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人家被发配流放的地方，咱们当成宝，这世道，没法活！”
“司马家，好大的威风！等咱家有了灵脉，我开始修仙，非得好好教育教育他！”
名为任星云的少年，听到爷爷的话，顿时忿忿不平道。
少年心有凌云志，虽然还没开始修仙，但早已各种浮想联翩。
“星云，你……我揍你！”
他爹任正和举起手来，做势欲打。
“爹，错了错了，我错了，嘿，我就开个玩笑。”
任星云双手抱头，立马求饶，却是嬉皮笑脸。
“十九了，都当爹了，没一点稳重样，你是我任家长子长孙，你要不成器，我宁愿早点打死你，免得祸及家族！”
“你可知，我任家当年钟鸣鼎食，为何分崩离析？四散逃命？”
“就是因为家里有个孩子，在街上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就被打压至此，差点灭族。”
任正和语气极其严肃的教育道。
啊？
两个少年都惊呆了。
任星云急急问道：“他说什么了？”
“他当街调戏女子，还说，我姓任，任性的任，我任家在青河，就有任性的资格。”
“这话，被一路过的修仙者听见，当场格杀，又朝任家村方向，打了一道剑气，死了上百族人，幸存的担心那修仙者又来，连夜四散逃跑。”
“可悲！可恨！可笑！我任家濒临灭族，却连仇人模样都没见过。这缘由，还是后人想尽办法，才问出来的。”
听到这话，车厢里的人，一时都陷入沉默。
忽然。
任星云捏着拳头，咬牙切齿。
“灭族之仇，我任星云不报，誓不为人！”
“等我修行有成，必定找到那仇人，将其碎尸万断！”
“爹，你放心，我稳重，我不乱说话，我不惹事，我先修行，我……一定能行！”
这一次，他爹没想打他，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
咄！
嘶律律！
忽有箭矢钉在木板上的声音响起。
又有马儿嘶鸣惨叫。
“保护老爷！”
有人喊道。
车厢里四人都被惊动，任正和连忙探头向外看去，便见三匹马风驰电掣而来，一边奔马，一边射箭。
每一道箭矢射出，都有己方一匹马倒地。
几十人的车队，赫然是被三人，射的疲于奔命。
“交出家族修仙令，否则格杀勿论！”
三人中间一个喊道。
马车车厢内，任家四人，一时都面色大变。
“爷爷，有敌袭！”
“三人都露着脸，但没见过，不知道是哪儿的人。”
“这可是朝廷颁发的修仙令，竟有人敢来抢？”
“朝廷的令，绑定那座山，可不是绑定我任家。”
“星云，令牌给你，藏在裤子里，等下抓机会跑！”
老者当即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塞到任星云裤子里，旋即整了整衣服，走下马车。
“爹！”
“爷爷！”
却拉他不住。
任正和连忙跟下去。
“老夫任秋生，三位，贵姓？”
任秋生走出车厢，踩在马头上，却是稳稳当当的，大声问道。
他已看到满地的狼藉，死去的马儿，殷红的血渗入土地，有的还没死透，躺在地上，四肢无力抽搐。
耳畔听到的，是家丁的惨呼，还有家眷，女人孩子们的哭喊。
内心的怒火，像是沸水顶着锅盖，即将喷涌而出。
“废话多！”
三骑中，右边一人，忽然射出一箭，半空中形成一团火球，直中任秋生。
他只惨叫一声，便被炽热到极致的白色火焰洞穿胸口，一个黑色的大洞。
当即坠马。
“爹！”
“爷爷！”
“老爷！”
人群惊呼，大呼，哀呼，却已无力回天。
“三位，我们给！”
“家族修仙令，我们给了！”
“住手，请住手！”
任正和意识到不对，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便是大力朝三人丢了过去。
还是右边那人，只看了一眼，便又是一箭射出。
“假的！蒙你爹呢！”
这一箭，任正和也毫无任何反抗之力，再次被洞穿胸口。
“杀光！”
“斩草除根！”
似乎被这个举动彻底激怒，中间一人吸了吸鼻子，厉声说道。
于是，一场大屠杀迅速展开，连辩解，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每一道箭矢射出，都会收割走一条生命。
哪怕是女人和孩子，也不放过。
车厢里。
任星云已经要疯了。
他没有想到，上一刻，还沉浸在修行的喜悦中，下一刻，全家就遭逢这样的大祸。
爷爷死了。
爹死了。
弟弟也死了。
娘，老婆，女儿，都死了。
裤裆里，不知何时，湿漉漉的，冷冰冰的，那个刚被塞进裤子的，贴肉存放的锦囊，现在也冷如铁。
他想大吼，但全身都软了，声带僵直，发不出声音，走不出车厢。
“啊……”
“嗬……”
当车门被撕开时，他终于看到仇人的模样，是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少年，年龄应该和自己差不多，甚至还要小一点。
那双眼睛，明亮的吓人。
“哇……吓尿了，吓拉了一裤子……啧啧啧，好脏，修仙令都脏了。”
“乖，你帮我擦干净，然后拿给我，好不好？”
少年拿手帕捂着鼻子，一副很嫌弃的样子，语气则如哄小孩儿。
任星云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屈辱，一道热流涌过全身，他觉得自己好像恢复了一些力气：“为……为什么？”
少年忍不住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什么很好笑的笑话。
他伸出一只脚，踩着任星云的脑袋：“你也配修仙？”
“你们家，一个卖药的，有几个破钱，也不过是条狗。”
“你，也配修仙？”
少年又重复一遍。
咔嚓。
他踩断一条脖子，像是踩死一只蚂蚁。
瞳孔涣散之前，任星云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看着天。
蔚蓝的天，很红。
白白的云，也很红。
血一样的红。
脑中，还回响着，自己方才说的话。
“灭族之仇，我不报，誓不为人！”
“等我修行有成，好好教育教育他！”
“我一定能行！”
历历在目。
如雷贯耳。
只是……
只是……
所有的声音，到最后，都化为了一张脸，一句话——
“你，你也配修仙？”
任星云眼睛闭上之前，两滴泪水，缓缓滑落。
可是，修仙不相信眼泪。
未出江湖，剑未配妥，已全家覆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