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季已有好些日子没到大海武馆了。

    因此在和方真比试过后，他就盘算着向苗泰请教一些十浪拳的事情。

    虽他在书屋中，也找到过拳谱。

    但到底不如言传身教来得更加细致。

    毕竟苗泰在武馆中，已沉淫了十数年。

    故而在见到这位大师兄得空后，他就走过去将在府中练拳时。

    所遇到的一些疑惑处，都一一请教了一遍。

    而后者本就和他关系不错，所以也给宋季讲的非常详细。

    不过，由于邬冬提醒过他最近城中较乱，宋季便也不敢多做停留。

    趁着天色尚早，向苗泰告辞后，就往颜府赶回去。

    在半路时，宋季还找了家酒铺，沽了一葫芦清酒。

    而他接过葫芦后，刚准备踏出铺子。

    就见到外面街道上，一队衣着各异的百姓，正相互簇拥着向城外而去。

    “苍天已死，黑天当立…苍天已死，黑天当立…”

    这些人嘴里，不断的都在呢喃着这么一句话。

    同样的内容，经过男女老少的口头汇聚在一起，却形成了一股诡异莫名的烦躁感。

    “这些是三生天教的人，小哥你先避一避，莫惹着他们。

    衙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歹管一管呀…”

    掌柜的走上前来，连忙把铺子门板合上，还悄声提醒宋季。

    宋季点了点头，直到这队人全都都消失在街道后，他才走了出来。

    三生天教他往日倒是没有听说过，想必是近来兴起的。

    但听酒铺掌柜的语气，还有对方那诡异的行事氛围。

    这三生天教，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宋季提着酒葫芦，就离开了此地。

    ……

    宋季回到院子时，邬冬已经不在。

    最近那位表小姐一直在棠梨阁静养，所以邬冬隔三差五的就溜到留人巷消遣。

    还美其名曰的说，在拯救失足妇女…

    但宋季瞧他不像，既是拯救失足妇女，买双鞋就好了。

    买麻绳和蜡烛，是怎么回事？

    摇了摇头不想其它，宋季将房门关好后，就取出一颗天香豆蔻放在了陶杯中。

    杯壁边缘已经潮湿到了极致，显然是要凝聚露珠出来了，宋季也很期待。

    毕竟第一颗露珠，就将他的玉巢掌，提升到了第一层。

    放好天香豆蔻后，宋季平心静气，又演练了一阵掌法。

    同时，心头也在思量着破境的选择。

    他现在掌握的武学有两门，玉巢掌和十浪拳。

    前者虽在武学品阶上，要比十浪拳略强一些。

    催动起来时，也是飘逸灵动，一掌接着一掌，气息绵长。

    但，品阶有时候也并不一定就代表战力。

    就算你拿着一本绝世武学，若是没有练到家，就去找敌人比试，那也和送经验没什么区别。

    且，十浪拳也有自己的长处。

    如藏拳。

    那种能在瞬间就打出好几拳的爆发招式，就是玉巢掌所不能比较的。

    因此，这两者算是一时瑜亮吧。

    而在计较一番后，关于第二颗露珠的使用，宋季最终还是选择了…

    十浪拳。

    其实，宋季也不是没有考虑过玉巢掌。

    实在是，他没有后续的掌法秘籍。

    宋季也曾问过邬冬，想要得到玉巢掌后续，第二层‘掌行气血’的秘籍，有什么方法。

    而后者的回答是，需要和颜家签订三十年的生死契约。

    讲到这里时，邬冬也善意的提醒过他，此事要慎重考虑。

    因为一定签订，就无法后悔。

    这种契约和卖身契不同。

    是由平遥城中的四大武馆和府衙共同颁发的。

    若是违背卖身契，顶多得罪主家，可若无视生死契约…

    那将面临的，就是四大武馆和府衙的共同追杀。

    除非，你愿意做黑武士。

    城外的大寇，多半都是黑武士。

    他们抛弃一切，背信弃义，为世人所不齿。

    而宋季思虑许久，无论是因为小陶杯将面临暴露的风险。

    还是今后的道路，他都不会轻易将自己束缚在颜家三十年。

    且就算在颜家相安无事，可三十年后自己也垂垂老矣。

    这样的人生，自然不是宋季想要的。

    除非，是他走投无路。

    而大海武馆那边他已打听过了，只要有足够的银钱，就能换到十浪拳后面五拳的拳谱。

    且，宋季也有过猜测，突破玉巢掌的第二层后，就能达到气血。

    但十浪拳突破后，也能直达气血…所以，他不需要纠结什么。

    这个世道，以他目前的身份，能得到武学秘籍就已然万幸。

    还奢求什么鱼翅燕窝。

    在有了决定后，宋季也就不在多想。

    开始认真调息心气，以求让自身达到一个巅峰状态。

    于是，就这样，时间悄然流逝，很快就到了第二日。

    宋季也在这时醒了过来，将陶杯捧在了手头。

    “果然成了…”

    只看了一眼，宋季就欣喜起来。

    原本空荡荡的小杯中，此时正有一颗淡青色的露珠。

    其只有半颗米粒大小，却散发着一股草木的清新味道。

    而宋季也没有迟疑，他将昨日沽的酒葫芦拿了出来。

    又把小杯轻轻一抖，顿时，那颗露珠就滚落到了葫芦中。

    没错，这露珠是可以饮用的。

    宋季眼眸明亮，抱着葫芦就浅浅抿了一口。

    其实，也能直接炼化，泡在酒中，只是宋季想将露珠化开。

    清酒入口，登时，一股清凉的感觉，就从喉咙一直流淌到丹田。

    而后，这股清凉又顺着丹田，向四肢百骸流淌。

    宋季一直运行着的十浪拳，也在这时有了松动。

    轰！

    只是瞬间，宋季就感受到了双手在发生着一种奇妙的变化。

    好似他的双手肌肉和骨骼，都在开始变得紧实强硬。

    以前若是像老木，那么现在就仿佛成了大石。

    而体内更是有一股燥热的感觉，好似他的血液在沸腾…

    “还真是神奇…很多门派中也有秘药，可以帮助弟子提高破境的效果。

    但无论是什么大药，都有一定的几率失败。

    可露珠却不同，因为，它似不存在失败…”

    十浪拳的境界，在宋季饮下清酒的刹那间，就已然破开。

    他仔细体会着破境后的感受，同时也在暗暗赞叹露珠的神奇之处。

    忽然，宋季抬起双手，不断打出，在虚空留下道道残影。

    拳影重重，带着劲风呼啸而出，仿若要把面前的座椅都掀飞。

    呼！

    呼！

    宋季又接着打出了一拳，但细看下却能发现这一拳中又藏着五拳。

    甚至拳头上，还有一层深黑色的莫名色泽。

    这种颜色，宋季曾见过。

    是在大海武馆中，那位天才弟子王朗的双手上。

    只是，两者颜色有些不同。

    王朗是暗红色，他是深黑。

    看来，就算是练的同一门武学，但突破后的效果也是不一样的。

    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每个人体质不同。

    “我突破后，最大的变化，还是拳头上出现的这层薄膜…”

    宋季忽然抬手细看，只要他催动气血，引导到拳头。

    拳头就会出现这层薄膜，而气血从拳头散开时，薄膜也会随之消失。

    但很快，宋季就发现了端倪。

    这层深黑，不是薄膜，而是他气血凝聚到双手后，太过浓厚而导致的。

    这就好似寻常人，若是被打了一拳，而被打的位置，也会变得乌青或通红，是一个意思。

    宋季不知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但，不管怎么说，终是突破到气血层次了，实力也更进一步。

    宋季心头大慰，毕竟自己实力越强，那就越有自保的手段。

    破境后，宋季欣喜之余，也想找个地方练上一番。

    瞧瞧气血武者和普通武者，到底有什么不同。

    而颜府的院子里是不行了。

    毕竟他刚从家仆擢升护卫不久，现在又莫名的突破到了气血层次。

    此事太过匪夷所思，若是被人发现，反而会招惹麻烦。

    当你提升一小步，别人会说你是天才，可你步子迈得太大，那剩下的就只有嫉妒了。

    不过，宋季还未想好要去哪里。

    棠梨阁的那位表小姐，却终于想起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