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儿时的白粥

    一碗清淡的白粥，因为有亲情的陪伴所以变得山珍海味；一碗平凡的白粥，因为有祖辈的汗水所以变得意义非凡；一碗便宜的白粥，因为有遗失的回忆所以变得弥足珍贵。当你吃腻山珍海味的时候，不妨静下心来，挑一个有阳光的早晨，喝上一碗白粥，回忆起那个当初陪你喝粥的人，问问你自己，他，还好吗？

    “知了知了”

    盛夏在一声一声的叫唤中苏醒，卯时的东方已经翻起了白肚。

    小村庄的人们在知了的叫唤中开始一天的劳作。

    “起来啦儿子，太阳晒屁股了。”父亲洪亮的声音响起，周斋睡眼惺忪的探出了自己小小的脑袋，往窗边看了一眼，哪里有一点阳光的样子，于是便打算继续睡觉，小孩子嘛，睡久一点很正常。周斋拉过棉被盖着头，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早上睡懒觉是最舒服的啦。

    父亲一看，自己的好大儿居然在睡懒觉，小小年纪就开始这样，长大后还得了？便伸出了父爱的大手，在被子里一阵倒腾，把周斋从被子里提了起来。

    “小懒虫，还睡？等下太阳公公就把你的屁股晒红。”父亲看着周斋笑道。

    “哼，周斋才不怕嘞，周斋的屁股藏到棉被里面了，太阳公公才找不到呢。”周斋努了努嘴，拍拍屁股说道。

    “哦，是吗，那是不是也不怕这个太阳把你晒红？”父亲说着扬了扬手掌，对着周斋威胁道。

    周斋看着父亲那硕大的巴掌犹如太阳一般温暖、厚实，瞬间脖子一缩，父亲这个太阳周斋是怕的。周斋只好不情不愿的起来穿好裤子，而父亲则是叠好棉被，掀起蚊帐，关好电风扇。

    周斋穿好鞋子后拿着牙刷到小溪边洗漱，父亲随后也来到周斋的身边，看着清澈见底的溪水，周斋用手摇起一口小溪边的水。

    “好甜。”周斋不由感慨，说着便又喝了几口，这个时候小溪里面的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山泉水，这条小溪水养育了整个村上百户的人家。父亲看见周斋一口一口的喝着，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臭小子，让你刷牙，你在这里喝水。”父亲的巴掌轻轻打在周斋的脑瓜上。

    “山泉水太甜了嘛老爸，没办法，是它勾引周斋的。”周斋吐了吐舌头狡辩道，实在是没办法，山泉水在小溪缓缓流淌，发出悦耳的潺潺声，这声音在周斋看来是在对着周斋说“快来喝呀，我可是很好喝。”

    “哎，等下的早餐只好煮我自己的那一份了，你的早餐已经吃了昨晚留在嘴里的菜叶子了，啊哈哈哈。”父亲大声笑道。

    “骗人！周斋嘴里才没有昨晚的菜叶子，昨晚周斋刷牙了。”周斋急了，真的急着，对着父亲生气的说道。周斋可是一个爱护牙齿的好小孩，每天早中晚刷三次牙的，怎么可能还有菜叶子剩下呢。周斋鼓着腮帮子，叉着腰生气的背过去不理会父亲。

    “好了好了，你是按时刷牙的好宝宝，嘴里没有菜叶子，别生气了哦。”父亲看见周斋生气的模样立刻哄着周斋。

    “哼，生气。”虽然周斋听见父亲的夸奖心里美滋滋的，可是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模样。父亲拉了拉周斋的手，周斋不为所动。

    “哎呀呀，看来我的小男子汉生气了呢，那等下的榨菜只好老爸自己一个人吃了。”父亲看见周斋这个样子故意大声说道。周斋一听到等下有榨菜吃，瞬间开心的转了过去。

    “周斋不生气了，周斋要吃榨菜，吃一整包。”周斋对着父亲开心说道。

    “好好好，吃一整包，快点打水洗漱。”父亲说着拿出盆装得满满当当的，周斋和父亲就用盆里的水洗漱。

    “老爸，你说会不会有调皮的小孩子在小溪里面尿尿，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周斋突发奇想，对着父亲问出自己的疑惑，问着问着周斋突然感觉自己刚才喝的溪水不香了。

    “想什么呢，不会的。”父亲敲了敲周斋的脑袋，对着周斋翻了一个白眼，确定的对着周斋保证一定不会有这种情况，因为每个村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当然了，如果真的有谁破坏了规矩，那大家一起来，到时候你喝我的，我喝你的，WHO怕WHO啊！

    为了确保小溪的水质与下游的人们放心用水，每个人都默契的拿盆或则桶来接水用，而不是直接在小溪里面，这似乎成了每一位村民的约定，逢年过节时，家家户户还在小溪边插上香烛供奉水里面的河神。村民们都知道，是这条小溪养育了他们，因此他们也会好好爱护这条小溪，与小溪和谐共处。

    至于小溪里面有没有河神，周斋曾经问过父亲，父亲看着小溪意味深长的对着周斋说“心诚则有”，那时候的周斋不了解这句话，所以就听懂一个有字。有一次周斋回老家，发现那条清澈、甘甜的小溪不复存在，现如今人们把这条小溪用砖头砌了起来，变成了一条下水道。看见这一幕，周斋不禁感慨：这个时候如果河神是真实存在的多好啊，它就可以祈求人们把它给治好。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此时上百户人家的房顶炊烟袅袅，灶王爷也开始了一整天的工作，哪一处的房屋没有白烟出来了的话，灶王爷就会去帮忙疏通，让这处人家重新出现烟火。灶王爷看着上百户的炊烟满意的笑了，虽然累，可是享受着这人间烟火不失为一种幸福。

    “儿子，我去洗米，记得不要让火灭了，万不得已别让灶王爷爷来帮忙哦，灶王爷爷可是很累的，能做到吗？”父亲拿来玉米秸秆生火，看着燃烧起来的火苗，父亲先是放了一些容易烧起来的小木头，然后转身对着周斋问道。

    “周斋一定看好火的老爸，一定不会麻烦灶王爷爷的。”周斋信心满满的拍着小小的胸脯保证道，周斋虽然小，可也是男子汉了，当即表示一定不会麻烦灶王爷爷的。

    父亲放心的去小溪边洗米去了，周斋坐在自家用稻草编制的草凳上，认真的盯着逐渐燃烧起来的火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灭了。周斋站起身来，摸了摸屁股，还别说，这个稻草凳还是有一点扎屁股的嘞，于是用手把突出的杂草给拔了出来，结果一不小心拔出了一小片杂草，导致稻草凳上面缺了一个小口子，周斋看了看门口，发现父亲还没有回来，就把拔出来的杂草给塞了回去，一屁股重重的坐了下去，企图把那些草给压敦实了，让父亲看不出痕迹。

    周斋刚刚坐下，就发现由于没有添柴火的原因，此时的火苗变得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要熄灭的迹象。周斋一瞬间慌张了起来，连忙拿着一根大木头压在那摇摇欲坠的火焰上，希望这一缕火焰可以燃起熊熊大火，不过周斋高估了这缕火焰的威力，木头一压，火焰不争气的灭了。如果火焰有生命的话一定会在周斋拿大木头之际大喊“你不要过来啊！”。火焰用生命向周斋证明了在它弱小之际别拿大木头，它承受不住。

    看着火焰毅然决然的离自己而去，周斋手足无措，来回踱步，此刻的周斋心里那个怕呀，此时的周斋也不知道是害怕麻烦灶王爷爷而担忧还是害怕因父亲的责备而担忧。周斋立刻把那压垮最后一缕火焰的木头拿了出来，用自己的小嘴用力的朝着灶台下面的星星红光吹起，希望那星星火光在风的帮助下重新燃起大火。

    “呼呼呼！”周斋用力的往里面吹气，那星星火光越发的光亮，周斋一看，觉得重新燃起大火有戏，便大力的往灶台里面吹气，可是没过一会周斋便吹得有一点缺氧了，整个人都不好了，感觉脑袋变得轻轻的，眼里出现了小星星。

    “快点快点，快点生起火啊！”周斋的心里在一遍遍的祈祷，虽然整个人处于缺氧状态，不过还是祈祷灶台重新燃起大火。

    “求求你了，快点燃起大火吧。”周斋看着那星星火光越发亮，心里也越发的着急。周斋抓住木头往星星火光处靠近，手里紧张得往外面冒汗，木头都被周斋的手汗给淋湿了。最后周斋实在是顶不住了，便放下木头，捏了捏发酸的手臂。

    “呼呼！”

    周斋大口大口的吸着空气，可能是刚才吹得太用力了，炉灶里面的灰弥漫在空气中，使得周斋呼吸的空气中充满了灰，灰随着呼吸进入到周斋的呼吸道，顿时让周斋整个人变得难受了起来，周斋立刻站了起来，跑到门外。

    “呼呼，活过来了。”周斋呼吸着新鲜空气开心的喊道。这一刻周斋的脸上露出重获新生的笑容，原来开心也可以那么简单，呼吸着新鲜空气也是一种幸福，可能是因为刚才失去了呼吸新鲜空气的原因吧，把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都赋予了幸福的含义。

    周斋吸了几口空气，终于缓了过来，便探出脑袋瞄了瞄父亲的方向，发现还没有父亲的身影出现，于是立马跑了进去，希望在父亲回来之前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把火重新燃烧起来。经过刚才的失败经历后，此时的周斋变得猴精猴精的了，于是拿着玉米秸秆放在那星星火光处，小嘴慢慢的吹去。星星火光越发的光亮，而玉米秸秆也感受到了周斋的努力，尽力的配合着星星火光发挥自己的作用，在星星火光和玉米秸秆的共同努力下，终于发生了变化，只见玉米秸秆开始慢慢燃烧直至变成熊熊大火，周斋看见后笑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随着玉米秸秆的燃烧，周斋放进一些小的木头，使其燃烧，放木头时不能压着火焰，拿玉米秸秆作为杠杆支撑，使得留有一定的空气。周斋一边放木头一边用嘴吹风，玉米秸秆烧的黑灰到处乱飞，使得周斋的鼻子嘴巴上落了一些黑灰，这些灰搞得周斋的鼻子痒痒的，周斋用手把它擦去，顿时胜利的颜色爬满周斋整张稚嫩的脸庞，周斋用沾满灰尘的小手擦去头上努力的汗水，看着自己生起来的熊熊烈火很开心。

    没一会父亲便洗好了米，看见一脸狼狈的周斋和炉灶上旺盛的火焰，欣慰的笑道：“看来老爸的小花猫长大了，啊哈哈哈！”

    “哼，那当然了，周斋可是男子汉。”周斋骄傲的说道。

    “是是是，男子汉，不过我们的男子汉好像变成一只小花猫了哦。”父亲调侃的声音传来。并且说着把洗好的米放进锅里面，摇了一大勺水放进锅里，盖上锅盖坐在草凳上看着火。

    周斋努了努嘴，盯着父亲翻了一个白眼，随即周斋眼珠子一转，用手抓向那些黑灰，在手里擦了擦，看着自己黑乎乎的手，就往父亲的脸上抹去，父亲假意躲闪。

    “臭小子，皮痒了是吧。”父亲边躲闪边笑骂道。

    “嘿嘿，谁让老爸你笑话我的。”周斋调皮的说道，父亲结果还是被周斋画成了一个大黑猫，周斋看着父亲和盆里倒映出自己的脸满意的笑了。

    “老爸你看，我们现在变成俩只花猫了，周斋是小花猫，老爸你是大花猫。嘿嘿”周斋指着水中的倒映对着父亲说道。

    父亲看了过去，果然他们父子俩个的脸都变成了大花猫。

    “还不是你这个臭小子害的，啊哈哈哈。”父亲看着周斋脸上露出洁白的牙齿也开心的笑了，这一大一小的脸上这黑一块，那黑一块的，与洁白的牙齿形成了鲜明对比。

    “臭小子，你开心就好！”父亲看着周斋开心的笑着，心里欣慰的想着。

    灶台上的火焰在燃烧，大火旁那一大一小的欢声笑语，给这个盛夏的早晨增添一份温暖。

    “咕噜咕噜！”

    锅里传来声响，父亲连忙掀起了锅盖，一股白色的热气瞬间涌上来。

    “老爸，灶王爷爷吃得到吗这些香气。”小时候父亲曾经和周斋说过，灶王爷是神仙，是吃着家家户户做好饭菜的那些热气味道的，过年过节才会在炉灶边插上山香给灶王爷吃一顿好的。

    “当然吃得到啦儿子，而且今天的粥是我们父子俩个一起煮的，会更加的美味，灶王爷爷会吃得更加开心的。”父亲笑着摸了摸周斋的头解释道。

    “好，那以后周斋要和老爸一起做饭，这样就变得好吃了。”周斋一听父亲说自己和父亲一起做饭会让饭菜更加美味，于是下定决心道。父亲笑着点了点头，默许周斋的话语。

    父亲拿着勺子把粥摇了起来，尝了一小口，周斋盯着父亲，似乎在询问父亲粥煮好了没有。父亲尝完点了点头，看着周斋说：“煮得差不多了，去洗脸准备吃早餐吧。”

    “好啊老爸。”周斋开心的跑到小溪边洗起了脸。父亲则是拿着勺子把粥里的锅搅拌了一会，生怕有米夹生，同时也在防止粥变得太粘稠或者米粒太过软烂。周斋很快就洗好了脸，站在父亲的旁边看着父亲在忙，周斋跟着父亲的步伐，父亲往左周斋也往左，并且跟着挪动脚步的时候周斋还注意看着父亲的脚，生怕因为自己一个不小心就绊倒父亲，给父亲添麻烦。看着灶台上的锅里冒出滚滚热气，周斋探出小脑袋一直望着粥。

    “好了，去拿碗还有榨菜出来吧。”父亲看着周斋的样子笑道。

    “好！”周斋跑到桌子上拿着碗筷还有榨菜。

    “慢一点，不要摔倒了。”父亲看周斋小跑着去急忙提醒道。

    “知道了老爸。”周斋大声回应道。

    周斋的家是一层的土坯房，房子的墙是土块加稻草一起砌成的，厨房在最里边，这个时候的房子还没有所谓的烟囱，导致周斋家灶台的上方墙壁漆黑一片，而吃饭的地方与灶台隔着半面墙壁。平时碗筷放在桌子上，用自己编制成的竹制品的饭罩盖着，防止夏天的苍蝇、蚊子以及老鼠偷吃。

    很快周斋便拿着三个碗还有一包榨菜来到了灶台边，父亲接过碗乘了俩碗粥，把俩碗粥放进了盆里面，据父亲所说这样做是为了让碗里的白粥冷却得快一点，这样才不会被烫到，一般放在盆里冷却个十分钟左右就可以了。

    十分钟后

    “好了，差不多了，拿去桌子上喝吧。”父亲把盆里的碗拿了起来，此刻的白粥已经不冒着热气了，周斋拿着另一个空碗跟着父亲来到了饭桌旁。周斋撕开榨菜的包装，瞬间看见淡黄的榨菜披着红油散发出诱人的咸辣味。

    “咕咚！”

    周斋闻着着辛辣的味道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啊哈哈哈，好了，把榨菜放在那个空碗里就可以吃了。”父亲看见周斋的样子心疼的笑道，父亲在这一刻便暗暗发誓要让周斋过上好日子。

    “开吃吧。”父亲一声令下，周斋端起了碗。

    “吸溜”周斋一口喝下刚刚煮好的粥，温度刚刚好，一口粥入口，瞬间一股浓郁的米香在口腔处传到大脑，那是丰收的味道，白粥香甜可口，那股香甜带着清爽，给这炎热的夏季增添一份凉爽。白粥缓缓划入周斋的喉咙，这股清甜慢慢消失。

    “好喝！”周斋不由自主的夸赞，父亲也点头表示认同，在炎热的夏季喝粥是最让人舒服的，同时也是解除这炎热的一个好办法。一口粥喝下去后，一股甘甜还回荡在口腔之中。

    “嘎嘣”

    周斋夹起榨菜，那脆爽的口感夹着淡淡的咸辣味充满了整个嘴腔，使得周斋胃口大开，粥的清甜配合着榨菜的咸辣，这俩者结合简直是绝配，周斋一口粥一口榨菜的吃着，很快一碗白粥就下肚，周斋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回味刚才的味道。

    “哈哈，想吃就在吃一碗。”父亲看着周斋意犹未尽的样子便示意周斋在吃一碗。

    “不用了老爸，周斋饱了。”周斋摇了摇头，并且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表示吃不下了。父亲见状只好就罢。

    父亲很快就吃完了，便把剩余的粥乘在碗里放在桌子上，拿着菜罩盖住，防止招苍蝇。

    “周斋来洗吧老爸。”周斋抢过父亲的碗拿到盆里洗，父亲欣慰的看着周斋。

    “好了，老爸先去忙了，你自己去学校吧。”父亲说着就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周斋点了点头，也拿着一支笔、一本作业本就去学校去了。

    周斋的村庄只有一所学校，并且只有一个老师，这个老师教六个年级，并且老师兼顾数学、语文、体育，那个时候村里的人还不知道有英语，因此不学。一节课40分钟，前面20分钟是一年级到三年级，最后20分钟是后面的三个年级，周斋在的年级是一年级，由于村里的人没有幼儿园这个概念，所以村里4、5岁小孩子直接上一年级。

    学校里有六个年级，加起来大概20个人，和周斋同一个年级的有四个，至于周斋为什么只拿一支笔、一本作业本，那是因为每个人都没有各自的课本，课本是大家一起用的，所以放学后课本放在教室里面，不让孩子们拿回去是防止他们把唯一的课本弄丢。这节课周斋主要的任务就是在作业本上写字母，这是一年级的任务，布置完后老师就给其他年级的学生讲相应的内容。

    “叮铃铃”

    下课的铃声响起，周斋立马飞奔回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想必父亲还在田间忙碌。周斋便把粥放在铁盒子里面，打算带去田间给父亲，由于早上之时榨菜已经被周斋父子俩个吃完了，所以今天的午饭只有白粥，周斋很快就把俩份粥放在了铁盒里面，铁盒是俩层的，因此刚刚好周斋和父亲一起吃。

    周斋向着田间跑去，入眼处是一大片的水田，水田里面的水照应着蔚蓝的天空，而忙碌的人影照映在田间，似乎是一副唯美的动态山水图，此刻蔚蓝的天空、清澈的田水、忙碌的人影依然融为一体，真正做到了秋水共长天一色。

    “老爸，周斋来给你送饭啦！”周斋跑向父亲大喊，周斋稚嫩的声音在充满劳动气息的田里飘向父亲，父亲似乎有所感应一般，弯着的腰挺直起来，手里还抓着秧苗，父亲看见周斋挥手示意。周斋看见后跑向父亲，双手紧紧抓住饭盒，怕一个不小心今天中午不仅没有饭吃可能还要另外吃一顿红烧皮带，开玩笑的，最多是被说几句罢了，不过周斋还是小心翼翼的抓紧饭盒。

    “慢点跑，别摔倒了！”父亲看见周斋飞奔向自己而来便大喊道。

    “好！”周斋大声回应着，脚步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呼呼呼！”周斋很快就弯着腰，喘着气跑到了父亲的跟前，不过还是举起了手里的饭盒。

    “老爸，吃..吃饭了。”周斋喘着气，断断续续的和父亲说道。父亲在田间洗好手后便坐在旁边，接过周斋递过来的饭盒，父亲拿起最上面的一层，把最下面的一层递给周斋，周斋和父亲准备吃时尴尬了，因为周斋忘记带筷子了，不过这可难不倒父亲，只见父亲直接折断田间的小木头，递了一双给周斋。

    “哇！老爸你真厉害，这样我们就有筷子了。”周斋满眼崇拜的看着父亲，在周斋的记忆中，几乎没有什么是父亲不能解决的，父亲就像是无所不能的超人一样让周斋安心。

    “只要动动脑就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儿子你以后也一定可以解决生活中的各种问题，好了，先吃饭吧。”父亲摸着周斋的脑袋笑道。

    “嗯，周斋以后也要动脑，一定也要和父亲一样可以解决所以问题。”周斋听见父亲的教诲眼神坚定道。父亲欣慰的看着周斋笑了。

    周斋拿着父亲制作的筷子，把粥扒拉进嘴巴里面，由于粥冷却后就变得没有那么稀，因此要拿筷子才可以，周斋喝了一口，凉透的粥瞬间就浇灭了刚才周斋跑过来的热气，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凉爽的秋季。父亲也大口的喝着，周斋喝完一口后，感觉凉着的粥没有刚刚煮好的粥甜，更多的是一个清凉的味道。

    “想不想让粥变得甜一点啊儿子。”父亲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眼睛笑眯眯的问道。

    “想啊父亲，怎么变甜？”周斋一听父亲可以让这清淡的粥变得甜一点，疑惑问道。

    “简单，你现在扣下鼻子放进嘴巴里面就变甜了。”父亲奸笑道。

    “啊？真的吗父亲，可是之前你不是不让周斋吃鼻子里面的东西吗？”之前周斋把手抠鼻子后想放进嘴巴里面，父亲见到都会阻止周斋，并且和周斋说不能这样做，现在父亲居然要周斋这样做，因此周斋很疑惑。

    “真的呀，以前不让你这样做是为了攒着留在这个时候，你试试看。”父亲一脸坚定和周斋保证。眼见父亲这样说，周斋于是试了试，发觉真的变甜了，周斋这个时候笑得很开心，没想到父亲的办法那么多，这让周斋更加崇拜父亲了。

    “父亲你也吃一点，可甜了。”说着周斋便把刚刚扣鼻子的手放在父亲的眼前，准备也让父亲的粥甜一点，周斋把手慢慢伸到父亲的嘴边，父亲见状，急忙把周斋的手拦住。

    “儿子你吃吧，老爸喜欢吃清淡的，你吃甜的就行了，乖哦，你不够了父亲这里还有。”父亲一脸慈祥的说道。周斋见状只好自己吃，此刻周斋觉得父亲真好，自己不吃就算了。还要把老爸自己的那份给周斋，周斋突然觉得手里的粥变得异常的香甜。

    直到大一些时，周斋依旧这样做的时候被其他大人说“笨蛋”的话时，周斋才发现被父亲骗了，这件事成了周斋不想回忆的黑历史，现在突然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好傻，居然那么轻易相信父亲的话，不过回忆起那个时候，便发觉那个中午的粥异常的香甜。

    此后周斋便很少和父亲在田间一起喝着粥，看着风景了。而那所一个老师六个年级的小学，周斋大学毕业后曾经回过老家看望过，那所充满童年的教室变得破败不堪，里面已经长满了蜘蛛网与灰尘，曾经奔跑的操场长满了杂草，现在的学校已经变成了村里的停车场，之所以教室还留着可能是因为懒得拆吧。

    （2）记忆中的粥

    在周斋还没有上到二年级时，父亲便带着周斋到了城里面打拼，那个时候周斋一脸不舍，因为这里是周斋的老家；是周斋出生的地方；是养育周斋的祖地。而让周斋更加不舍的是这里的同伴，每次放学周斋都会和同伴一起去小溪边抓鱼，玩水，和泥巴。不过为了不让父亲生气与为难，周斋只好抛下自己的不舍，跟随父亲的步伐进入城市里面。

    来到了县城里面，周斋父子俩租了一间房子，那栋房子分为俩部分，一楼占地面积大，而周斋和父亲租的是二楼，二楼只有一楼的一半大小，一楼与二楼中间是露天的，二楼其实就是屋顶建造的那种半间储物室一般，在周斋的记忆中，一楼居住着美满的一家四口，而二楼只有周斋和父亲俩个人住。

    而周斋和父亲的床是木床，木床底下四块砖头垫着，一张凉席、一张棉被、俩个枕头、一张桌子，这就是周斋搬来时买的东西，至于锅碗瓢盆都是从老家那里拿来的，不花钱。很快父亲便带着周斋来到了县城里面的小学，父亲带周斋报名，学校告知所有的小孩明天集中考试，考上了才可以进入这所学校。周斋和父亲回到家时，父亲虽然煮的是粥，不过这次的配菜有肉有青菜，不会在像之前一样只有榨菜。周斋一口粥一口肉的吃着，父亲叮嘱周斋多吃一点，明天好好考试，周斋点了点头。看着今天的粥，周斋却吃不出之前的香甜，即使有肉。在老家的时候，周斋压根就没有学到什么，除了会写简单的字母外就没有了，数学也只会最简单的1+1=2，现在突然让周斋考试了，使得周斋猝不及防，周斋那个时候很担心，担心考不上会让父亲生气、失望。

    周斋吃着眼前的肉和菜，却没有想象中的美味，反而有一种味同嚼蜡的感觉。当天晚上周斋翻来覆去，听着父亲的呼噜声辗转反侧，心里一直没有底，紧张、忐忑涌上心头挥之不去，最后实在顶不住了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周斋以为睡过去了就没事了，没想到终究是周斋太年轻了，在睡梦中周斋梦见了考题，梦见了自己忘记带笔了，并且因为睡过头而赶不上考试，就这样周斋落榜了，进不去那所学校。因此天还没有亮时周斋已经惊醒了，看着外面黑蒙蒙的天，周斋想起床看书却没有书可以看，而父亲依旧在稳如泰山的打着呼噜睡觉，并没有因为周斋翻来覆去而苏醒。

    雄鸡一声天下白，周斋的眼睛微酸，却怎么也睡不着，而父亲却精神百倍的给周斋做早餐吃，依旧是白粥加上昨晚还没有吃完的菜，周斋草草吃完后，忧心忡忡的跟着父亲慢慢走向学校。父亲似乎看出了周斋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摸着周斋的脑袋轻声道：“不用紧张儿子，好好考就行了，考多少分都没关系。”

    “只要你努力了，其实结果也不是那么重要的，我们还可以去另外一个学校，所以不用担心，不用紧张。”父亲细心的教导周斋，此刻父亲的话犹如春风拂面一般，抚平了周斋紧张的心里，接着父亲拉着周斋的小手过了马路，周斋很快便来到了学校。

    “家长们请在外面等待，小朋友过来这边集合，准备进考场啦。”监考老师大声的对着人群说道。

    “去吧儿子，加油！”父亲给周斋打气，周斋点了点头，默默摸着口袋里面的铅笔，确认这次笔带好了，周斋便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集合地点。

    在等待的几分钟途中，周斋俩只耳朵异常沉重，似乎外界的声音于周斋无关了，此刻周斋的世界一片宁静，并且等待的几分钟对于他来说犹如一个世纪一般，好漫长好漫长啊。

    “加油儿子！”在准备进入考场时父亲在外面大喊给周斋打气。因为周斋的耳朵还没有恢复过来，似乎听不见父亲说了什么，不过从父亲的表情中周斋可以猜到，于是点了点头。周斋想对着父亲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由于太过紧张，话虽然到了嘴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周斋只好点了点头示意父亲。

    迈进考场的那一刻，宽阔明亮的教室犹如深渊巨兽一般把周斋拉入黑暗深处，周斋眼前有一瞬间彻底黑了下来，还是旁边的一个小朋友不小心撞了周斋一下才恢复了过来。此时被父亲抚平的心情再次起伏起来，而周斋仿佛深处暴风雨一般，可能随时会沉入大海，周斋的喉咙一片哽咽，他多想此刻父亲可以在自己的身边，因为那可是周斋最真实、最可靠的港湾，可以替周斋挡住狂风暴雨。

    “加油，不能哭，我已经是男子汉了！”周斋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那股哽咽感被周斋压在了喉咙眼。以至于老师在询问大家有没有什么问题时其他小朋友都大声回答，而周斋只能摇头示意，周斋怕自己一出声就忍不住哭咽。

    果然周斋一看试卷，是周斋得不到的分，周斋压根就看不懂试卷上面是什么，因此周斋只能东张西望，还好旁边的一个女孩子会写，周斋一边看着她的试卷一边写。考完后周斋的心终于静了下来，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周斋迈着轻松的步伐一蹦一跳的出了考场，最后周斋居然考了90多分，感谢那个不知名的小女孩。长大后让周斋疑惑的是，当时的自己为什么可以抄得到那个小女孩的答案？老师当时是看见自己抄袭了还是没看见？看见了为什么不阻止自己呢？这三个问题让周斋很疑惑，并且心里还有一份愧疚，因此从小学到大学毕业周斋就没有抄袭过了。

    考完后父亲带周斋去饭店吃了一顿，吃的是周斋从未吃过的粉，那个时候的粉还比较便宜，一碗4块钱，粉不同于粥，周斋吃得很开心，因为考完了，周斋的心情也舒服了。吃完后周斋就回到了家里，父亲让周斋一个人待在家里，自己则出去找工作，周斋打量着房子，虽然小却也齐全。周斋觉得即使颠沛流离，只要有父亲的地方就是家，周斋打开后门，入眼则是一条小河，有很多人在河边钓鱼，在父亲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周斋就望着河边发呆，看着岸边的人们钓鱼，因为周斋不知道干什么，似乎只有发呆才可以消磨时间。

    后来父亲找了一份搬运木头的工作，在周斋还没有开学期间父亲就开始工作了。每一天早晨父亲起床做好一天量的饭与菜就离开了，而期间周斋除了在床上发呆就是去到后门的阳台上看着岸边的人们钓鱼，有时候没有人钓鱼就一直盯着河面发呆，看着河里的鱼儿在水里欢快的游走。

    “儿子，醒醒，饿了吧，老爸带你去吃宵夜去。”父亲凌晨俩三点的时候才会回来，一回来就摇醒周斋，带周斋去吃东西。

    “嗯？好的老爸。”周斋迷迷糊糊的起床。周斋穿好鞋子后父亲牵着周斋的手，带着周斋去外面的宵夜摊吃东西。父亲叫了俩碗粉，在等待上粉期间，周斋想和父亲交谈，却不知道说些什么，而父亲也在看着手里的手机在算账，似乎是在算今晚赚了多少钱吧。

    “来喽！”很快老板端上俩碗热腾腾的粉。

    “饿坏了吧儿子，快吃。”父亲笑着对周斋说，说着就开始吃粉了。

    “好的老爸。”看着父亲狼吞虎咽的样子，周斋知道父亲一定饿坏了，其实那个时候周斋一点也不饿，不过周斋还是吃了下去，因为这是父亲带周斋来吃的。父亲一碗粉很快就下肚，而周斋由于不是很饿，因此吃得很慢。周斋看见父亲吃完了，便加快了吃粉的速度，周斋不想让父亲等太久而耽误父亲宝贵的休息时间。

    “咳咳！”周斋由于吃得太急被食物呛到，父亲听见了急忙走过来拍着周斋的后背，关心道：“慢慢吃，不要急儿子。”

    周斋点了点头，喝了一口汤缓了缓，开始继续吃起来，虽然父亲让周斋慢一点吃，不过周斋还是加快了一点速度。很快一碗粉下肚，父亲带着周斋回家去了。一到家，周斋漱了个口，而父亲则去门口的厕所简单洗了一个澡后便呼呼大睡起来，而周斋也很快就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都是如此，白天周斋一个人在房间，周斋也想出去玩，可惜这里周斋人生地不熟的，没有一个认识的同伴，因此只有发呆来消磨时光。每一个晚上，周斋都睡得不怎么安稳，看着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周斋莫名感到有一些孤独与害怕。在父亲还没有叫周斋起来吃宵夜之前，周斋都是拿棉被盖头睡觉，并且心里祈祷父亲快点回来。每一个晚上“咔咔”的开门声是周斋最为期待的事情，而父亲每个晚上都是凌晨俩三点叫周斋起床吃宵夜，吃完回来后看着父亲的背影，身体挨着父亲，切实感受到父亲那宽阔温暖的后背时周斋才带着微笑放心的睡过去。

    “起来了儿子，今天开学了。”父亲摇醒了周斋，嘴里催促着周斋起床。周斋睁开眼睛看见父亲还在，于是麻溜的起床洗漱吃早餐，吃完后父亲便带着周斋去学校。

    “老爸你今早不用去工作吗，我其实可以一个人去的。”在路上周斋仰着头疑惑的看着父亲。

    “今天是你第一天上学，老爸肯定要去，要不然别人看不起咋办，而且老爸也不能错过这个重要时刻。”父亲语重心长的对着周斋说道。虽然今天还有工作，不过父亲不想让周斋一个人上学，不想周斋被同学嘲笑没有家长来送。

    “好的。”听着父亲的话周斋很开心，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回应父亲的话。很快周斋便到了校门口，父亲看着周斋，微笑着给周斋整理了书包和衣服。

    “看一下书包，检查笔带了没有，橡皮擦带了没有。”父亲叮嘱道。

    “带了，老爸。”周斋翻开书包检查了一下，确认无误对着父亲说道。

    “那就好，去吧，记得不要害怕，被别人欺负了找老师或者回来和老爸说，老爸来解决。”父亲继续叮嘱道，周斋点了点头，就踏进了校门口。

    “老爸，我先去教室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周斋回过头对着父亲说道。父亲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周斋去教室。父亲看着周斋离去的背影，直到看不到才离去。

    第一天上学周斋很懵，因为周斋不知道老师和同学说什么，他们在讲普通话，而周斋却没有接触过普通话，从出生起到现在周斋一直说的都是家乡话，因此同学在说什么周斋只有点头微笑嗯，因为周斋听不懂。周斋看着周围的同学拿着俩三层的书包，而周斋的书包只有一层，不过周斋并没有产生什么自卑感，那个时候的周斋压根不知道什么是自卑，这个词汇没学过，周斋拿出铅笔盒，也只有一层，其他人的铅笔盒有一层的，也有俩层的，让周斋新奇的是铅笔盒第二层居然还有支架，那支架可以把第二层撑起来。周斋看了几眼便不在关注，因为如果一直盯着就太丢人了，并且周斋觉得自己的铅笔盒也很好，是周斋第一次见，铅笔盒里面的奥秘还有待周斋自己探索，所以周斋就不太关注其他人的铅笔盒了。

    很快上午就过去了，周斋也开始放学了，老师指挥小朋友排好队，而周斋排在第二位，因为周斋的个子是全班男生第二矮，老师在指挥小朋友们排队时其他人在叽叽喳喳的吵闹，而周斋在一边安安静静的等待着，融不进他们的圈子，语言不通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很快老师便带着小朋友们来到了校门口，此时的校门口人山人海，很多家长已经伸长脖子在搜寻自家孩子的位置。周斋以为到了校门口就可以直接走了，没想到居然要家长来接才可以走，周斋看着周围越来越少的同学，心里是有一点着急的，每一位同学都带着笑容和老师说再见，而周斋还在原地等待。

    “儿子！老爸在这里，和老师说再见回家了。”在周斋以为父亲没来时，一道声音传入周斋的耳朵，周斋抬头一看，发现父亲在人堆中向自己招手。

    “老爸！老师再见，老爸来接我了。”周斋开心的和老师告别后走向父亲。

    “我还以为老爸你不来了，其实回去的路我已经记得了，可以自己回去的。”周斋虽然很想父亲天天来接自己上下学，可是周斋知道父亲不可能天天来，所以周斋对着父亲说自己可以独自走回家。

    “第一天老爸肯定来，明天的话就要儿子你自己上下学了。”父亲说道。

    “嗯嗯，...我会自己走回家的老爸。”周斋明显有一些低落，迟钝了一下，不过为了不让父亲为难，周斋很快便坚定道。父亲点了点头不言语，可能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吧。那一天放学周斋父子俩就这样走回家，路上也没有在说什么了。

    “叮铃铃”

    第二天周斋在闹钟声中起床，睁开眼睛，向四周看去，发现家里父亲的身影已经不在了，周斋很快就自己起床洗漱，由于学校里面有早餐，因此父亲并没有准备早餐，所以周斋背着书包一个人踏上了学校的道路。路上的行人与车辆来来往往，有卖着早餐的车在叫喊，有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也有晨跑的老人，而热闹的早上周斋却只有一个人在孤独前行。虽然第一天自己上学，周斋却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因为周斋知道，周斋这里一个人上学，父亲那里也是一个人在辛苦工作。

    “你的父亲什么时候来接呀，是不是忘记了，要不要老师打个电话？”眼见班级里就剩下周斋一个人，老师还以为是周斋父亲忘记了，因此弯下腰询问道。

    “不用了老师，我自己可以一个人回家，老爸工作还没有回来。”周斋摇了摇头，对着老师解释道。

    “你一个人回家真的可以吗，要不要老师送你回去？”老师不太放心周斋一个人回家，于是想要带周斋回家。

    “不用了老师，谢谢您，我可以一个人回家的。”周斋感谢的对着老师说道。

    “真的可以吗？”老师不确定的再次询问。

    “真的可以的老师，放心吧老师。”周斋认真的说道。老师看见周斋坚定、倔强的眼神笑着抚摸周斋的头，这一刻周斋觉得原来老师的手也是那么的温暖可靠。

    “真是一个小男子汉呢，可以自己回家了。”老师赞赏的看着周斋。

    “那老师再见，我先回去了。”周斋笑着与老师告别，老师也挥手和周斋告别。就这样周斋踏上了回家的路途。回到家里后，周斋打开门，房子依旧是空荡荡的，很快周斋便放下书包写好作业，随后自己煮好饭菜，简单的吃了一点就来到了后门。

    夜晚的河面黑漆漆的，只有桥上那路灯发出淡淡的黄色光亮照在河面，河面那处光亮聚集了无数的小鱼儿，在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光芒，周斋看了一眼自己明亮的房子，随后眼神盯着河面的黑暗处出神，似乎在那里周斋的心才可以平静下来，又似乎那里才是周斋的归处一般。远处光芒的地方由于小鱼儿的游动掀起层层波澜，而黑暗处的河面却不受任何影响，依旧平静。

    夏季的夜晚异常炎热，声声的蝉鸣声在宣誓着夏季的热辣，而房子里面的蟋蟀也响应着蝉鸣声，二者似乎在争夺谁的歌声更加动听，而靠近河面的周斋却感受不到炎热，每当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时河面总会出手驱散，让周斋从夏季之中感到一股凉意。周斋吹着河风，听着蝉鸣与蟋蟀的声音，享受着大自然赋予的一切。

    周斋站在阳台上很久很久，直到眼皮打架了才回到床上，在床上期待着等一下的苏醒，期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归来。

    很快一个夏季就这样过去了，周斋重复着三点一线，家里、学校、宵夜摊，除了这些地方周斋就不认识其他地方了，周斋小小年纪就过上了宅男的生活，值得开心的是周斋也在学校认识了一些小伙伴，并且周斋也学会了说普通话，自己终于不再是那个别人说什么都听不懂的学生了。父亲也是重复着原先的生活，每一天早出晚归，并且周斋父子俩个的话题似乎变得不那么多了。父亲因为工作太累加上见面的时间很少，因此对周斋的了解也慢慢的变少，而周斋由于自己一个人独处太多变得沉默寡言，也不知道和父亲说什么，每一次都是父亲询问周斋在学校怎么样，周斋只会说挺好的来应答，使得周斋父子俩个的话题变得越来越少。

    周斋很是疑惑，为什么小的时候自己可以明显的感受到父亲的爱？而现在为什么父爱如山一般沉重无言？以至于周斋父子俩个的关系不像以前一样亲密，一样无话不谈。

    周斋多想父亲如同其他人的家长一般，可以陪着自家的孩子上小学，可是周斋不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周斋从未对父亲有什么不满的，因为周斋知道父亲这样做是为了自己，所以周斋也有一个从未告诉父亲的秘密，那就是自己也开始学着赚钱了，而身为小学生的周斋想要赚钱只有帮助同学完成他们未完成的作业，于是周斋变成了知识的搬运者。

    很快冬季便来临了，夜晚逐渐变成，早上的天也在慢慢的变黑。周斋接着刺骨的水洗漱后便披星戴月的出门，门口的黄灯是照亮着黑暗的最后一束光，周斋的影子在灯光下慢慢被拉长，慢慢从一个影子变成多个影子。周斋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开心的笑了，因为多了几个影子陪着周斋在着黑暗中前行了，这一刻周斋不在独自一个人，周斋伸出手，拉着他们一起上学，虽然暴露在寒风中，可是周斋却不觉得冷。周斋和影子的身影在黄灯的注视下缓缓走向远方，缓缓走向黑暗的深处。

    下午五点钟放学，天已经慢慢变黑了下来，周斋戴上帽子走回家。原先老师想要送周斋回去，因为天黑了怕周斋不安全，周斋拒绝了，老师看着周斋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才回自己家。在小巷子里面，家家户户已经亮堂堂的了，饭菜的芳香传在凛冽的寒风中，天此时下起了小雪，周斋伸出红彤彤的小手接过一片小雪花，雪花洁白无瑕，周斋抬头向上望去，天空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唯有一片一片雪花飘落。周斋戴上帽子，低着头，听着小巷子里面的欢声笑语慢慢回到自己租的房子，周斋站在门口，家里依旧黑漆漆的，这表示着父亲还没有回来，周斋快步走回家，顾不上衣服上的雪，把家里的灯全开了才放下书包，脱下外套。周斋写完作业后自己吃了一点东西便上床休息了，而原本要熄灭的灯却开着，因为周斋要给准备归来的父亲留着家里的一盏灯。

    父亲归来后看见房子里面的灯还亮着，跟着光的指引安全回来了，父亲先是轻手轻脚的走向床边，看着周斋沉默不语。周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睁开了眼睛，周斋用手搓了搓眼睛，发现是父亲回来了。

    “走吧儿子，去吃宵夜去。”父亲看见周斋醒来便笑着对周斋说。周斋点了点头，穿好衣服跟着父亲来到夜宵摊。

    “想吃什么？儿子。”父亲给周斋拿来菜单让周斋选择，周斋看了看菜单，纠结了好一会，父亲则在一旁慢慢等待。

    “周斋想喝粥了，老爸。”周斋思考片刻后便对着父亲说道。

    “好，老板，来俩碗粥。”父亲结果菜单对着老板大喊。

    “冷吗儿子。”父亲问道。

    “不冷。”周斋摇了摇头回答道。

    “那就好，在学校还一切顺利吧，有没有人欺负你呀。”父亲听见周斋的话沉默片刻接着说道。

    “在学校还好，放心吧老爸，没有人欺负我，同学老师都挺好的。”周斋对着父亲说道。父亲点了点头，而周斋父子俩个也在一问一答中聊着家常话。很快俩碗热腾腾的粥便上桌了，周斋和父亲一边吃一边聊天，和小时候在水田边的场景一样，可是却吃不出田边那种清甜美味的味道了，可能最美味的粥已经留在了那个时候吧，即使现在回忆起来依旧记得那个时候的白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