各家各派都有自己独特的棋谱传承,加上战国的交流并没有后世来的那么方便。

    这就使得下棋成为了一种极具风格的传承。

    有经验自然能通过下棋风格判断出一个人的师承来历。

    雪女问风格,实际上是在问师承门派。

    调查苏泽的事情早就安排下去,可传回来的情报除了这位士子曾在吴陈流浪,君主不用以外,皆是些琐碎的小事。

    雪女最关心的部分只字没有。

    她不相信这世上有生而知之者,师从不详也可能是他的老师隐藏的深。可人过留影燕过留声,不会断然全无痕迹。

    “看不出来。”

    玄服青年摇了摇头。

    这已经是第八个来挑战的人,苏泽的每次对弈,他都一子不落的看完。私下里还复刻了不少次。

    结果却让穆乐很费解。

    苏泽的风格天马行空,百家的影子都能窥到一二,可若细细评鉴,又和百家截然不同,似乎自成一派。

    可惜他的那卷策论丢了,不然从中多少也能看出些他的风格习惯。

    “那日的谈话你也听了,觉得他怎么样?”

    既然没有破绽,雪女换了个话题询问。

    “我觉得如何并不重要,关键是你想如何?”

    穆乐脸色淡漠。他的五官那种线条分明的冷冽,配上他不苟言笑的性格,总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雪女已经习惯了这幅样子。

    “那天的一番言论初听天马行空,有夺人耳目之嫌。”

    “这十余日我曾反复思量,却觉得他所言字字玑珠,暗合天地之理。心头多年的困顿一朝解开。”

    说这些的时候,雪女神色微微有点恍惚。

    “若真是如此,天子失德,诸侯并起就是大势。”

    穆乐那天就在屏风后面,自然知道苏泽说了些什么。

    “我想向他介绍我们。”

    雪女沉思了一下,看向对面的穆乐,征询他的意见。

    “这天下的事,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苏泽是个明白人,而这样的人往往很现实。”

    穆乐给雪女泼凉水。

    姬辰贵为一国公子尚且不曾开口,雪女想要摊牌哪来的底气呢?

    从那天的谈话不难看出,苏泽中意之地在炎齐之间。

    雪女的身份固然高贵,可在苏泽那未必是个加分项。

    “他对术士很感兴趣。”

    雪女笑盈盈的说道。

    “那倒不失为一个理由,只是这个合理的理由不代表他能帮助我们。”

    若是以术士的身份切入,的确如雪女所说,苏泽拒绝的概率微乎其微。可这样的话,雪女舍弃了属于天下的尊贵身份,自然就没有了邀他谋略的立场。

    双方的关系就局限于术士之间的情谊,而非谋士与谋主。

    “那日苏泽说了十二个字,很有趣。”

    “因势利导,顺势而为,乘势而起。”

    雪女的声音既成熟又妩媚,就算是再说很严肃的话题时也有种勾魂夺魄的味道。

    就像是搭在耳边似的撩人。

    “其中关键,就在一个势字。他对这点推崇无比。”

    “那么,借力打力,此消彼长。算不算势呢?”

    雪女一口气道出心中所想。

    “我没意见。”

    雪女的话点到为止,弦外之音穆乐听懂了。

    苏泽总归是要择主而侍,以他言辞不难知他不是个甘于碌碌的庸人。

    渴望做出功业的话,无论他最后选择哪一国,势必都要想尽一切办法削弱列国。因为九州之数恒定,此消而彼长,一国之强,必以他国之弱为前提。

    而列国羸弱,无论如何对雪女都是有利。此消彼长之下,自然就创造出了乱中崛起的机会。

    “姐姐为何这般急迫?”

    纤云的话很少,更多的时候都是选择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当个坐美人。

    正因为她不太爱说话,而是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观察。所以比起没心没肺的清姬,纤云的心思更加细腻。

    因此察觉到了姐姐今天的不对劲。

    “出使从炎国回返了。”

    “带来一个消息。”

    “炎君欲与吴齐君主一起,于白宜相王!”

    雪女满脸阴霾的投下一枚重磅炸弹。

    穆乐面色冷漠,没什么表情看似是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纤云惊讶的捂住小嘴。

    清姬呆呆的不知所措。

    “现在的天下与几百年前并无不同。”

    “诸侯韬光养晦,九州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巨变的浪潮中已经隐隐孕育。”

    苏泽的话犹如惊雷在耳边乍响。

    晋宫。

    文武百官分列左右两侧,为首的分别是上将军范虎和相国张忠佩。

    姬辰虽然只被晋君分了个不大不小没有实权的官职,不过以公子的身份,所站之位也是排在一众官员之前。

    仅次于相国,太子,和二哥姬宇。

    今日朝堂议事,众人的脸色都有些揣揣。

    现任炎君逄彻,煌929年已经登基。然而当时年岁尚小未至及冠,加之为其父披麻守孝三年,之前并未亲政。

    炎国朝政由氏族百官代为执掌。

    前些日子,三年之期已到,炎君正式加冠亲政。

    为表礼仪,各国均派出了使臣前往贺礼。

    就在姬辰回来的那几日使团敲定出发,这一晃半个多月,使臣回返,自然要向晋君述职。

    晋国四争之地,强邻的态度对晋国的局势举足轻重。

    晋君就算再不喜政务,这种大事也马虎不得。

    朝堂上,使者正对着文武百官讲述他在炎国的所见所闻。

    首先是亲政大典,然后各国使臣逐一拜见亲政的炎君,奉上礼物递上国书,然后表示愿君上国运绵长。这样一套流程大家也算耳熟能详,各国君主登基时都是这么干的,不足称奇。

    使团从炎国回来,晋君和朝臣是该听一听他们的所见所闻。以此来判断炎国这个强大邻居的态度。

    可观礼不比邦交征战,一般来说这种事情都是使者单独向君主汇报。

    毕竟恭贺其他国家国君亲政之国书不仅仅是国家交涉,更有君王的私人意思包含在内,有些隐秘的东西不是身为外臣的他们有资格窥探的。

    他们的任务只是辅佐君王治理国家,万万不能越俎代庖。

    像眼前这样,仅仅是为了炎君亲政一事就召开朝会,更是要求不得缺位。

    这样的不寻常让大家心中更是没底。

    更有悲观者私下里甚至认为这位年轻炎君野心勃勃,或许刚亲政就要征伐晋国。

    大家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思。

    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一个两个都竖起耳朵,认真的倾听着使者说的每一个字,生怕错过什么重要信息。

    “吴国使臣递上国书,说自家君上欲和齐国君上相王,邀请炎君观礼。”

    “炎君受了国书,并表示愿与吴齐君上互尊为王。”

    “地点就定在白宜,三国的国书应当不日就会送达。”

    使者游走列国,自诩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此刻想起那日炎国朝堂上的景象仍然觉得腿有点发软。

    吴国使臣当众提出相王,字里行间还不忘记恶心炎君,惹得公子武不快,当场拔剑,幸好被炎君阻拦,才没有闹出人命。

    炎君虎狼之君,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安排了几个优伶,拦住吴使,当众上演了一出吴君请齐君称王的戏码,将吴君的面子削的干干净净。

    吴使更是愤而拂袖离去。

    “什么?!”

    使者的话无疑一记重锤,将晋臣佯装出来的镇定敲得粉碎。

    大殿之中一片窃窃私语,也没谁顾得上什么君前失仪不失仪了。

    纵使是最大胆的鲁莽者或最善谋的弄权者,他们设想了或乐观或悲观的一千种可能并有所预案。

    可他们的幻想中也不曾出现如此狂妄大胆的第一千零一种情况。

    “吴齐炎三国国君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目无礼法,不知天高地厚!”

    张相率先站出来出言怒斥,先是摆明立场,同时也是安抚百官,给他们一个冷静的缓冲。

    “相国以为他们此举不妥?”

    晋君的手腕城府都非上乘,性格也是优柔寡断。

    面对这种大事,也是六神无主慌了手脚,召开朝会也是希望能群策群力,看他仰仗的相国和大将军有什么对策。

    此刻张相率先发言,晋君眼睛一亮,忙追问道。

    “自然是大大不妥!”

    张忠佩乃推崇儒家之人。

    在他看来,天下之所以四分五裂,彼此倾轧征战,完完全全就是因为有吴齐炎君这样不尊礼数的狂徒。

    就是因为他们的野心勃勃,九州才沦落到如今礼崩乐坏这般田地。

    而他们还嫌不够,还不满足,还欲称王?

    上古之时,大禹治水。定九州,安天下,于苍生万民有大功,百族共尊为禹王。

    自那之后,王之一字,乃天子独有。

    有千钧之重,非九州共主不能担当。

    天子失德,诸侯并起,天下战国林立是不假。

    可七百年来,最狂妄者不过询问九鼎之大小轻重,本质上依旧是君。

    在王之下,乃是王臣!

    相王与陈昭骧公的行为又有本质的不同,后者只是暗比天子,意在天下;前者直接就是要谋反逆天,不再承认天子的领袖地位,欲与天子平起平坐。

    这在一直鼓吹恢复煌礼的张忠佩看来,乃不能容忍之大逆不道禽兽行径。

    “那相国以为,寡人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