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一一举例了，你就说这些人是不是你家亲戚，他们的工作是不是你安排的吧？”
“这个……”钱友梅实在是没想到啊，祝厂长居然调查的这么仔细。
她想解释，可是看着祝厂长把名单上的哪个人跟她是什么关系，在哪工作？
又是什么时候被她安排进去的，都说得清清楚楚。
钱友梅辩无可辩，干脆就直接说：“就算这些人是我安排进去的又怎么样？谁家还没有几个亲戚。”
“但总不能跟我沾点亲戚关系的，人家在厂子里工作，就说是我安排的好吧，这我可不认！”
“你还不认？”祝厂长简直要被她给气笑了。
他呵呵两声，“没错，人活在世上，总有两个亲戚，总有互相帮忙的时候，可你看看你！”
指着那一张张名单，祝厂长越发严厉，“从上到三姑六婆，下到侄子侄女，你可不只有几个工人亲戚，那是你只要还能动的亲戚，基本上都是工人了吧。”
“钱友梅没啊，钱友梅，你自己数数咱们县一共才多少个工作岗位，你自己家的那些亲戚又占了多少个？”
“我……谁没事儿去记那个啊。”
再说了，我家工人亲戚多，那是我们家亲戚厉害……”
随着祝厂长每说一句话，钱友梅的头就更低一分。
但是，低到最后，她还是忍不住跟着脖子道：“他们又没偷没抢没犯法，您凭什么因为这个事来质问我？”
“这么说来你还挺不服气？”祝厂长这回是真的笑出声来了。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你们家的亲戚那么厉害，怎么这些人当中大部分都没有进厂考核的记录？”
“小钱啊，小钱，咱们共事也这么久了，有些话我不想说的太难听，但是你这个事儿，做的的确是不地道啊！”
说着，祝厂长放缓了语气，颇有些推心置腹地说：“你也在单位工作这么久了，肯定比我更知道这种风气不可助长，我们该查的都查了，接下来该如何处理就看你的表现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自己选吧。”
祝厂长沉着一张脸，最后那一句话可以说是十分严重了。
钱副厂长听了，忍不住腿肚子都在发抖。
她到底是没能扛住压力。
在祝厂长的注视下，钱副厂长捡起那张名单，指出了一些的确和自己有牵连的人。
“这些，这些都是我的亲戚，至于其他的……”
一个人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真的给所有亲戚都安排好工作。
钱副厂长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让县里其他厂子的厂长都听她的话。
在其他的厂子里，她只不过是和一些中层领导认识。
在这些厂子里，厂长和副厂长基本上是不管招工的事的。
厂子里的招工，自然有专门的部门在管。
钱副厂长结交的这些小领导里，她的职位是最高的。
这些人有事求到她面前来，她能办的就给办了，不能办的，就利用自己的名义交给其他人去办。
最后，这些人都承了她的情，她再塞人到厂子里去做事就很容易了。
简单来说，就是钱副厂长，利用自己的职位织就了一张属于自己的关系网。
在这张关系网里，无论是你帮的我还是我帮的他，最后这份人情都会归到钱副厂长身上。
“这……”听了钱副厂长的交代，祝厂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知道，钱友梅这个人向来人缘不错，偶尔工作出差的时候，无论碰到谁都能跟她说两句。
可是他没想到，她的好人缘居然是这么来的。
这不是借花献佛嘛，而且还是最高级的连环套。
最后，钱友梅供出了她关系网上的大部分名单。
看到这份名单，不说祝厂长了，就是县委也忍不住抖三抖。
这个钱友梅，胆子很大嘛。
这已经不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的事了。
这个事儿，要是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会影响他们整个县的经济发展。
“害群之马，这些人都是害群之马！”
这个事儿报到上头，赵县长都忍不住拍桌子了。
最后，他跟姜小舅说：“林局长，这个事儿，必须整改！”
“那是一定的！”闻言，姜小舅点点头。
他现在就是专门管经济这一块的呢。
这个钱友梅，既然已经影响到了经济发展。
那肯定是要被处置的，严厉处置！
……
另一头，许秋秋可不知道，自己的举动会牵扯出这么大一件事呢。
她最近就听说，县里头出大事儿了。
这县里头好一些厂子，不知道为什么同一时间开除了好一批工人。
厂里头也没说明什么缘由，就说你这人干活不努力就把人给开了。
这样的理由，那些工人的家属们当然不服。
要知道，一个工人背后可都是一个家庭呢。
你这不声不响的就把人开了，让他们怎么活？
因此，这些工人家属就天天跑到厂子里去闹。
可闹也没有用，这些厂子里据说是接到了上头的命令。
压根就不搭理这些人。
高晓松消息灵通，往县里跑了一趟，回来就跟许秋秋他们绘声绘色的说起这个事儿。
“听说啊，这些工人可都是靠关系进去的，县里头的领导虽然现在在抑制这种裙带风气，但是也没有一杆子打死。”
“在开除这些工人之前，还是给他们出了招工考试的试题，只要他们能够通过考试，平时表现也不是特别差的，就能留下来。”
“被剔除的那些就只是平时表现不好，又考核不过关的。”
说起这个，高晓松感叹一声，“所以说啊，一个厂子里真不能什么人都招。”
末了，他又想，还好之前他们没招那三个人呢。
不然，现在他们加工厂前，恐怕也会有些要闹事的人呢。
高晓松暗自庆幸着，县里头其他的老百姓一看见这个场景，那心里头也平衡了不少。
要知道，以往县里头招工，大伙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关系户来占名额。
现在县里头终于要处理这一批人了。
那对老百姓来说可真是好事一桩。
简直大快人心啊，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