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慢慢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工作人员也终于听见动静朝着这边走来,两个人高马大的剧组人员也左右架着秦燃朝救护车的方向走去。
与焉停住脚步,看着工作人员急急忙忙的样子却松了口气。
当年的事情,终归是她的错,她愿意弥补,但唯独不愿意接受他的心意,因为在她看来如果接受了,才是对他的伤害。
那次意外以后,剧组的人便格外小心,生怕又会有下一个受伤的人,所幸秦燃上次的伤并没有很重,休息了一段时间就又投入工作。
而与焉和秦燃的关系也再次陷入冰点,与焉的闭口不谈让秦燃一拳好似打在棉花上,无奈又无力。
今天拍摄的是最后一场戏,徐克白早早坐在与焉身侧等着今日的收工。
与焉:“你今天又没工作?”
徐克白:“我让秘书去了”
好一个从此君王不早朝,与焉淡笑将视线转向监视器。
最后一幕是男女主因为当年的一场误会而分手决裂的场景,与焉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不禁楞住。
秦燃脸上忍着怒气,一只手紧紧地攥住吴稚礼的手腕,游刃有余地念出台词:“你凭什么一句话也不解释就给我判死刑?”
吴稚礼眼底压抑着浓浓的不舍,但脸上却依旧冷漠,吐出的也尽是冷漠只希望撇清关系的话语。
与焉忽然晃神,回忆起那时相似的场面。
青城大学,正值午后的图书馆人还不太多,与焉抱着刚从书架上拿下来的参考书便看见迎面朝她走来的秦燃。
他大概已经听说了,准备兴师问罪,果然他在她面前停下脚步,然后冷着脸开口道。
秦燃:“你跟万心怡说的那番话是真的吗”
与焉早已有了心理准备,面对他带着几分怒意的话也丝毫不慌,“真的,对不起”
秦燃冷笑出声,“你可真行”
与焉:“无论如何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秦燃目光冷冽了几分,像一匹紧盯着猎物那样一寸不移动,“我原以为你只是对身边的一切都不感兴趣,所以表现冷淡,没想到你就是无情,心肠比石头还硬”
与焉垂了眼眸,“随你怎么说”
随即秦燃又朝她靠近了几分,然后低着头看着她的眼睛,“我就问你一句”
与焉看着他的眼睛,“什么”
与焉看见秦燃从脖间取出一根星星形状的项链时眸子微微一颤,就听见他说:“这是什么”
与焉记得,那是她在白安的怂恿下鬼使神差准备送给他的礼物,但因为一些意外最终没又亲自送出去,重要的不是项链,而是项链背后刻着的字。
——QR,他名字的缩写。
与焉愣神了几秒,随后游刃有余地扬起往日的淡笑,开口道:“白安送你的”
秦燃冷笑着点点头,然后把项链握在手心紧紧攥着,像是感知不到疼痛一样任由星星的五个角扎进手心,看着与焉的眼神里再也没了光,“好”
他转身时,没有一丝犹豫,与焉看着他将项链弃若弊履地丢进了垃圾桶,然后大踏步地走出了图书馆。
那一次争吵以后,他再也没找过她。
再后来她就听说,平城一家大公司签了他,他也很少回学校。
贺西杨:“ok,咔——”
导演的一声咔从对讲机传出,把她的意识从回忆中抽出,剧组所有人脸上挂着因为杀青而绽放的放松的笑。
与焉也不例外,站起身淡笑地看着周围,目光扫过主演站位时,就看见工作人员把早早准备好的话送到他们手中,脸上也同样挂着愉快的笑。
跟记忆中剑拔弩张的模样仿佛云泥之别,秦燃像是感受到了炽热的视线,朝与焉的方向看去时就看见站在她身侧的徐克白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然后笑着说着什么。
秦燃:“…………”
杀青宴上,贺西杨身为导演不免被一杯一杯地敬酒,于是酒量不太好的他提前退出,摆摆手在助理的搀扶下去了休息室。
徐克白作为徐家的长子,自然少不了一些人上前攀谈,觥筹交错间酒意便泛上了脸,秘书赶到时,与焉正扶着他站在门口清醒。
与焉:“你秘书到了”
徐克白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然后红着脸看着与焉,目光不太清醒,“继续喝!”
秘书/与焉:“……………”
秘书刚从另外一处酒局赶过来,不免心焦,揉了揉眉心,朝与焉道谢:“谢谢啊,麻烦你了”
与焉摇摇头,“路上小心,开慢点”
秘书:“好”
与焉回到包厢时,就看见大片被喝倒的人,唯独一个吴稚礼端着酒杯站在餐桌中间大杀四方,她的酒量倒是出奇的好,一杯又一杯地喝下去,也不见一丝醉意。
与焉犹豫着要不要快溜,就被她发现甚至撺掇着与焉一起喝。
她的酒量可以说是差得不行,拒绝间一只手接过了吴稚礼推给与焉的酒杯。
秦燃仰头不带一丝犹豫地将那杯酒喝下,然后带着几分嫌弃地看了眼吴稚礼,然后拉着与焉便往包厢外走去。
吴稚礼在背后轻轻挑眉,目光落在秦燃捉着与焉手腕的手上,眼底满是八卦。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走出包厢,秦燃便松开了握着与焉的手腕,然后目光扫过她微红的脸颊。
秦燃:“喝酒了吗”
与焉点点头,如实回答:“被剧组的人劝着喝了几杯”
秦燃知道她酒量差得很,喝了几杯还能意识清醒地跟他对话也算是有长进,轻笑道:“怎么回去”
“打车”
秦燃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半夜,“我送你”
与焉下意识摇头,“不用”
秦燃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在这等着,我去开车”
与焉:“……”
车里的味道很好闻,跟他身上的味道很像,与焉坐在副驾驶靠着身后软软的垫子,一阵睡意也渐渐袭来。
秦燃转头朝她看去就看见她轻阖的双眼,睡着了的她倒是没有那么像一只刺猬,微弱的路灯下,更衬得她恬静。
当年,万心怡在他耳边有意无意,挑拨离间说的那番话,他至今依旧记得,也记得当时听到时自己心里那一下又一下的刺痛。
当年,万心怡:“听说她一直都有男朋友,我听白安说的”
秦燃蹙眉,“什么意思”
万心怡故作惊讶,“你,你不知道吗?”
当初校园里所有人都知道秦燃和与焉走得近,甚至可以说在一些人眼里,他们就是一对,秦燃自己是默认这样的流言蜚语的,他以为在与焉心里也是,但是没想到,人家压根就对这些流言蜚语的无中生有行为不感兴趣,甚至是懒得解释。
可谁知道,她却是一直都有男朋友的。
那她默认他接近她,看穿他的心思却什么都不说,耍他玩吗?
秦燃不傻,知道要找当事人当面对质,然而结果令人心寒,后来因为他被公司签下便再也没来过学校,校园里的流言蜚语也终于消失。
他的世界里,主动屏蔽了万心怡,也失去了与焉的消息。
与焉执拗着不知道在小心翼翼呵护着什么不愿意开口解释,而他也因为她的行为寒了心,不愿意主动开口。
这样的状况维持了整整四年。
酒店门口蹲着粉丝和狗仔,所以他没有把车开过去而是远远地停在路边。
与焉朦胧间睁开眼,迷迷糊糊地开口:“到了?”
秦燃:“到了”
与焉也注意到了那边的粉丝和狗仔,明白他停在这边的用意,了然地解开安全带准备先过去,让他过会儿再回酒店,然而秦燃不知道什么时候锁了车门。
秦燃:“是因为万心怡吗”
与焉沉默了,她并不像再重提往事,可秦燃却不是这样。
“和任何人都没关系,是我的原因”
秦燃:“我不是傻子,万心怡在我耳边挑拨离间的话说了不止一次,我会分辨,所以后来我把她删了,再也没联系”
与焉终究是心软了,叹了口气,“我真的不想说”
秦燃:“总会有想说的时候,与焉,只要你想说,我就听”
“好吗”
这是几年来,他第一次妥协,第一次对当年的事情缓和态度。
与焉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里,盛满了希冀和令人心疼的示弱,“我…”
秦燃:“好吗”
他看着与焉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与焉避无可避,垂着眸微微颔首。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