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容许？”

    “没错，那不是我创造的世界，白色的牢房，永无止境的牢笼，我可不会创造那样无趣的世界。而你的使命就是帮我，把那种供人取乐的世界毁灭掉。”

    飞星的脑子嗡嗡作响，显然，他还未从刚才绚烂的世界中抽离出来，他的嘴唇有些哆嗦，“我凭什么要帮你，我也是你造出来的玩物吗？我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没有以前的记忆？我又为什么要毁掉那些世界？”

    飞星的问题很多，但都是困扰他许久的关键问题，神显然也有些苦恼，他歪了歪头，说：

    “以前这片大地上有个人，叫尼采，他说人类应当以一个超人为目标，超越自己，超越弱者，主宰庸辈，伟大而又完全。有很多事情你并不明白，我也并不打算欺瞒你，人类总会对过去、现在和未来感到迷惘，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作为一个神，如果我现在将你人生的意义全都告诉你，那你立马就可以去死了，你存活着的意义应该由你自己去追寻，更何况，你也并不是我创造的。我能创造世界，但却没办法创造一个活生生的灵魂，因为灵魂是不灭的，也是世间最奇妙的存在，我能构建你的躯壳，却没办法让一具尸体诞生灵智，如果今后真有人能做到这一点，那他一定就是尼采口中的超人吧。”

    飞星只觉得神在说屁话，撇了撇嘴道：“尼采还他妈说过上帝已死呢。”

    “小子，你也该回去了。”神伸出双手，那是双纤细如女人的手，他刚要一挥，却又想起了什么，道：“回去以后你会看见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别惊慌，为了你自己好，你也别告诉其他人，这是对你的忠告，小子。”

    当飞星再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正处在那扇施耐德办公室的门前。

    他眨眨眼，确实看见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物。

    一个穿着黑袍，看不清模样，只能窥见几缕银白色波浪长发的Q版小人正在门旁一闪一闪地跳动着。

    “什么东西？”飞星自言自语道。

    当他的视线看向小人时，小人便机械地吐出了几个字，这几个字如同某种劣质文字冒险游戏一般，还配着有些虚幻的对话框。

    “狱长施耐德的办公室门，很破旧，但是请不要踹门，因为施耐德会不高兴。”

    飞星眨巴了几下眼睛，这个有些虚幻不停闪烁着的小人仿佛有些嘲弄地看着飞星，上下跳动着，与刚才那个贱不拉几的自称为神的家伙如出一辙。

    飞星揉了揉眼睛，突然觉得眼睛中有什么异物，忍着泪水飞星将它从自己的眼睛里取了出来，那是片闪着蓝光的隐形眼镜，薄如蝉翼，仔细看时就能发现上面有些一些复杂的纹路。

    正当飞星还在研究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你把VE拿出来干什么？”

    飞星转过头去，正对上女人美艳不可方物的脸蛋，光洁的皮肤上连毛孔都清晰可见，此时正蹙着眉越过自己的肩膀看着自己手里的镜片，飞星的心脏都要漏了半拍，手忙脚乱地后退了半步，拉开了和女人的距离。

    他慌张地将隐形眼镜塞回了自己的眼睛里，眼泪汪汪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背后的女人。

    Q版小神也在女人身上闪动着，飞星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对话框又蹦了出来。

    “林月照，挺凶的，会飞。”

    飞星顾不得这神的胡说八道，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好。”

    女人紧盯着飞星的眼睛，如同嗅到了猎物的气味的野兽：“你的VE，似乎跟我的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怎么会？”

    “我认得你，你是昨晚上那个门外汉。”林月照好看的眼睛眯了眯，继续说：“你说说，你透过VE看见什么了？”

    飞星在这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他隐约觉得，自己在这个好看的女人面前要小心行事。

    “就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我能看见某个具体事物的大小和细节还有弱点，你是不是也能看见？”

    飞星挠了挠头，道：“这么厉害？我也是第一次才来这种地方，两眼一摸黑，只能看见任务的模糊指引。”

    “是吗？”林月照笑了笑，眼睛眯成了一个好看的月牙：“其实我也是，只能看见我需要来到这里。”她的月牙里满是狡黠，飞星明白自己说错话了，但他并不在意，他本来就与他们不同，是一个异物，因此总会被人发现些马脚。

    “请？”林月照示意飞星先进去，飞星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克劳德，你怎么......这个女人是谁？她不是我的囚犯。”施耐德搁下了手中的笔，有些疑惑地看着飞星。

    “我也不认识她，刚巧在你门口遇见的。”

    林月照别有深意地看了飞星一眼，语气淡然地回应道：“施耐德典狱长，我是来咨询如何从这里出去的。”

    “出去？去哪里？我们生来就在这里，你到底是谁？”施耐德的手逐渐往下移，不难猜出他办公桌的抽屉里绝对有一把枪。

    “是吗？”林月照毫无征兆地拔出了手中的长剑，飞星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施耐德的人头便滚落到了他的跟前，这让他觉得多少有些熟悉。

    飞星擦了擦脸上因为近距离被溅射到的鲜血，有些麻木地道：“你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林月照哼了一声，一只手握着长剑，一只手提着施耐德的人头。她一面仔细端详着，一面漫不经心地说：“当你发现一个人没用的时候，那么他的死亡便是他能带给你的最好礼物。”

    施耐德仍然保持着几秒以前的震惊与不甘交织的神情，但下一刻，他的面孔突然抽搐了起来，面庞下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头颅中挣脱出来，他紧闭着的嘴唇里流出了黑色的液体，嘴角也在不停地抽动着，他圆滚滚的头颅也变得形状惊悚了起来，连一旁的飞星都看得有些汗毛直立。

    但林月照的神情并没有什么波动，她只是紧了紧手中的那把苍龙长剑。

    就在飞星认为这颗头颅要爆炸的时候，它却回归了平静，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然后紧接着，施耐德的眼睛，鼻孔，嘴巴，乃至于头颅上的所有毛孔都爆发出了让人无法直视的绚丽光芒。

    飞星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却还是被这强光灼痛了眼球，泪水直流。

    恍惚间，飞星似乎透过紧闭着的眼皮看见了这个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施耐德背后的书架轰然倒塌，成千上万本图书似乎被某种魔力牵动着，一齐汇聚到了施耐德的头颅中，然后化作绚烂的光点消散，再也不见，而这些书本的幻影里，竟然浮现出了一张张人脸，而他们正异口同声地说着一句话。

    “魂归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