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霞，看来，我这天下第二是不保了。”见燕赤霞看向自己，夏侯终于扭捏的叹了口气。
一个大老爷们做出如此姿态，倒是让燕赤霞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既然没事，告辞了。”先前闲叙，也算二人打过招呼了，此刻燕赤霞再也受不了这性情大变的夏侯，连忙逃进屋内。
夏侯遗憾的摇了摇头，纵身一跃，便翻出这间小院。
既然燕赤霞身上蛊虫已解，这里倒是用不上他了。
夏侯脚尖点地，身法却是飘忽不定，转瞬间便出了兰若寺，直奔山下。
顺着山路，不久一山间小塘便映入眼帘，只见水中一窈窕女子于水中嬉戏，夏侯却是缓缓停下了脚步。
只见水中女子白色纱衣沾水，隐约可以看到其隐私衣物轮廓，手臂舒展，波光下宛若白玉。
那女子正在水中纵情嬉戏，可夏侯放缓的脚步依旧惊起山间飞雀，被惊雀动静扰到的女子停下动作，双手捂住胸前，双眸看向站在岸边的夏侯。
只此一瞥，却正如那书中赞曰：美目流盼犹似画中仙。
可惜这般风景，夏侯却是低眉屏息，直挺挺站在原地，倒有些不近风情。
“夏侯将军。”女子缓缓从水中走出，白皙玉足踏在卵石中，短短几步，脚底又染上了几朵梅花。
“聂大人。”夏侯原本刻薄的脸上此时却是一片肃然，听闻女子称呼，便是恭敬拱手，宛若军中将领一般。
“哪儿还有什么大人一说，现在奴家不过是那山间一缕孤魂罢了。”女子哀怨的声音在夏侯周遭响起，却又有芊芊玉手攀上夏侯的肩膀。
“说不得何时，就要被那槐妖送进地府，成了大鬼的鬼新娘了。”语罢，女子又是一声长叹，声音哀怨，却又不失几分端庄书香。
“下官绝不会让大人……”夏侯还没说完，就被那女子打断。
“好了，夏侯将军，这种话说说就行了，切莫将自己也骗了。”女子岔开话头，“对了，夏侯将军，那解药可有用处？”
“谢大人关心，燕赤霞已经无碍。”夏侯又是抱拳行礼，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语气吞吞吐吐。
“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女子轻笑一番：“还有什么事，能让天下第二的夏侯将军犹豫呢？莫不是那天下第一的燕赤霞又说了些什么？”
夏侯却是面带苦涩：“倒是下官夜郎自大，让大人笑话了。”
“哦？”女子也有些惊讶，能让夏侯这种强人露出这般神色，说不得此行夏侯真的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须知，夏侯可是女子生前在京城时府中部将，那时的夏侯面对京城内各色高人，却又从没皱过眉头，自认天老大，他老二，更是能在自家被那大楚皇帝下令诛九族时带着自己从乱军中杀出。
“下官此行见了两人，方知天地之大，细细算来，下官这名号却是要从天下第二改为天下第四了。”
女子松了口气，先前她险些怀疑夏侯被那鬼魂附了身，此时听到熟悉的言语，终于认定这是熟悉的夏侯将军了，不过倒也好奇，是何方高人能让心高气傲的夏侯自认不如。
“那兰若寺内的高人又是何许人也？”
“下官见一紫袍天师，当为天下第二。”夏侯脱口而出，却是自己来时路上早就排好了名次，“还有一位壮汉，不知其路数，但下官自认远远不及，当为天下第一。”
“壮汉……”女子对夏侯口中天下第一倒是起了几分兴致，“还有什么路数是夏侯将军不知的？将军不若大胆猜测一番。”
见女子好奇，夏侯也只能说出心中揣测：“可能，那位修的是巫。”
“巫觋？端公？”听闻这个仿佛从旧纸堆中翻出的词，女子一时间也没分清夏侯所说的究竟是何等路数，只好从自己熟知的几项传承中一一猜测。
夏侯却是摇了摇头，说出了一句连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话来：“还要更久远些。”
女子一时也失了言语，她也想不到，自从大楚太祖之后，还有人修了那般老黄历的东西，那可是连大楚皇室倾尽全国之力也供养不出的庞然大物。
“不过，若是这样……”女子在一旁沉思。
见女子没有问话的意思，夏侯拱手行礼，便是徐徐退下。
马上就到了那关键的时点，他还有要做的事情。
……
此时黎祝正在屋内同丘子仁商量那一日如何遮住阳气，肉身度那鬼门关，正盘算着，黎祝灵性中却是闪过一丝窥视之意。
当下黎祝便闭目凝思，想要顺着窥探抓住幕后之人，可若是不能施展天问，黎祝终究比不上那些卜算大能，探寻半响，也只能颓然的睁开眼。
他毕竟才生长数日，达不到那种言必有应的境界，刨去天问，他也只不过是粗粗通了几番拳脚，而这片土地，背地里的阴谋并不会直面拳脚。
不过自从黎祝凝了巫身，他倒是从未对自己所选的道路有所怀疑。
毕竟阴谋始终是见不得光的，而他的拳脚，阴谋照样见不得。
更何况……
“大巫，怎么了？”心神闪动，只是须臾，丘子仁见黎祝突然凝神闭目，当下也是散开神识观察四周，却始终查寻不到什么异常，见黎祝睁开眼，便是疑惑问道。
“感觉到有人窥探，不过那窥探却是转瞬即逝。”黎祝摇了摇头，索性将话题揭过，重新谈论起先前的事情，“按老人家所说，只有死物才能进入阴间？”
“正是如此。”丘子仁点了点头。
“但想让我变为死物，却是极难。”黎祝听到死物，却是苦恼的挠了挠头。
他如今时刻受地脉浊气滋润，就算黎祝头颅被砍下，恐怕在源源不断的浊气滋润下，他的身躯仍旧不会死去。
倒也同那无头氏有几分相似。
丘子仁见黎祝陷入误区，却是有些哭笑不得：“倒也不是让大巫死去，只是一种道家说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