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些泥巴是老身从毛家镇尼姑庵求来，已全部在这里…”

    房间中，老妪如实答道。

    “你们把这些脑花，用来做什么？”

    宋季目光动了动，又继续问道。

    “是…用来补脑。”

    老妪沉默了片刻，但最后还是答道。

    “吃脑，能补脑花？”

    宋季疑惑，三花不是需要用气血灌溉壮大吗。

    “这个…老身也不知，或许，有部分功法可以，毕竟飞升者的手段层出不穷。

    据闻，在上古时候，‘肚花’一道的飞升者，便是靠吃入道，吃万物，聚万气。

    他们甚至还经常捕捉邪祟而食…”

    老妪灰暗的瞳孔掠过一抹异色，小心说道。

    靠吃入道…

    这不是和自己‘吞石’很像，宋季沉吟起来。

    其实，他也多次怀疑，石胎不是脑花，而是肚花。

    因宋季当初也是根据应声虫中的记载，猜测出来的。

    祸心是心花无疑。

    那，自己的‘石胎种’或许真是肚花也不一定。

    但在宋季沉吟间，那老妪却是再次开口起来。

    “大人，我们是在为淄川城的一位大人物做事，这些脑花，也是他要的。

    如果无事，还请早些离开此地，免得给自己招来大麻烦，难以脱身。”

    老妪深吸一口气，目光也变得深邃起来。

    可，下一刻，就有一股气息，似潮水一般倾泻而出。

    重重压在她的肩头，甚至，让其骨头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你在威胁我？”

    宋季目光一冷，犹如潮水般的气息瞬间变得更加狂暴。

    最后，老妪再也坚持不住，竟直接跪倒在地。

    “婆婆…”

    布衣女子大惊，连忙要过来将她扶起。

    “老身不敢。”

    老妪却是一把将她推开，大惊失色起来。

    缠叶境。

    此人，竟是缠叶境飞升者。

    她从进门就发现了宋季一身气息浓厚，所以才如此客气。

    但，她没想到，此人年纪轻轻，就已突破到了缠叶境。

    “泥偶的事…我如何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宋季眸光一沉，忽又平静问道。

    “大人，是什么意思。”

    老妪神色微变，但言语间小心了许多。

    “这碗豆腐不错，你帮我吃了它吧。”

    宋季没有多说，只是指了指一旁的大碗。

    “不要，婆婆…”

    旁边的布衣女子，脸色瞬间大变，但老妪却是咬着牙，抢先开口。

    “好，我吃了它，你放了我孙女。”

    “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宋季平静开口，不容质疑。

    老妪盯着宋季，脸色变了数次，最终，她还是端起旁边的脑花喝了下去。

    而瞬间，就见她整个身子开始变得僵硬起来。

    最后，就像一块大石般，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布衣女子望着老妪的身影，一脸怨毒。

    这是她们为了取脑，而熬制的秘药。

    喝下后，便不能动弹。

    她的婆婆，以后都不能动了。

    但，下一刻，她整个身子，也被洞穿。

    “杀气这么重…不好。”

    宋季摇了摇头，一步踏进夜色中。

    这两婆孙，为了挖脑，也不知坑害了多少人。

    而且，这种给自己埋下隐患的事，他可不会做。

    ……

    宋季离开村子后，就顺着老妪指明的方向，朝毛家镇而去。

    路上，他还发现了大量朱家的车队，里面似乎装满了蜡人尸体。

    看着大大的‘朱’字，宋季不由的想到了朱门。

    那日在黄风禅会上，朱门对他照顾有加。

    不知道他和这车队，有没有关系。

    而又走了小半日后，路上的人也越来越多。

    有从淄川城来的，也有从附近乡镇小城来的。

    他们脸上带着雀跃，应该都是去剿灭蜡人，获取蜡油的。

    甚至，宋季还遇到了田半仙和一个异常俊美的年轻和尚。

    “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田半仙笑眯眯的望着宋季。

    “原来是田先生。”

    宋季也平静的回了一句，同时也扫了旁边和尚一眼。

    他们两人脚步不快，像是在外出散心。

    “你这是去毛家镇？不如我们一起吧。”

    田半仙带着笑意，邀请道。

    “多谢田先生好意，我已经约了好友，怕是不能同行了。”

    宋季不着痕迹的拒绝了对方。

    此人，心思沉重。

    上次在老庙时，为了引出匪寇，竟随意用商旅的性命做诱饵。

    宋季不愿和此人走得太过相近，不然哪天，怕是连自己也要被坑进去。

    “这样呀，那倒是可惜。”

    田半仙惋惜一番，但也没有挽留。

    毕竟两人也还没有到十分熟悉的地步。

    而在宋季离开后，田半仙的目光却忽然变得深邃起来。

    “你想做什么？”

    旁边，瓦片和尚开口，他太熟悉自己这位老友了，不会去做无用之事。

    “我俩从任家镇查到毛家镇‘蜡人’的事再清楚不过，是黄风岭弄出来的。

    但肯定不能去找他们，我俩还不够那位黄风老祖一根手指头硬…

    所以，还是和往日一样吧，找个背锅的，先堵住悠悠众口。

    这人，我也想好了…”

    田半仙望着宋季离开的方向，他第一次和宋季相见是在老庙中。

    可此人那时不过凡境，现在，至少也是胎种境了。

    这样的提升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不过，越是古怪越好，这样就算‘背锅’，其他人见了也会觉得合理一些。

    “你说刚才那人…”

    瓦片和尚沉默了少许，但也知道死了那么多人，此事需要个交代。

    而明面上，是城主府管理着淄川城一切，他们自然就要负责此事。

    所以，他最后，也只能为宋季默哀一声。

    当然，仅此而已。

    ……

    毛家镇，落草庵。

    宋季顺着老妪指明的方向，很快来到这里。

    但他没有立即动身进去，而是从‘祸心’中，将应声虫先放了出来。

    此虫吞噬了‘银鱼’生出的露珠后，现在已经有了两对翅膀。

    不仅能容纳的图文更多，飞行距离也变得远了起来。

    现在，刚好能用上。

    “空的，只有一群蜡人在里面…”

    不多时，应声虫就回来，重新落在宋季肩头。

    而探查清楚里面的情况后，宋季也就不再迟疑，踏步走了进去。

    落草庵存在的年代似乎颇为久远，沿路石阶上都长满了青苔。

    穿过几处月门，还能看到一尊磨盘大，有数尺高的巨大青铜香炉。

    “那老妪说，泥偶所用的泥土，就是这香炉里面的…”

    宋季来到香炉前，抬眼望去。

    不知是不是荒废太久，已堆满了一层厚厚的落叶。

    宋季大袖一扫，就将落叶扫开，露出一层灰白色的泥土。

    应该说是一半香灰一半泥土。

    但宋季只扫了一眼，就将其全部收了起来。

    而有了更多泥土后，那颗‘圣果’扎根其中，也开始慢慢长出了嫩芽。

    宋季好奇，此物最后到底能长成什么样子。

    不过，宋季刚将香炉里的土灰收起。

    旁边就有一群蜡人摇摇晃晃的，向着他扑了过来。

    嗬！

    嗬！

    这些蜡人除了外面游荡的，还有各处大殿中，也钻出来不少。

    数量奇大，竟比宋季在老树林地底通道，遇到的还要多。

    但，宋季此刻是来者不拒。

    “风起…”

    他口中轻叱，顿时，一股大风凭空出现，自他背后形成。

    火趁风威，风随火势。

    大风中，还有一股股炽热的高温，隐隐让附近的空间都起了涟漪。

    而那些蜡人只是普通存在，自然承受不住，在瞬间，就被炎风消融。

    “蜡油，怎么这般少…”

    宋季忽然皱起了眉头，刚才炎风席卷而过，至少也有近百头蜡人被击杀。

    但头颅中，有‘蜡油’存在的，不过区区几个。

    虽然他在地底通道中，所斩杀的蜡人，也不是每个里面都有此物。

    可，这也太少了一些。

    “难道，已经被人提前收取了一次？”

    宋季忽然想起，他在来落草庵时，所遇到的大队马车。

    那马车上，赫然就有一头头蜡油人傀。

    若他们只为了取油，压根没有必要，将此物拉走。

    宋季眉头皱了起来，难道这里面还有别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