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泉。
宋季本不想去,他是练武之人,铁骨铮铮,岂可缠绵于这温柔之乡。
这,会消磨他的意志。
奈何,老汤见他一人待在客栈,实在无趣,就硬是拉着他过来了。
热泉在热河村的后山,那里还有大片房屋连绵。
将热泉分作了好几处区域。
而离热泉越近的地方,价格自然也更高。
和宋季他们同行的,还有另外几名镖师。
等他们纷纷脱去外裳,刚下到热泉池子里时,就有一股幽香扑鼻。
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细碎的‘哗哗’戏水声。
只是热泉里面雾气弥漫,众人虽能窥见人影,倒是瞧不清楚具体。
不过从其曼妙的身姿来看,应是女子无疑了。
男人,可很难练出如此厚实的胸肌。
且既然瞧不清楚,那,无意间碰到哪里,应该也是无意之举吧。
池子里,几个年龄稍大的镖师,当即就上下齐手,开始练起了功夫。
热泉里倒也有一些其他人,但都见怪不怪。
能在这里混浴的,自然都是吃那碗饭的。
毕竟,正经人,谁来洗混浴呀。
宋季在热泉里待了一会,倒是有些觉得不对劲。
这热泉确实如老汤说的那样,能让人身心舒泰,忘乎所以。
甚至他的全身都在冒出细汗。
且有一股暖意,就像那日吃了‘青鸡肉’的感觉。
可这还不足以让宋季惊讶,因为,他发现小陶杯有了变化。
“难道,是这热泉有问题…”
宋季一直将小陶杯戴在脖子上面,因其外表并不显眼。
几个镖师也没在意,只是将其当做一个寻常饰品。
可现在杯壁上的潮湿,却是更深了一些…
宋季知道,那不是因为池水打湿的缘故,他一直在留意陶杯,自然能分辨出来。
“是池底下面…热气由下面传来…”
宋季目光一亮,不由的想起了天香豆蔻。
难道热泉,也能帮助小杯凝聚露珠?
当即,他心头一横,猛吸一口气后,就向池底沉去。
“这…还是宋老弟会玩…”
有几个镖师刚好看到宋季往池底沉下去的一幕,顿时一愣,但接着就恍然大悟。
热泉上面雾气太多,难以视物。
可这水底就不同了…春光无限呀…
于是,那个年轻镖师立刻也学着宋季的样子,就往池底沉了下去。
只是,没过片刻,他就又浮了上来。
“呸…呸…这池子底下也太烫了…”
那年轻镖师吐了口水,一脸后悔。
去下面,好东西没看到,倒是喝了一肚子水。
宋季自是也感受到了滚烫,就彷如被热锅烹煮。
可他发现越往池底,小杯的变化越明显,不由的也只能忍耐起来。
而且为了能让自己,在池底待得更久。
宋季双手用力,五指伸出扣地,还牢牢的将自己钉在了池底。
直到许久之后,他才重新浮游起来,换了口气,然后又继续潜伏下去。
……
“其他人呢…”
来往几次池底后,宋季才停了下来,重重的舒了口气。
一直待在下面,对身体的负担实在太大,哪怕他已突破到气血,也坚持不了多久。
只是等他来到池边时,却发现同行的镖师少了许多。
只有那个年轻镖师和开始那儒雅镖师在这里。
“在那边…搓背呢…”
年轻镖师努了努嘴,神情古怪。
不过看向宋季时,却一脸佩服。
为了独窥春色,竟在池底待了那么久,实乃我辈楷模。
宋季自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顺着对方视线看去。
他才发现在池子边缘,还有一排排小竹屋。
想必那些镖师就是在竹屋中。
只是,这搓背的声音也太大了些。
他分明听到里面,还有竹床‘咯吱咯吱’的摇晃声。
这,可不像搓背呀…
夜深时分,宋季等人才从热泉出来。
一行人,自然是春风得意,也…囊中羞涩。
而到了客栈后,众人就一一作别,各自返回到房间。
宋季休息片刻后,才取下小陶杯察看。
里面潮湿不少,犹如多放了小半颗天香豆蔻的效果。
看来,自己在泉底,没有被白煮。
宋季心头欣慰。
而收起陶杯后,他又取出了一根黄竹管打开。
里面有一只小虫,和萤火虫相似,只是一对翅膀几近透明,很是稀奇。
此物,正是方真送给他的应声虫。
据闻此虫是从中州皇朝传过来的。
那里是王朝中心,也是这天下最繁华的所在,奇技淫巧甚多,甚至还有外邦的人。
宋季虽没去过,但从应声虫上,也能窥见一二。
此虫的控制方法,他也从老汤那里打听到了,就是滴一滴血在上面。
宋川沉吟少许后,还是刺破了手指,滴落在了应声虫上。
而瞬间,他就感觉到,此虫和他有了一种心灵相连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是玄妙,好似这东西,是他的另外一只眼睛。
且这眼睛是活着的,可以到处游走。
应声虫这时也机灵了许多,直直从黄竹管中飞出,亲昵的落到了他的肩头上。
宋季想了想,就尝试着驱使应声虫飞出房间。
顿时,整片客栈的景色,就尽收他的眼底。
刚从外面回来的方真和管事…
背着掌柜和老板娘偷吃的厨子…
读着圣贤书的儒雅镖师…嗯,怎么书上的小人,都是没穿衣服的…
应声虫一路向前,穿过几条街道后,突然翅膀一抖,就又急急返回客栈,落到了宋季肩头。
宋季心头明白,这大概就是应声虫,目前能到达的最远地方了。
那日方真交给他时,说此虫主要是传音和记录一些东西。
看来,倒是不适合探路。
因为他能感觉到,像这种窥探视野的行为,应声虫会疲劳得更快。
“记录东西…”
宋季想起应声虫的第二个作用,他尝试着和应声虫联系。
可惜,应声虫的脑海中,此时空空如也,看来需要自己事先记录进去才能观看。
于是第二日一早,宋季吃过饭后,就准备去找个书铺之类。
要记录东西,这些地方自然最是方便。
热河村规模不小,故而很是热闹,宋季一路上还看到了有许多其它地方的游人。
甚至在一处装饰精美的店铺里,他还看到了应声虫。
不过长有两对翅膀…
而闲逛了一阵后,宋季也是终于找到了一处书铺。
相比其它地方,这里倒是清静了许多。
书铺内,还有一名身着长衫的老者坐在柜台后面,似在看书。
“客人是想买书?”
见宋季进来,那老者也连忙起身相迎。
“正是。”
宋季直接开口,而后在店铺里先转了一圈。
这里种类倒是繁多,经史子集,诗词杂谈,甚至还有一些图册。
“对了,掌柜的,还有什么古册奇闻之类的吗…或是地图也行…”
宋季忽然问了一句。
“当然有…”
掌柜好奇看了他一眼,但也很快就走进内室去搬了出来。
店里的书籍很难一次售完,时日久了,有的书册变了颜色,或是不时兴了,就会被收起来。
不过,等到老者从内室拖出一个厚重的箱子,里面满满都是各种书籍之时。
宋季的脸色,也终于是变了起来。
失算了呀…他没想到有这么多书籍。
最终,宋季是早上走进的书店,出来时,已然傍晚,热河村中灯火通明。
好在他的收获也不错,宋季脑海中,浮现出一段内容。
【年初雪晴,本村有一妇人至河边捣洗,遇浪,遂卒,七日后夜半。
妇人又自河中走出,长发齐腰,藻贝满身,归家后携子不知踪影…】
这,正是应声虫,记录下来的某段奇谈。
“原来是这样用的…”
宋季和应声虫相连,故此只要他所想,就能在脑海中浮现出记录好的内容。
且随着应声虫以后记下的东西越多,他能看到的也就越多。
倒像是个移动的资料库,不过得事先记录进去。
好在只要将应声虫放在那里,自行翻看,不用他去手打…
……
宋季回到客栈时,方真又出去了,倒是老汤给宋季说了他的留言。
因方真遇到了几个老主顾要一起回平遥城,故此众人要在这里多停留一两日。
对此,众人倒也没有太大意见。
方家是老镖局了,对大家都不错,不然也不会跟着出来。
且他们是在村子里,又不是野外,故也不用担心安全。
于是,宋季当夜就又去了一次热泉。
“还是年轻人身体好呀…”
而看着他的背影,许久后,老汤才重重的感叹一声。
像他,也只是泡了两天,腰就不行了。
“不行,就要走了,今晚也得再去一次…”
老汤狠狠一咬呀。
宋季来到热泉后,先和几个相熟的镖师打过招呼。
随即,他就又向池底沉去。
但这次,他浮出水面,换了几次气后,就感觉有些不对。
他每次运功,伸出五指抓向池底时…
就感觉到那一块的泥土,竟有些松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