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东宁道·汉州。
节度使衙门·后宅。
杂草横生的院子里,几名牙兵正百无廖赖地躺着、靠着晒太阳。
当见到院子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大活人后,一名牙兵先是一愣,然后揉了揉眼睛,随后才大叫道:“什么人?!”
其他牙兵都被惊醒,纷纷将目光看向院中。
只见院中,不仅多出了一道负手而立的白衣身影,其人身旁还放置着一口口不知装了什么的大箱子。
“还真特娘有人?”
“谁这么大胆,竟敢擅闯刺史大衙!”
“这么多箱子哪来的,什么时候出现的?”
牙兵们站起来,一个个拎着兵器,走向从异界归来的刘煜。
“你们是哪个营的?”
刘煜下意识问话,说完就后悔,因为他说的是异界大梁的官话,忘记这是大周。
“兔崽子说的什么鸟语,你是真该死啊,惊扰了爷爷睡觉的好心情!”
其中一个牙兵嘴里骂骂咧咧的,然后从腰后抽出别着的铁骨朵。
“下辈子注意点,别这么蠢!”
骨朵被狠狠抡起,直奔刘煜的脑袋而去。
牙兵桀骜,无法无天!
他们除了父母之外,敢向任何人拔刀,别说是区区一个百姓,就是上官也是随时想杀就杀。
然而,结果并没有其他牙兵想象中的那样,刘煜被直接敲碎脑袋。
而是那名挥舞骨朵的同僚在眨眼间变成了一具无头尸体!
先是骨朵帮当一声落在地上,紧接着那失去头颅的尸体抽搐着倒地,殷红的鲜血侵染了地面上的青砖。
“啊?”、“怎么搞的!”……
剩下的牙兵们顿时大惊失色,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倒地的尸体。
刘煜将被自己摘下来的脑袋拎在自己眼前,与那双不瞑目的眼睛对视,轻声道:“下辈子注意点,别犯傻。”
说完,便将脑袋甩向其他牙兵。
“他杀了三郎,替三郎报仇!”
一名反应过来的牙兵愤怒地盯着刘煜,直接拔出了刀。
其他牙兵亦是如此。
只是,这几个似乎也不傻,知道能在一瞬间摘掉同僚脑袋的刘煜或许摘掉他们的脑袋也不是一件难事,所以他们只是拔刀相向,而没有鲁莽动手。
刘煜仔细打量了他们几下,对他们道:“不认得本帅,看来你们不是丁字营和戊字营的。”
一名牙兵小心翼翼地回答:“我等俱是甲字营周将军的下属,这个月轮值,是我营的人负责守卫大衙。”
“原来是邵罗威的兵。”
汉州牙兵五营,甲乙丙丁戊,甲字营的营将叫做邵罗威。
那牙兵又问:“不知阁下是...”
“既然有你们,那正好。”
刘煜直接打断这名牙兵,命令道:“你们几个,分别去替本帅通知一下丁字营周彦超和戊字营李匡,告诉他们,汉州节度使兼刺史刘煜回来了,让他们马上带两营将士前来!”
几个牙兵面面相觑。
“怎么,都听不明白吗?还是说,你们想替死的这个不长眼的出头,杀本帅报仇?”
刘煜用冷冷的目光一扫,几名牙兵顿感自己等人好像是被凶残的恶兽给盯上了一样,不自禁地毛骨悚然。
“不不不!”
“这就去,我们这就去。”
几名牙兵连忙摆手,奔向大门。
“等等。”
刘煜突然叫停他们,令他们集体身子一僵。
以为是祸,几人目光交流,闪过狠厉之色,下了决定。
“毕竟是本帅麾下的将士,赏你们一人五贯,抓紧去办差。”
刘煜精准地将一枚枚银锭弹入他们的怀中。
“这是...”
“银子!”
几名牙兵有些惊喜,还有人用牙咬来辨别真假。
“嘿嘿,若你能一直这么大方,让你做我们的大帅又何妨?”
“喂,三郎才...”
“三郎个屁!不长眼的东西敢冲撞大帅,死的活该。”
牙兵们美滋滋地离开,跑去报信了。
刘煜将望着他们离去背影的目光收回,随手抄起一只大箱,另一手抄起另一只,举着两只重逾千斤的箱子闲庭信步般走向大衙前堂。
正好发现前堂门口也有一群懒洋洋晒太阳的牙兵,刘煜故技重施,杀了几个不长眼的货色以做震慑,然后亮出自己的身份,紧接着拿钱利诱,让这群牙兵半信半疑地听他的命令,去将剩下的箱子全都搬到了前堂。
最后,刘煜叫人找来一张大椅,摆在前堂正中,自己坐了上去,静静等待着来人。
...
周家。
“砰!”
“哎,你谁...李将军,您,您这是干嘛?哎哎,您不能往里闯啊!”
一脚踹开周家的大门后,李匡火急火燎地推开阻拦的管家,冲进了李家的宅子。
由于周李二人来往密切,经常互相串门,李匡又是自己独自一人,所以周家养的护卫也没人敢阻挡他。
在周家人异样的目光之中,李匡冲进周家后宅,看到了正在和自己一众妻妾嬉戏的周彦超。
“呀!”……
周彦超的一众妻妾惊叫连连,有人赶紧拿起衣裳将自己的身子给遮住,有人快速跑向了其他房间。
“李匡,你这是做什么!怎能未经我家下人的通报就闯进来?”
周彦超也看到了李匡,即便两人关系再好,此时他也非常愤怒。
李匡冷冷道:“大白天的就这样,你这像话吗?”
周彦超大怒:“你像话吗?”
说完,他冲外面恶狠狠吼道:“老子养你们这些废物是干什么的!是不是哪天老子睡觉的时候,脑袋就会直接搬家啊!”
“我有大事找你,赶紧来!”
李匡说完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周彦超强忍怒火,披上自己的上衣,走出房间:“你今日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来日我就去你家,当着你的面把你的...”
李匡道:“刘长生回来了。”
“刘长生是谁?”
周彦超一愣,旋即道:“你别打岔...”
“刘煜,刘长生!”
李匡瞪着眼,大声喊道:“五个月前,他被我两营将士推到节度使的位子上,然后趁机逃了,今天突然出现在刺史衙门!现在他派人告诉我们,让咱们俩儿召集两营人马去见他!”
“刘,刘煜...”
周彦超低下头想了想,这才回忆起五个月前的那个倒霉蛋。
一抬头,周彦超疑惑道:“他还敢回来?”
李匡拧着眉道:“这也正是我搞不明白的原因,所以才来找你商量。”
“哼,本来跑了就好,还回来作甚,找死吗?”周彦超不屑地说:“就算我们两个不杀他,其他人会放过他吗?”
李匡摇摇头:“我不知道,但他既然敢大摇大摆地回来,必然有所依仗。”
“真有意思,老子也想去见见他。”
周彦超冷笑一声,然后对李匡道:“老李,走吧,去把弟兄们都召集起来,看看我们的刘使君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李匡一愣,旋即问:“真要召集兵马?”
“为什么不?这些个月,连续换了不少替死鬼,一个个却都搞不来钱,继续下去就真要轮到咱们哥俩儿了!”
周彦超智珠在握般说出自己的想法:
“现在他回来了正好,咱们就说他搞到了钱,是回来发钱的!等弟兄们把他剁了,就又能把最近积的怒火宣泄不少。”
“哎,老李,好计啊!真没想到你这脑子,还能想出这样的计策。”
李匡上下打量着周彦超,好像重新认识了对方一样。
“去,别跟老子套近乎。”
周彦超笑骂道:“等过了这事,你特娘的必须给老子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