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青的新岗位在安务厅,
顾名思义,
就是负责统界的安全事务。
职责比起以前来,
重要了不少。
统界出于综合安全的考虑,
在早几十年前,
就建起了一个庞大的监控系统。
全世界各个魁城各个聚居点,
每个角落每个房间都有伏瞳。
这些伏瞳能侦测周围环境的各项数据,
还包括实时的视频音频,
获得的信息不间断地传回到本界核系统。
送回本界核的实时信息除了这些伏瞳的,
还有来自每个人身上辅脑的。
一个人的位置、生理状态等等信息,
都被收录在本界核系统里,
只要有足够的权限,
就能随时看到。
还是在二十世纪末,
监控系统的雏形就开始慢慢出现,
遍布世界。
不过因为隐私问题,
从未如此深入而且公开地进入个人生活。
当年,
统界高层为了把整个监控系统坐实,
早期用了很多迂回的欺瞒手段,
在各种建筑工程中提前安置好了设备,
整个系统就这么悄悄搭建成形。
监控系统渐渐启用的初期,
又经常扯些其它事情来分散民众注意力,
当人们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网笼其中时,
一切都已成了不可抗的事实。
人们能做的,
也只能是多去想它能带来的好,
再去慢慢习惯它的坏了。
为了让民众对此放心,
统界高层也做出了郑重承诺,
所获取的各项数据,
绝对不会直接由人接触,
所有处理分析过程都是软体自动完成。
监控系统操作人员的工作,
仅仅是对软体工作状态的监管。
至于一些实在无法回避的用户数据,
也必须是事先经过匿名隐藏处理。
这些承诺都写进了《新约则》,
而《新约则》里的所有规章,
则都是交由统界后台软体来自动实施,
这多少让民众放了些心下来。
职级升到8级的橙青在安务厅忙了很多。
一些重要的工作不能再那么随意了,
必须在办公大厅里完成,
这里有着整个东北亚区的界壳中心站。
橙青每天能接触到的信息,
还有新获得的权限都多了不少,
这一切,
让他满怀着成就感跟新鲜感,
很是充实了一段时间。
因此,
他最近也很少到处去乱转了。
这份听上去相当重要的工作,
在熟悉之后,
也渐渐乏味起来。
橙青跟几个同事,
要定期查看各类监控软体的数据,
这些数据包括伏瞳是否正常工作,
数据回传通道是否通畅,
每天数据存储量的变化,
异常数据软体是否反馈及时等等。
至于反馈后的处理,
就不在他所在部门的管辖范围内了。
他们偶尔还需做的,
就是抽查软体关于数据分析的可靠性。
在绝大部分工作,
都交由后台软体自动完成的情况下,
这种抽查,
就成了人对数据控制过程中,
最重要的,
也是唯一的环节了。
于是,
抽查就必须拿收集到的原始数据,
来跟软体分析的结果做对比,
依此判断软体是否能保持理想的准确度。
为了遵守《新约则》,
抽查用来分析的个人数据是完全随机的,
橙青他们看到的数据信息,
都隐去了个人资料,
而其中的视频画面,
也都自动做过面部的模糊处理,
所以即使他们能看到一些过分点的东西,
也从来不知道来自何人何处。
橙青现在每天只要从办公大厅出来得早,
都会从魁城一直走回家。
平常不是去太远的情况下,
他都尽量让自己多在外面走走,
闪艇使用的次数一下就少了很多。
那天,
在附近郊野里随意晃荡时,
橙青在一条山路边发现了一株含羞草。
他像是见着了老朋友般,
欣喜若狂。
接着又在旁侧不远搜出了一株,
他小心翼翼把它们地挖了带回家里,
自己养了起来。
后来,
其中的一株他送给了也颇有兴趣的或非。
这天,
只有橙青一个人在工作区,
正放着音乐,
台面上摆了杯热咖啡。
其它两个一起的同事休息了没来,
工作量本没多少,
就都交给他一个人了。
橙青忙了一个来小时,
例行检查都做完了,
透过窗口望了望,
天色不怎么好,
阴闷闷地,
想想回去的路上也没啥意思,
干脆一个人留这里再呆会儿。
在熟悉了新工作后,
橙青平常也就做做分内的事,
没什么多余的兴致去琢磨些深入点的东西,
现在反正也是闲这里了,
就一个人在超大的工作平台上点来点去,
这里看看,
那里瞧瞧,
一个栏页一个栏页地试验着各项功能。
统界开放给他们部门的权限挺多,
不过通常大家都只用些必需的功能,
其它很多权限,
大部分人从来没使用过,
顶多知道有这么些东西,
实在要用的时候,
临时按操作指引来就是了。
在这里工作得越久的人,
去碰那些功能权限的机率反倒越小,
橙青现在对这些东西算还有点新鲜劲。
他进了一个界壳站点的后台,
在浏览用户的使用频率,
还有他们发言习惯的统计。
他能看到的只是统计处理过的数据,
并不能看到用户的个人信息,
不过这些统计数据细心看下来,
竟然也能看出很多门道,
挺有意思。
这个站点是论坛形式的,
由个人发起,
最近还挺热的。
它的特色是由用户来记录名人们的言论,
比如某天,
一个政客吹了什么牛皮下来,
用户就可以把这条信息记录下来,
张贴在这个站点的公示栏上。
接下来,
大家可以在这站点上跟进这条信息,
看这个名人是否能如期兑现承诺。
起先,
这个站点只是发起人跟几个好友之间,
互相记录他们喜欢或讨厌的名人玩玩。
几个月后,
突然莫名其妙地访问量激增,
大量新增用户涌了进来,
在里面张贴了各类知名人士的言行。
站点一下子家喻户晓起来,
俨然成了统界里一个公众监督平台。
放空炮当饭吃的名人在这里被归纳汇总,
能兑现小部分的最后还成了热捧对象。
进这个站点看看各类更新跟评论,
成了很多人每天最好的休闲活动。
这个站点的崛起,
让绝大部分大嘴名人哑了火,
其它新闻站点顿时冷清不少。
当鼓噪漫骂之声渐渐平淡下来后,
整个世界也清静了不少,
人们或多或少又怀念起那些跳梁小丑来。
现在这个站点又根据统计数据设起了榜单:
空话率最高的排名,
兑现率最高的排名。
有意思的是,
空话率最高的前十名基本持平,
兑现率无限接近于0,
而这些人还都是近年知名度最高的。
在兑现率最高的前十名中,
第一名的兑现率都没过百分之十。
看来兑现率过了百分之五的人,
走到大街上都能光宗耀祖了。
橙青看了这些天最热的一条记录,
是一个娱乐明星的。
本来他也没什么名气,
天天在些娱乐节目里泡着,
跟几个男女明星传过些平常绯闻而已。
最近他估计是知道了这个站点,
屡放大空炮,
一路攻到空炮率榜单第一的宝座,
成了全世界的话题人物,
比那几个兑现率最高的来,
更是惹眼。
经过了软体的归纳,
橙青从后台看那些用户的评论更加直观,
一路扫了下来,
仿佛都能看到他们现实中的嘴脸。
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
有了种什么嘴脸的人说什么样话的偏见。
可能是年纪不小了的缘故吧~
他也常意识到自己的先入为主,
看到某类的话,
就总有个活灵活现的人在他脑子里表演。
橙青常常在想,
是否真的奸佞之相的人干坏事的几率就大~
以貌取人这种谁都无法规避的行为,
到底是生活经验的积累,
还是长久的偏见在基因中的反应~
看着看着,
各式脸谱在橙青脑子里吵来骂去的,
他烦了起来,
暗骂自己也是一般的无聊了,
可那些人折腾来折腾去,
干嘛不去各自去做点什么让事情变好呢~
想完又叹自己的幼稚。
唉……
你忙你的生活,
我开我的花。
于是,
他退了出来,
又开始浏览起监控系统其它功能来。
挨个试了一阵,
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又乏味起来。
橙青关了一堆监控软体,
在界壳上找起图片来。
前阵子,
他找到一张古中国的工笔画,
雨后的芭蕉美人图,
拿去做了家里一面莹曜灯的背景,
效果相当好。
今天他又想找幅类似的,
以前有点印象,
大概是荷塘美人之类的,
他要拿去让仕桑做副窗帘。
没多久,
就找到了一张,
不过看来看去,
总觉着没自己曾经看过的漂亮,
又说不出哪里差了。
再翻了一阵,
没寻着更好的来,
回头看看起先找到的那张,
还是不能满意,
就算了。
橙青离了座,
看看窗口,
天都暗了,
远处有些建筑已经亮了灯,
他也就下了楼,
开始往家去。
虽说是在魁城,
但也不比平常的聚居区热闹多少,
当然娱乐区除外。
橙青走在一尘不染的街面上,
一辆飞过的闪艇把他的视线引到一栋大厦,
那大厦的白色字母LOGO亮在一侧,
特别显眼。
他知道那大厦是技务厅的,
不由想起幻磁来了。
要不要直接进去看看呢~
他想了想,
还是罢了,
就打开触展,
对幻磁播了通视频电话,
可对方没有接通。
橙青关了触展,
望着那大厦出神,
那白色LOGO越发显得耀眼了。
一个念头闪了下,
那LOGO到底是不是白色啊~
橙青有时也为自己的一些行为觉得可笑,
不过他还是绕着路走了一段。
换了个角度后,
还真发现了那个LOGO本来就是透明的,
并没有颜色,
只是跟后面一栋大楼的白色亮幕重到一起,
产生了这效果而已。
一扫而过时的想当然,
往往并不是真相,
橙青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一路上又东想西想地,
总算到了家里,
心才收拢到晚餐上来。
原人区的一趟旅行,
让橙青彻底喜欢上了原食材,
现在只要有时间,
橙青都是自己用订来的原食材做饭,
平常只留了少量食料备用而已。
这么做了一段时间后,
连各种味元也用得少了,
橙青甚至还用熟了一些佐料。
这些佐料都是在界壳上高价买的,
信币不说,
还花了不少搜寻对比的时间。
就这样,
他学着五花他们那样,
自己烧烧煮煮,
乐此不彼。
橙青保鲜柜里的原食材种类相当丰富,
有些他都叫不上名,
界壳上的图片看着好吃就订了。
原食材比平常食料贵了好几倍,
那些原生佐料的价格更是高得离谱,
弄得他近来开销剧增。
又有两天没自己做饭了,
橙青打开了保鲜柜,
却发现里面已经坏烂了好几样,
一股酸腐味跑得满屋子都是。
比起那些包装好的食料来说,
原食材真挺麻烦的。
他翻翻拣拣,
竟丢了大半。
橙青站那想了半天,
在剩下的一堆中挑了两样
——茄子,猪肉。
橙青哪里懂得那么多原食材的套路,
只是看了些五花的加工方法,
自己回来做时,
都是一通凭自己想象的乱试。
茄子拿来去了皮,
切了条条,
放蒸锅里蒸了。
猪肉放绞肉机里打成肉末,
洒了些盐姜蒜,
再倒了些酱油拌了放着。
现在要等茄子蒸好才行,
一下就没事做了。
橙青就拿起味元瓶一个个看起成分来,
看了一遍才发现,
这些现代味元完全没有任何有机成分了,
全部都是化学成分跟色素。
究竟是别人骗了我,
还是我在骗自己的舌头呢~
橙青想不清楚。
这些事情,
似乎是自己以前早就知道的,
此刻确认后,
怎么又是如此惊讶呢~
想着想着,
不由地对那些味元生出股厌恶来,
随手往角落里推了一把,
嘁嘁哐哐瓶瓶罐罐响滚了个没停。
揭开了蒸锅的盖,
用勺子捅了捅,
还没到想要的软,
又盖了回去。
现在干什么呢~
橙青想想,
打开了触展,
播放起一个历史评述的电台来。
听那些历史发明家们乱扯一气,
似乎是打发碎片时间的好方法。
现在播放的是关于《西游记》的一期节目,
一个学者正在乱侃玄奘跟唐太宗,
听得橙青都乐了。
这些他还是了解一些的,
毕竟以前在淘古物时有所涉及,
可那教授……
竟然傻傻分不清哪些是小说哪些是历史,
有理有据地评讲得滋滋有味。
看他那架势,
应该还是能唬住不少人的,
反正也没几个人自己去看书查资料,
教授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不过照这教授的逻辑走下去,
唐太宗真应该自己先把玄奘炖了。
橙青感觉有点听不下去了,
跑进厨房揭了盖看看,
犹豫了下,
还是关了量能灶,
端了茄条出来。
接着用炒锅开始热油,
觉着差不多有油香味儿了,
就把拌好的肉末整大坨倒了下去。
肉太多,
锅里吱吱着直冒白气,
肉末粘牢了锅底,
铲都铲不动了。
橙青赶紧往里面又倒了一阵油,
差不多都没了肉末才缓下来。
他调低了温度,
不停翻搅肉末。
油温渐渐又起来了,
肉末散开,
变了色,
肉香蒜香姜香混在一起蒸腾起来。
他把整碗茄条也都倒了进去,
不停地翻捣。
渐渐感觉油又少了,
又再添了两次,
才算把茄子跟肉末拌好。
现在茄条已经成了茄泥,
烂稠稠地跟肉末摊在了一起。
橙青开始往里面洒着各种佐料,
认识的,
不认识的,
看上去好吃的,
闻着味道比较喜欢的,
…………
也不知道丢了多少种下去。
又搅了一阵,
感觉到差不多是自己喜欢的口感了,
他才停止加热。
一大团软乎乎的莫名物出了锅,
被盛在了一个大盘里。
橙青拿了开始捅茄子的勺子插了进去,
急忽忽地端到餐桌上。
总算可以开动了,
橙青舀了一勺吹了好几口气才下嘴,
还是被烫了。
看着没什么热气,
油可没那么容易凉。
味道还算不错,
虽然离他预计的味道去了很远,
可毕竟是加了这么多佐料的,
再怎么都比那几瓶味元调出来的好。
往常吃饭橙青总要放点音乐,
或者开了幕展看看娱乐节目,
而现在,
橙青开始认真吃了,
心思都在食物上,
没必要那些东西来分神。
没几分钟,
橙青就把勺子都舔干净了,
只是不好意思再舔盘子。
他一动不动坐那里,
嘴里的舌头还在尽力扫着些余味。
此时的他,
才觉察到嘴里一阵微微麻,
也不知道是自己添了哪样佐料的缘故,
只能是下次吃慢点,
留意些了~
橙青也不知道是第几次这样跟自己说了。
吃完晚餐,
橙青就出门去找逆镜,
可逆镜约了几个朋友晚上要去娱乐区,
他们预定了一款新出的虚拟游戏,
是历史场景重现的类型,
橙青没什么兴趣,
也懒得再去找驼丘跟冷冶他们,
或非也是有一阵子没见了,
有点不好临时打搅,
一个人悻悻地回了家。
他没有进家门,
爬进了闪艇,
仰在座位上,
静静地看了半天黑乌乌的阴云。
发了半天呆后,
橙青想起什么来了,
要动,
却半天挤在座位里翻不来身,
只得又靠下了。
一只手寻摸了好久,
才找出支香烟来。
慢慢地,
灰烟从嘴里升起,
他从烟里看到自己也像姐姐一样,
结婚了。
自己挽着一个身着白纱的女人,
在礼堂高厅里走着。
他没看清那女人的脸,
烟里的自己也没想去看。
周围祝贺人群里,
有自己的一个好友,
一时却想不起叫什么名字,
只知道就是朋友。
这位朋友在边上偷偷地坏笑,
他想去问那朋友为什么要笑,
却不方便开口。
烟里的自己不知怎么,
又一个人在爬段陡坡。
爬了很久,
又累又热,
他开始脱衣服,
一件接一件,
最后裸着在坡上摔跑起来。
终于到坡顶了啊,
一面高墙出现了,
要翻过去才行呢。
他用力一跳,
两手攀住了墙沿,
正要使劲上去,
墙上却出现了好些年前的一个球友,
橙青不明白,
那个球友怎么会突然在这里。
只见那张熟悉的猪腰子脸怪笑着,
开始去扳他的手。
橙青吓得返头望了一眼脚下,
却发现已是无底的黑渊。
再看那球友时,
墙头已不止他一个人,
许多自己讨厌的人都在上面哈哈怪笑着,
要将他弄将下去。
橙青憋急着没路可退,
一时间慌得紧了,
竟啊地一声叫,
从闪艇座位里惊得坐了起来,
满身闷热的黏汗。
橙青喘着气,
好一阵才把自己安抚下来,
回到屋里又闹了半天情绪。
他懒得等内件自动清洁了,
脱了丢开,
泡起澡来。
泡到自己觉得干净了,
才出来,
然后穿了干净的内件躺在沙发上。
只躺一下,
又起身,
把那身汗湿的内件塞进垃圾桶里,
才回来坐下。
现在干爽爽的橙青正庆幸着,
自己总算从那该死的梦境中逃了出来。
他特别讨厌黏糊糊的感觉,
还有许多黏糊糊的东西。
阴雨天,
汗液,
蜗牛,
鼻涕,
…………
他总能这么数出一长串来,
不过也有些例外的。
橙青曾认真想过,
生命就是从黏糊糊中诞生的,
性爱也是黏糊糊的,
食物大都也黏糊糊的,
怎么平常生活中,
很多人也跟自己一样,
就这么讨厌黏糊糊呢~
世界上还不是有那么多生物,
本身就是黏糊糊的,
它们会讨厌自己么~
噢,
不对,
它们可能都不知道讨厌是什么感觉吧~
若是一刀把自己这身皮囊劈开来,
里面不也是一团黏糊糊的糟污么~
披着干净的皮却讨厌里面的自己,
这到底是种什么因果逻辑呢~
橙青在碰到些意外的事情时,
总能及时分析处理,
事先也习惯做好最坏情况的准备,
在突发情况下,
就能有路而退。
现在的他就大概分析出了噩梦的起因,
还是因为在茸茸众一行带来的不安。
找到了原因的他,
渐渐恢复了情绪。
现在有点累了,
橙青在沙发里又睡了过去,
平静着,
没有梦。
很多事情都是不了解时才最有趣,
等到一清二楚驾轻就熟时,
耍弄再高明的技巧,
也没有了开头新鲜期的趣味。
橙青最近又花了些时间,
去琢磨那些监控软体。
各个功能挨个试了遍不说,
他还在各种特殊极端情况下,
把里面的功能权限用了一通,
终于也透了腻了,
工作又回到简单与重复中来。
其实就在十几年前,
统界内部已经基本实现了全自动运转,
只需极少人参与其中的工作。
人们只要提供自己的各项指标,
统界有软体能够根据这些指标参数,
模拟出各个人的行为意识。
这些模拟出的虚拟人的意识,
用来完成以前人类的工作,
而真实的人们,
则只要根据自己对应虚拟人的工作量,
直接领取信币。
这所谓的虚拟人概念,
其实并没有模拟出真正的人类意识,
只是人们平常的工作已经太过简单,
虚拟人才能这样轻松胜任。
从某种角度来说,
虚拟人的存在是完全多余的,
统界高层只是因为无法解决分配问题,
才多此一举地创造出这么个概念来。
最后局面就是,
绝大多数人都不要工作,
但可以能通过对应的虚拟人的能力,
貌似公平地分配信币。
可这个虚拟人的方案没存在几年,
就被《新约则》禁止了。
原因有两个:
其一,
伦理跟责任上若是出问题完全无法厘清,
虚拟的意识并不能像机器那样,
完美地处理问题。
一旦出现意外,
处理起来非常麻烦。
后来,
就连高级的人工智能,
也被《新约则》严格限制起来。
再一个原因就是人总需要工作的。
当大家都无所事事的时候,
生活就迅速堕落下来,
而且还生出许多以前从未有过的风波来。
因此,
虚拟人的政策成了一场闹剧,
大家又或多或少参与到统界中的工作来。
橙青正在这可有可无的工作里,
毫无生气着。
他现在要输入一串人工指令,
来测试一个新版软体的安全性,
这时却发生了点小意外。
一个指令输完后,
运行总是出错。
应该是自己输错了某个字符吧。
橙青让软体自动纠错再运行,
异常就解决了。
他回到休息区,
给自己调了一杯热巧克力。
坐在座位上的橙青,
却总不自在,
他放了杯子,
回到工作区的平台前,
又输了一遍刚才的指令,
试了,
还是报错。
该死~
软体自动纠错运行又成功。
橙青找了半天,
也没找见软体自动纠错是更正了哪里。
橙青来了气,
拿手指着挨个检查起单词的拼法来。
查了一遍,
没发现错,
运行,
又错。
再查,
没错。
运行,
再错。
……
橙青恼了一番自己,
又骂起这愚蠢的软体来,
竟然连最基本的显错功能都没有。
再折腾了一阵,
还是无功而返,
自己跟自己生了一通闷气,
只得作罢。
软体是人做的,
人有多聪明,
软体就有多聪明,
反之,
人有多傻,
软体也就有多傻,
被橙青骂了一通的这该死的软体,
后来又被橙青发现了新问题。
那天,
橙青在界壳上打发时间,
看到有个开源软体,
介绍说能恢复通用算法处理过的视频画面。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发布的,
他拿来随手试了几个手头被处理过的视频,
还真都恢复了原始画面。
这时橙青心里一动,
激活了自己的权限,
从测试的数据库里复制出一段存档视频来,
拿这软体一试,
竟然也完全恢复了。
一个陌生人清晰地出现在伏瞳前,
毫无顾忌地在自己房间里活动,
没有任何的模糊掩盖。
橙青没有把这个发现上报,
也没告诉任何人,
这按制度来说肯定是不行的,
只不过更大的失职是新版软体的开发者,
竟然对相当隐秘的隐私视频,
只使用了普通的模糊算法,
也不知道是如何通过审核的。
橙青的隐瞒,
并不是替那个愚蠢的开发者考虑,
而是这个试验行为已经超出他的职责,
上报指不定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
瞒下来的话,
以后说不定还能给自己派上点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