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办公室里，布兰妮眼里的恐惧消散了许多，眼睛看着陈亚，有些好奇道：

    “陈...先生，您真的是一个警察吗？”

    “是。”

    陈亚随口答应一声，把办公室里所有地方都搜了一遍，除了一堆毫无用处的废纸外，他找到了一个上锁的抽屉。

    他回头看了看，目光定在布兰妮胸前，指了指。

    “你要干嘛？”布兰妮脸上顿时坨红，有些羞涩，扭捏道：“等安全了，再...”

    “把你别的胸针给我。”

    陈亚伸手接过胸针，对着锁孔捅了两下，极其熟练地弄开了锁，布兰妮注视着他的背影，细长的两腿绞在一起，对陈亚翻了个白眼。

    抽屉里面有一个硬壳笔记本。

    翻了几页，他发觉这是一本日记，应该就是那个惨遭他胁迫的猴头医生写的。

    日记本的不少纸张已经泛黄，最开始的时间甚至能推到两年前，前面大半部分都记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像是什么“同事全嫉妒我的能力”、“新来的小护士对我笑了她是不是喜欢我”、“主任是头大肥猪”这些事，被他翻来覆去的写。

    陈亚翻到最新的几张纸，眉头忽然皱起。

    ......今天是10月1日，我按照主任的要求，把那些病情太过严重很可能治不好的孩子名单交给了他，他似乎很不满意，因为上面只有几个人。

    我清楚听到他的嘀咕，像是在说为什么不多死几个，反正都活不了这种恶毒的话。

    这些话要是传出去，那些有权有势的大人物第一个就不会饶了他。

    不过我暂时还不能说，主任给我钱了......很多钱。

    ......10月10日，已经隔了一个多星期，主任再次找到我，要求我提供名单，并且警告我若是把这事告诉别人，他就能找人把我扔进海里。

    我很害怕，但很快他就许诺说，会再给一笔钱。

    说实话我只是个普通的医生，不敢跟他对着干，何况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为什么不去找别人做呢？

    看在钱的份上，我再次替他跑了一趟，把几个孩子的名字交给了他。

    但在这途中，我意外得知，有两个孩子已经病重不治，在一场紧急手术后就离开了人世。而他们的名字，就在第一份名单上。

    我开始偷偷打听另外几个孩子在哪，同时也在关注第二份名单上的几个孩子。

    ......10月14日，我找到了所有孩子的结局——他们全都死了。有一个名叫乔治的志愿者在主任的办公室里大吵大闹，我以为他发现了这件事，本来我是应该害怕的，但我却暗自高兴。

    可他似乎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才...

    可归根结底，这肯定引起了主任的警惕，当天晚上，他找到我，警告说但凡泄露出去半个字，他第一个不会放过我。

    我怎么敢呢？所以我又收了钱，唯一感觉到不安的只有我所剩不多的良心；因为这是一份沾血的钱。

    我怀疑....主任很可能涉及到人体器官买卖。

    砰！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陈亚伸手捂住布兰妮的嘴，对她微微摇头。

    房门是紧锁着的，窗户后面的帘子被拉下，从外面看不到里面是否有人。

    砰砰砰！

    催命般的敲门声。

    对方发现门打不开，窗户随即拍打了几下，震的帘子微微一动，与此同时，主任阴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西蒙，你在里面吗？我要和你谈谈。”

    陈亚做出嘘的手势，布兰妮点点头，两人都默不作声地盯着办公室的门，脑海里不约而同地联想到那个猪头怪物正咧嘴敲门的样子。

    “西蒙，西蒙？”

    主任吼了几声，房间里一直没传出声响，他惊疑不定地后退了一步。

    “不在？”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他一直没得到回应，似乎已经放弃，然后离开了。

    布兰妮等了一会儿，张嘴想问话，被陈亚眼疾手快地捂上嘴，眼神里满是警告，抬手指了指窗户。

    窗户帘的最底部有一条细缝，帘子没能完全遮盖住窗户，所以一双猩红的眼睛正从那瞄向办公室内。

    他们没坐在正对窗户的办公桌后面，此刻都贴墙站着，恰好躲在了视觉盲区。

    办公桌后面还有一个小隔间，里面是躺椅和帘子，是用来临时检查病人情况的，那儿一般是最容易藏人的地方，但现在帘子被拉开里面一览无余，那儿空无一人。

    两人甚至都屏住呼吸，布兰妮恨不得能缩进陈亚怀里，较小的身躯微微颤抖。

    过去了不知道几分钟。

    脚步声再度响起，陈亚等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功能，然后反转镜头，用它观察着外面，心里松了口气。

    它真的离开了。

    “不能一直待在这。”

    “不是，难道我们要出去直面那些怪物？”布兰妮抱住胳膊，瑟瑟发抖。

    “它还会回来的。”

    陈亚指着房门，平静道：“自己看。”

    房门上有极为清晰的大块凸痕，猪头主任只是站在外面敲了几下，就把房门破坏成这样，陈亚不怀疑，假如它真的铁了心要破门进来，只怕这扇木门根本挡不住它。

    假如始终待在这，几个小时之内它有极大概率还会再回到这儿，而两人会被堵死在这，无处可逃。

    入夜后，医院里除了他们以外的所有人似乎都发生了某种变化，而这种变化还在持续。

    猪头主任显然不是普通的怪物，如果有选择，陈亚不希望现在就和它硬碰硬。

    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要待在这。

    “你是这儿的护士，我想问你，主任也会一同巡夜吗？”

    “主任只需要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般只有突发情况下，才需要喊他过来。”

    “所以我们不能待在这。”陈亚简短的说，

    布兰妮现在已经全然把他当做主心骨，既然陈亚坚持，她也就闭口不说话了，乖巧的很。

    他们又等了一会儿，房间的门被轻轻拉开，陈亚小心地朝外面看了一眼。

    走廊上亮着昏暗的灯，但整条走廊上都没有人。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来，陈亚把那本日记上的关键内容全都拍了下来，然后把日记放回去，重新锁好。

    带着这么一大本日记四处走很不方便，倘若随意扔在这，主任回来的时候就能一眼看到，然后，这个名叫西蒙的医生绝对没有好下场。

    因为他把主任的所作所为和自己的推测全都记在了上面。

    而根据日记本上的内容来看，

    他，

    似乎还有点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