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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想冲动一次

    第四天,希恩起床后,照例去工地看了看。双树城的城墙已经接近修缮完毕,凯尔已经在指挥骷髅打扫卫生收拾工具。

    之后,希恩带着缠着绷带的苏妮来到庆典上。由于昨天的小插曲,现在苏妮见到希恩时候还有些纠结和害羞,而希恩也有些尴尬,只有等庆典结束苏妮做出决定后,两人间这种尴尬或许才会消失。

    到了早上9点左右,伐木节的最终庆典开始。

    “咚咚,咚咚”

    伴随着鼓声,两列身穿有着繁复花纹黑白衣物,脸上戴着白色竖纹面具的双树城居民,身姿笔挺,迈着奇特的、顿挫的怪异步伐从城门口出发,向着城中心的双树缓缓走来。

    在他们身后,是一辆两层楼高的花车,花车被做成张牙舞爪的黑暗盾头龙的模样,那个顶着大龟壳的龙脑袋栩栩如生。

    在街道两侧密密麻麻的围观群众注视下,队伍行进有条不紊。希恩看出来了,这是在模拟当年双树城祖先刚来到魔界的事迹。

    一路上许多花车从各条街道汇聚而来,跟随在队伍后方。

    希恩认出其中几种花车雕塑,比如说涂鸦狼,这种灰色的狼形生物喜欢用尿液给自己圈地盘,不过和别的生物只在关键位置尿不一样,涂鸦狼喜欢用尿把自己的地盘边缘画满。

    据说这种族有一半成员是尿血而亡的。

    除此之外还有十腿羊,这种生物因为长着十条粗壮的羊腿而成为魔界历188887年度最受欢迎的生物。

    毛毛爆炸怪的雕像也在花车中,这种生物喜欢在体表覆盖大量槐树叶,吸引红皮毛毛虫在身上做窝。当遇到敌人时,它就会突然从体表的孔洞中喷射大量气体,将身上的毛毛虫朝四面八方射去吸引敌人注意,自己则趁机逃走。

    啊,你问毛毛虫对此的看法?

    大概是“我超你老木”吧。

    在这些花车汇聚成一列长长的队伍之后,绑着绷带的城市居民们自发跟在队伍之后,一起走向城中心。希恩和苏妮也随着人流来到双树跟前,城市里几乎所有的居民都来到这里,围绕在双树和花车周围,等待着最后的仪式。

    城主首先上台演讲,他的演讲又臭又长,让人昏昏欲睡。

    “滚蛋!”

    不知道谁先开了头,一时之间臭鸡蛋烂菜叶纷纷朝台上飞去。

    城主立刻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大号遮阳伞,而这种纯叛逆期的挑衅举动顿时刺激到民众,大家伙火冒三丈开始动用战略武器,烂狗屎、大石头、双节棍、魔界臭鼬都被扔了上去,显然居民们也早有准备。

    城主抱头鼠窜,民众哄堂大笑。

    “你父亲声望很高。”

    希恩小声对旁边的苏妮说道,他看出不一样的东西,虽然城主讲话时被治下老百姓赶下台很好笑,但民众敢对你一个城主扔臭鸡蛋,毫不畏惧地大喊让你滚下来,又何尝不能说明什么呢。

    “嗯,是的。”

    苏妮回答道,听上去她也很激动。估计她也没见过自己父亲这种受爱戴的一面。

    演讲之后又经过一段时间的舞蹈、歌唱、表演,庆典慢慢进入尾声,终于,万众瞩目的时刻到了。

    “嗡嗡嗡……”

    巨大的机魔族电锯车开了过来,准备切割邪树。原本邪树上就已经开了不小的口子,之前只是为了等待伐木节才用木棍加固没让它彻底断裂,今天只要撤掉木棍,然后稍作切割,这棵坐落在双树城数万年的大树便会彻底倒塌。

    “哦哦哦!”

    “乌拉!”

    “好耶!”

    居民们欢呼着,他们兴高采烈地等待着那一刻,许多人手里还拿着气球和彩花,等着在邪树倒塌的时刻扬飞。站在希恩身边的苏妮也有些激动,下意识抓住了希恩的手臂。

    而希恩,看着那电锯车距离邪树越来越近,脸上犹豫的神色也越来越浓。

    “苏妮。”

    他突然开口。

    “怎么,希恩大人?”苏妮回过头来,电锯车的引擎声太响,她有点听不清希恩的话。

    “或许,我是该尝试冲动一次。”

    “您说什么?我听不清。”苏妮大声喊着,电锯车的圆锯已经接触邪树的树干表面,火花四射,刺耳的噪音响起,伴随着四周民众的疯狂呼喊,她完全听不到希恩在说什么。

    接着,让她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希恩骤然跨前一步。

    此刻,双树城所有参加庆典的居民都环绕在电锯车和邪树施工现场周围,像是一堵厚厚的围墙。希恩这一步迈出人墙,仿佛鹤立鸡群,直接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而他接下来的动作,更是让每个人都瞠目结舌。

    希恩伸手从虚空中拉出一支两米长的白骨矛,身形舒展仿佛标枪运动员,将骨矛猛地投掷出去。

    “轰!”

    白骨长矛呼啸而出,撕裂空气,扭曲光线,带着螺旋尾迹,撞击在电锯车的圆锯机械臂上。一阵让人牙酸的咯吱声响后,金属制成的厚重机械臂被这长矛的巨大冲击力撞得扭曲变形,电缆火花四射,轮胎那么大的圆锯片渐渐停了下来。

    ……

    双树城内出现了从庆典开始到现在,最诡异的安静。

    所有人都看着希恩,看着损坏的电锯车,由于震惊而说不出话来。

    “希,希恩大人?”

    苏妮结结巴巴地小声说道。

    下一秒钟,“他在做什么?”“他是谁?”“为什么要阻止伐木?”“他疯了吗?”无数的议论话语从周围居民口中传出,汇聚在一起的声音仿佛海啸,将苏妮后面的话彻底淹没。

    居民们面目狰狞、高声怒骂,不少人甚至有冲上来殴打希恩的冲动,多亏周围维持秩序的卫兵阻拦才没有变成民乱。

    希恩站在电锯车附近,四面八方看到的全是居民脸上绷带缠绕的扭曲五官,耳朵里听到的全是议论和辱骂他的声音。而他,抱着双臂,就像一块面对海啸的礁石,岿然不动。

    “希恩怀特!”

    城主怒气冲冲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数名手持长矛的双树城卫兵,“你在干什么?!”

    然而,城主刚走一半便猛然停下脚步。他看到他唯一的女儿苏妮,突然从人群中跑出,站在了希恩的身边。

    城主看看苏妮,又看看希恩,满脸惊讶。

    希恩看看城主,又看看苏妮,同样满脸惊讶。

    他们都没想到苏妮会站出来。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