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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无耻淫贼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诗经·郑风·野有蔓草》

    还有四个月庄周就满十八岁了,他最近心情很好,因为爹不再坚持要自己做木匠了。他对自己的佣书工作也很满意,又能赚钱,又能看书。没想到一进门刘太公说:“今日先不忙抄书。”他递给庄周一卷竹简,庄周打开一看,书名是《齐谐记》,上面写道: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六月徙于北海,水击三千里,至朝儛之滨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

    庄周正读着,太公说:“天下异物,以大鹏为首。大鹏罡气,更是世间至阳之气。大鹏浑身是宝,其心有起死回生、延年益寿之功效;其爪是制作武器的极品材料;腋下之毛制成羽衣,人穿后身轻如燕;胆内元丹服后更可增百年内力。大鹏飞行都在九万里之上,谁也没有找到过它的洞穴。有人猜测它可能住在海里,也有人认为大鹏一直在飞,并不需要停歇。很多高手穷数十年的光阴寻找大鹏都难以寻到,其实就算找到也绝不是大鹏的对手。传言大鹏好斗,人间如果一旦有武功练到极境的“至人”出现,大鹏就会主动现身挑战。”

    “和大鹏对战而不死的只有四人,一是轩辕帝,他为对付蚩尤刀,合五大高手一起合围大鹏,砍其指爪制作了轩辕剑;二是老子,大鹏当年为祸洛阳,老子以大神通将其猎杀,一战封神;三是孔子,颜回死,孔子长啸哀哭,引来大鹏现世,孔子以无上内力硬碰大鹏罡气,最终大鹏被击伤逃走,孔子自己也受了重伤,三年后伤重而逝。第四个人也打伤了大鹏,不过用得是上古邪术,不提也罢。”

    庄子太感好奇,这人能和黄帝、老子、孔子相提并论,定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追问道:“他是谁?什么邪术?”

    “我知道的也不多,说什么的都有,反正正派人士都不愿提起他,他十八年前已经死了,不说他了。”

    庄周看太公不愿多言,也不好继续追问。

    太公顿了顿接着说:“大鹏虽然难遇到,但想要见大鹏有一个绝佳的机会,就是鲲化鹏的时机,每两百年出现一次。地点固定,就在齐国朝儛山旁的海滨。还有三个月就是化生时期了,我想亲自去看,把详细过程写入我的书中。奈何年老多病,受不了舟车之累,所以我想拜托你去观测,记下当时的情景带过来给我,衣食路费都由我来出,等你完成任务回来后,再给你两百钱作为报酬。你愿意去吗?”

    “愿意!”庄周早就想去印证一下这些神奇生物是否真的存在,更何况报酬还这么丰厚。“但我去前还得征求我父母的同意。”

    “好,如果敲定了最好明天就出发,毕竟化鹏的具体日期还不清楚,赶早不赶晚。”

    与此同时,各国各家的高手也纷纷整装待发。大鹏虽然难敌,但鲲化鹏的过程是它最脆弱的时候,都希望毕其功于一役,有侥幸得手的可能。在魏国首都大梁的宫殿上,几个人正在与魏王商议猎鹏之事。帘幕后,一个少女正在偷听。等臣下退去后,魏王突然道:“出来吧。”

    “父王!”少女娇嗔道,飞跑到魏王身边,扯起魏王的衣袖。这是魏王的独女魏羽祺,母亲是魏王后安陵夫人,宠冠后宫。魏羽祺自小娇美绝伦,极受魏王宠爱,哥哥们为求得父王眷顾,都需讨好此妹,而母家又是安邑大族段氏,世传“逾墙身法”,这是一种极高明的轻功,舅舅们都当权贵盛,故而魏羽祺自小飞扬骄横,无人能管。

    各国都知道,“魏王有女,一顾倾城”,国人习惯称之为“小公主”。当时魏国强大,今年刚与赵国于鄗地举行会盟,紧接着鲁、宋、卫、韩诸国来朝,威震中原。小公主也便更加骄傲,毕竟,父亲是中原各国中首先使用王爵称号的人。

    “你说你,还有个公主的样子吗?机密议事,也敢来偷听!”

    “父王!”小公主眨着大眼睛做恳求状:“我也想和师父去猎鹏。”

    魏王争位,借助的是阴阳家的高手,故魏王掌权后大力任用阴阳家人物,国师庞涓乃“阴阳家第一高手”鬼谷子的首徒,颇得其驱水术的真传,魏宫“三十近卫”有一半都是庞涓的弟子。阴阳家修阴阳之气,阴为水,阳为火,修行者可以驱动水火,更高层级者可以从身体内生发出水火。但一般来说,除天资绝世者如鬼谷子可以水火双修外,大多数人一生时间有限,只能专攻一样,庞涓就是专攻阴气者。

    自从一次夏天的宴会上,庞涓施法在众宾客的酒杯里都变出了冰块,小公主就非要拜在庞涓的门下学习阴阳术。魏王无奈,只得出面请庞涓收下这名弟子。庞涓哪敢怠慢,小公主虽是边学边玩,但毕竟有名师悉心指点,居然也算入了门,有一次给魏王、王后的梅汤里变出几片薄冰,让夫妇两个开心了一下午。

    “不行!”魏王立刻说,“绝对不行!太危险了!大鹏就很难对付了,再加上各国高手云集,指不定出什么乱子!更何况齐国新君继位,政局不稳......”

    魏羽祺扬起白净的小脸:“有师父保护,怕什么?再说我已练成了‘点水成雨’。”

    “你就是练成‘点水成海’也不行!这个事没的商量。”

    “哼!”小公主一跃而起,“我去找母后!”

    “你母后也不会答应!”

    无论怎么软磨硬泡,王后始终不同意,还告诫她马上就要入学了,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准备下,不许出去乱跑。学校的名字是“天之庠序”,乃孔子所创,最开始只教授儒家武学,儒家乃天下内力、气功正宗,至子贡主持学校后以开阔胸襟邀请墨子首徒禽滑厘入校开课,后代逐渐各家加入,现在已汇集儒、墨、道、阴阳、法、兵、纵横、名八家,成为武林一骑绝尘的第一门派。如今学校的祭酒(也就是校长)是孟子,号称当今世上内功、真气第一,俨然可与有土封君分庭抗礼。

    天下名族官宦无不希望把子弟送到这里就学,各国各族为争取入学名额与人才支持同时也要拉拢学校,是故常年向其进献礼金。魏国自魏文侯时代即向学校贡礼,自魏王称王后,更是加大了礼金的份额,成为仅次于楚国的第二束脩国。魏羽祺入学是两年前就定下来的事,学校每三年招一次弟子,还有四个月就开学了。

    魏羽祺气鼓鼓地回到寝殿内,听说天之庠序一旦封门半年不许下山,本来就应该趁这个机会出去玩玩,更何况能看到百年难遇的大鹏,想想都觉得刺激。思来想去,决定自己偷溜出去,一个人闯荡江湖,最后在齐国海滨和师父汇合,到时看父王母后还敢不敢小瞧自己。

    说干就干,魏羽祺从钱匣中拿了一千金,换上之前出宫时候的锦缎男装,大摇大摆的出宫而去,侍卫对公主出宫已经习以为常,哪里肯拦。魏羽祺以前出宫都是在大梁城内游玩,这次第一站就是在集市上花十金买了匹好马,然后策马直奔出城门。

    她并不走东北道,那是到齐国最近的通道,而是往北前往赵国,然后再向东折回齐国。虽然路程变远了,但一来不会在路上遇到师父,二来可以躲避父王的追兵。这招也当真奏效,魏王一发现女儿出走,马上封锁城门,全城搜索,并派一路骑兵沿西北道一路寻过去,同时派信使通知庞涓小队,注意公主的动向,如果发现立马派人护送公主回来。殊不知小公主的第一目标却是赵都HD。

    自从离开魏国国境,小公主便不急赶路了,游山玩水般走走停停,一路上挥金如土,至一地先问最贵的客舍、最贵的酒楼,在HD城甚至去了城中最负盛名的青楼“关雎馆”,叫了十几个赵女为她表演歌舞!

    魏羽祺身材娇瘦,肤若凝脂,一双大眼睛顾盼生姿,灵动非常。明眼人一看就知此人是女扮男装,应该是哪个贵家小姐溜出来玩。

    商人以利字为先,为了生意,也不戳破,一口一个“公子”,服侍得那叫一个周到,魏羽祺一高兴,竟带了四个俏丽倡优随自己去“天香楼”吃饭,一路上甚是惹人目光,进店后便包下一个能坐二十人的雅间,点下特色名菜,自己倚在红垫上,三人鼓瑟弹唱,一人专门负责夹菜送到她嘴边,自觉野趣盎然。

    她没想到的是,如此招摇吸引了危险的目光。在出HD城前往列人邑的野道上,突然窜出四个持刀大汉,恫吓道:“留财留命,你自己选。”

    魏羽祺先是一愣,竟开始笑起来了,满脸兴奋的神情自然流露。

    “你,你笑什么。”强盗们有些慌了,他们干了这么多笔生意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

    “早想碰到强盗了,不然旅途也太无趣了。”话音未落,魏羽祺飞身下马,四个大汉还不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已被踢倒两人。

    另两人急忙提刀砍去,她轻轻避开,一人弹了个脑瓜崩。

    两人发狂挥砍,这一回手上的刀都被踢掉了,还被拌了个倒栽葱。四人见状,知是不敌,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魏羽祺极为得意。在宫中,她常找人比武,众人知道小公主骄纵,哪里敢胜,都佯装不敌,弄得魏羽祺都觉得自己确实是武学奇才。这次如此轻易地制服四人,更有种缺少敌手之叹。她伸了个懒腰道:

    “你们四个笨贼就跟着我,等到了列人邑我自有安排。”

    说罢手一扬,四个人没看清是什么,只听噗噗噗几声,道旁的小树干被打穿,留下几个小孔,“你们要是谁觉得自己的身体硬朗,就大可以逃逃看。”

    四人连忙叩头说不敢。魏羽祺飞身上马,边走边呵斥后面几人快点,四大汉垂头丧气,敢怒不敢言。在列人邑城外,魏羽祺取下马的络头和缰绳,温声道:“马儿乖,不用驼姐姐啦,自己去玩吧。”没想到赶了几次,马儿都不肯走,魏羽祺轻抚马颈说:“好马儿,那你就跟着我。到时带你回家。”

    魏羽祺到城内买了一个小轿,四人这才明白让自己一路跟着的目的,从此便开始了轿夫生涯。抬得稍有不稳,上面便传来懒洋洋的声音:“是不是想和小树比比硬度啊。”几个大汉垂头丧气,心道:“怎么就碰上这么个克星啊。”

    半路上,听说齐国关闭了大部分的边界通道,只剩四关准许通行,每日设置进关人数上限,酉时(17时至19时)前闭关。魏羽祺可不想野外住宿,为了赶在天黑前入关,她重新骑上马,让四个轿夫随意去吧。几人刚开始还不敢擅动,魏羽祺挑眉道:“怎么,还想跟着我?”

    四人相互看看,马上磕头谢恩,如逢大赦,撒腿狂奔,不见踪影。

    小公主骑马赶向垂都关,路上遇到一少年,蓝衣褐网,骑一匹无鞍马,背着一个包袱,哼着歌,显得悠闲自在。小公主大感好奇,问道:“喂,你的马怎么没鞍呢?”

    “马儿本来就没马鞍啊,硬给它套上肯定不自在。”此少年正是庄周。他不配马鞍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节省一笔开销。

    说话间有人迎面走来:“入关还有最后一个名额。”

    两人相视,都逐渐催马加速,一个嘴上说:“没事没事,大不了野外住宿。”一个口中道:“哪有那么苛刻,都能过去。”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催马,自己也急忙加速,最后到了并排急驰的地步。

    “你不是说都能过去吗?”庄周道。

    “你不是说住在野外无所谓吗?”小公主道。

    “看你先加速的啊。”

    “你不是也加速了?这样跑下去大家都累,不如喊一二三,我们一起停,正常散步,最后谁能入关听天由命。”小公主说。

    “好。”

    两人一起数着:“一、二、三。”喊道三的时候,小公主用力拍了下马屁股,庄周则用力夹了下马肚子。两匹马跑得更快了!

    “狡诈之徒!”小公主冷哼一声。

    “阴险之辈!”庄周回敬道。

    两个人一边斗嘴一边向关卡跑去,守关士卒正要过来索要通行费,两人依旧争吵不休:

    “是我先到的!”

    “是我先到的!”

    “我的马蹄先到栅栏的!”

    “我的人先跨过栅栏的!”

    一辆马车赶来,直接交了过关费用,顺利过关。关上长官喊到:“入关名额已满,闭关!”

    魏羽祺冲到士兵面前叫道:“不能闭关!我出十倍的费用!”

    见士兵不理睬,她直接往里面闯,门边十几个军士都挺起长戟,城楼上一排弓箭手张弓,魏羽祺柳眉一蹙,庄周连忙赔笑道:“我们不过了,不过了,长官好好休息!”

    魏羽祺瞪了一眼庄周,转身便走,没办法,只好在野外将就一晚了。庄周看中了一棵大树下的平坦空地,刚清理好落叶,魏羽祺便走过来,手一指,“你去那边。”

    “这是我先发现的!”庄周怒道。

    “这是你连累我过不了关的赔偿。赶紧让得远远的。”魏羽祺说着打了个哈气。

    “你!”庄周忍了,好男不和女斗,惹不起还躲不起嘛。牵起马,收起包袱在不远处找了棵树安顿下来。

    魏羽祺兰指一翘,交叉胸前,翻转后反手一指,庄周水壶里的水突然喷涌上天结成一块小云彩,飘到庄周头顶开始下雨!

    庄周抱起行李赶忙离开,不想小云彩紧咬庄周不放!庄周被浇得狼狈不堪,越跑越远,只听到身后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

    庄周把湿衣服脱下来搭在小树杈上晾干,换了套备用的新衣。忽然看到远处有个大湖,趁夜黑无人,准备洗澡。外衣脱罢,正解内衣间突然听到脚步声,庄周赶紧抱起衣服闪到草丛中,结果看到那个女扮男装的恶女!

    魏羽祺本爱干净,这次出门住得都是最好的旅舍,香汤沐浴,从不间断,陡然间策马扬尘,又住在野外,浑身难受。故而想来湖水里梳洗一番。她见四下无人,便轻解罗裳,放下长发。

    庄周只见她纤腰一束,肤滑如水,身姿绝丽,顿时满脸通红,赶紧转过头去。心想在这儿呆着怎么能行?回身欲走,不想踩到了草丛里的枯木枝,发出“咯吱”的声音。

    魏羽祺惊叫一声,连忙披起衣服,循声而望,见庄周身穿里衣,抱着外袍,尴尬地站在草丛中。

    “无耻淫贼!!!”魏羽祺怒道。她母家本以“逾墙身法”名盛江湖,她自己虽然修为不高,但也颇有名家风范,一个闪步就抓住庄周手腕。

    庄周低头,磕磕绊绊地说:“你,你,衣,衣襟开了。”

    魏羽祺低头看到了自己的粉色亵衣,清风吹过,衣襟还在向两侧飘荡,露出皓如白雪的修长玉腿。她双手赶快捂住衣袍,俏脸绯红,又羞又气。庄周趁此时机撒腿狂奔,只听魏羽祺在后面大喊道:“淫贼,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魏羽祺整理好衣衫,提剑四处寻找庄周,结果全无踪影,气得她拿剑乱劈,也无心睡觉,待鸡鸣开关,她一马当先闯过,尘土扬了守门士兵一脸。

    驰到一侧山坳时,地面突然响起几声炸雷!尘土四溅,马匹受惊跃起!

    魏羽祺一个鹞子翻身,便稳稳落在地上。她知道这是墨家的“天机雷”,前面肯定有伏兵。

    小坡后奔出四人,黑布蒙面。为首一人朗声道:“姑娘好轻功,可前面一片凶途,还是请回吧。”

    “你们是谁?”

    那人笑出声来:“姑娘多此一问了,既然蒙了面,又怎会自报家门?”

    魏羽祺俏面一扬:“如果我偏要过去呢?”

    “那就只有得罪了。”

    四人向魏羽祺冲来,数招一过便觉不对。他们本以为以自己四人的武功,收拾一个小姑娘绰绰有余,没想到此人不仅轻功俊秀,剑术也颇有名家印记,一时竟拾掇不下!

    魏羽祺右手执剑,左掌上下翻飞两下,握拳一张,四颗冰钉迎面朝四人疾飞而去!几人纷纷躲过:“果然是阴阳家的!别让她跑了!”

    “回见啦!”小公主一个纵身向马儿飞去,准备骑马开溜。

    为首一人从怀中掏出一个镂空金属圆球掷出,只听梆的一声,圆球炸开,白烟四散,一张大网紧紧地把小公主套在其中!

    这是墨家有名的暗器“天罗陷”。与“天机雷”不同,“天罗陷”极难制作,很少在市面上流通。难道这四人竟是墨家弟子?如果是的话,天下墨分四家,东墨、南墨、中墨、西墨,他们又是哪一家?

    “放开我!让我爹爹和师父知道了,你们都死定了。”小公主挣扎道。

    “你爹爹是谁?师父又是谁?”为首的冷冷道。

    “说出来吓死你们!”

    “你吓吓看。”

    小公主一时语塞,她虽然涉世不深,但也知道大魏公主的身份是不能轻易泄露的。不过可以借助师父的威名。“我师父是庞涓。”

    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虽然心中早知这小姑娘是名门子弟,但也没想到她师父竟是阴阳家中赫赫有名的大高手庞涓。

    一人道:“庞先生我们向来是敬重的,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没有例外,万章万夫子怎么样?他的弟子也被.......”话还没说完,就被为首的打断,不满地说:“不用多话。搜搜她行囊有什么。”

    万章是儒家第一高手孟子的首徒,现在在“天之庠序”做教育长,名望足以与庞涓相抗衡。魏羽祺心下暗道不好,看来他们劫的还不止自己一个人。

    “啊!这妞真是有钱啊!”几人纷纷围了过去,见她行囊中竟然有五百多金!当时的中产之家,家产也不过十金上下,魏国有名的汇集林池亭榭、鸟兽农田为一体的王室园囿——“温囿”,一年的税利也不过八十余金,而这个小姑娘居然一个人带了这么多钱!

    魏羽祺出宫前带了一千金,一路挥霍,已经花去一半,但还是大大震撼了四人。

    为首的两眼放光:“去!搜她身,看还有什么值钱的!”

    魏羽祺见几人伸手过来,惊恐交加:“你们敢!”突然看到远方一个少年骑马而来,竟是那个小淫贼!

    几人只顾打劫,根本没注意有人前来。魏羽祺应变极快,突然大叫道:“师兄!我在这儿,哈哈哈,你们几个小毛贼死定了,我师兄来了。”

    几人回头望去,见一个身穿褐衣,面目清俊的少年愣愣地看着他们。根本来不及思考,只觉得庞涓的弟子不容小觑,持刀向他冲去!

    庄周还没搞清楚状况,突见四个黑衣大汉奔向自己,骑马就跑。为首的怕庞涓一门有增援,想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再次掷出“天罗陷”!

    一眨眼的功夫,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少年的马被罗网罩住,倒在地上,而那个少年竟然消失不见了!

    几人回头,发现少年赫然站在他们身后!

    “纵,纵横术!”其中一人颤抖地喊道。在这种间不容发的瞬间,能以如此快的速度移动这么远的距离,只有纵横家中的绝顶高手才能做到,这是极高阶的纵横术!

    为首的见微知著,纵身跃到魏羽祺的马上,策马狂奔!剩下三人施展轻功跟随,很快消失在远方。

    庄周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躲开的。正愣神间,忽听网中姑娘叫道:“快救我啊!”

    庄周也不忙救,背着手走到魏羽祺面前,微笑问道:“姑娘这是换了套新衣服?”

    “别说风凉话!快放我出去!”

    “放你可以,不过我们说好,放你出来后以前的事就不提了,不许报复!”庄周加重了后四个字的语气。

    “好!你快动手。”魏羽祺强压怒气。

    庄周试图撕开罗网,没想到墨家机关,天下无双。这罗网乃天蚕丝编织而成,环环相扣,毫无缺口。庄周试着用石头砸也砸不开,魏羽祺觉得这小子武功这么高,现在却又跟个傻子一样,明显在装模作样,不悦道:“你用我的剑!”

    幸亏魏羽祺有一把好剑,这是魏王在她十四岁生辰那天赠给她的,为此特意提前三月派人去韩国西平城用五十金定作。西平世铸刀剑,以棠溪水淬之。干将、莫邪两名剑,皆出其地,所谓“棠溪之金,天下之利”。魏羽祺的剑虽比不上干、莫,但也锋利无比,一剑下去,罗网应声而破。魏羽祺迅速站起身来,差点被丝网绊倒,庄周伸手要扶,魏羽祺闪身一躲,瞪了庄周一眼:“淫贼!”

    庄周瞠目结舌:“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不是说好.......”

    “说好什么?我什么也没说好!你是哪门哪派的?没看出来啊,还是纵横家的高手。”

    “我哪有门派,什么纵横家.......”

    “行,演戏功夫倒是一流!没事”,她用手一指,“本姑娘记住你了,再敢无礼,甭管你武功多高,定将你碎尸万段!”然后伸手向庄周,掌心朝上。

    庄周不解地问道:“什么?”

    “剑!”魏羽祺俏眉一挑。

    庄周这才反应过来,先砍断自己马身上的罗网,然后赶忙递还给她。魏羽祺插剑回鞘,转身即走。庄周暗想此人当真不讲理。也骑马跟在后面。没走几步,魏羽祺突然回头:“你怎么总跟着我?想干什么!”

    庄周哭笑不得:“你讲不讲理!就这一条路,也不是你家的!”

    “你要去哪?”

    “朝儛。”

    “你也去朝儛?也对,纵横家的嘛。你在前面先走,不要和我一路。你.......”小公主还没说完,庄周一个加速,马蹄飞驰而过,尘土扬了小公主一脸。

    庄周只听身后一个声音大喊道:“小贼你等着.......”

    庄周走后,林荫小道显得格外寂静,小公主不由得有些害怕,又想起刚刚的大战,心有余悸,自己的马被抢了,肚子也有点饿,必须赶快赶到集市。她强打精神,施展轻功,向前奔去。

    晌午时分,终于走出树林,见到一家露天酒坊,欣喜非常,总算可以饱饱的吃一顿了!刚刚坐定,抬头就看见庄周正在右前桌点菜:“一份葵菜羹,一箪抟黍。”

    小公主瞪了一眼庄周,叫来店家:“你这有什么招牌菜?”

    店家心里奇怪,这就是供过往旅客歇脚小吃的,又不是大酒楼,还问什么招牌菜?但看面前此女衣着华美,气质高贵,也满面堆笑道:“小店的‘鸡肉炙’不错,都是现宰活鸡;‘醢豚小拼’也可以,用自己家特制肉酱蒸的猪肉,那叫一个香!我们这儿的鱼也......”

    “你就选好吃的八样菜,赶快上。”

    “八,八样?”店家犹豫道。“客官是一个人吃?”

    “是啊。怎么了?”

    “这量有点大,怕.......”

    “抓紧上菜就行,那个葵菜羹和抟黍是什么?招牌菜吗?”

    店家暗笑此人脑袋莫不是被驴踢了,管什么都叫招牌菜!但神色依旧恭敬,回答道:“葵菜羹是就是葵菜汤,抟黍是黄米饭团,客官的菜已经够多了,要不.......”

    “再加这两个,我没吃过。”

    “好勒!”店家心想:“还真是遇到个冤大头。”手上丝毫不敢怠慢,上菜都以小公主为先,众人纷纷回头观看,见一个姑娘面前摆了一大桌子菜,当真稀奇。

    庄周也回头看去,颇觉浪费,又想趁她专注吃饭,赶紧开溜,三下五除二吃完抟黍,喝完汤,正要起身,只听后面吵嚷起来。

    “没带钱摆什么谱!看你穿着也是体面人家,吃白食啊!”

    原来店家看魏羽祺没带行囊,心中生疑,还是老板娘机警,让掌柜的先去结一下账,魏羽祺伸手一摸才想起钱和行李都被那四个黑衣人抢走了,窘迫无比。她自小娇贵,从来众星捧月,哪里遇到过缺钱的时候!

    “喊什么啊!就这点小钱我给你十倍都不在话下。这样,你先等等,一个月后我就让人送钱来。”

    “呸!你当我是傻子吗!一刀(指刀币)你都拿不出来,还十倍!跟我走,我们去见官。”

    众食客纷纷向此处看去,小公主满脸通红,心想这要是被带到官府去可丢人丢到家了。倒是可以用轻功逃走,但堂堂大魏公主吃饭逃账,这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正为难时,忽见庄周在柜台结账欲走,马上说:“别吵!我朋友在这儿,他帮我付!那个,那个谁,你过来!”

    众人循声望去,见一衣着普通,长相俊朗的少年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指了指自己:“你叫我?”

    “对啊。”小公主走到庄周面前。笑了一下,“那个,你帮我付一下。”

    庄周睁大眼睛:“我们认识吗?”

    魏羽祺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认识啊,你是我朋友啊!”

    “你知道我叫什么?还有,我什么时候成你朋友了?!”

    “谚云:‘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我们认识时间虽然不长,但也很投缘,你看......欸,你别走啊!”小公主情急之下,一把拉住庄周的衣袖。

    “你之前吼我的时候忘了?我救你脱困,你恩将仇报!”

    “你还说,还不是你当......当淫贼在先!”她说到淫贼二字时声音小了下去。众人一听更加好奇,这是有故事啊!

    庄周脸一红:“你别乱说,我那是意外。”

    “你帮我付了,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

    “那还是不勾销了,你爱记就记着吧。”庄周转身欲走。

    小公主脸色一沉,低声道:“好!那我就告你非礼。”

    “你!”庄周可不想惹出麻烦,一咬牙便问老板,“她这顿饭多少钱?”

    “九十一钱。”

    “你一顿吃了九匹麻布啊!我没钱!”庄周怒道。

    小公主见状不得不使出她的绝招,以前闯了祸惹得魏王大发雷霆,她便会使出此招,从不失手。她走到庄周的正面,满脸委屈,微咬嘴唇,眼睛中充满恳求之意,黑亮如宝石般的眸子一眨一眨地望着庄周,可怜巴巴地说:“求求你了好不好,这钱算我借你的。我发誓,等到了朝儛,见到我师父,我十倍还你。”为了取信,她还竖起了三根手指,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叫一声哥哥,说对不起。”

    “什么?”

    “你叫我一声哥哥,说句对不起,我错了,我就借你钱。”

    “你!”魏羽祺当即便要翻脸。

    “不说?行,那我走了。”

    “诶!等等!”小公主欲言又止,最后嗫喏道:“对不起。”

    “和谁说对不起啊,没听清。”

    “哥哥,对不起。”小公主低头道。

    “妹妹乖。”庄周笑道。

    他把店家拉到一旁,道:“这姑娘啥都没有,脑子也不正常”,店家满脸狐疑地看向小公主,也觉得正常人是不会这么点菜的。

    “她付不出钱,最后闹到官府也没用,还耽误您做生意。这样,我给您出个成本费,三十钱,这事就了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店家连连摇头。

    “我们各退一步,四十钱,不能再多了。”

    “六十钱,六十钱我们已经亏大了。”

    “她有三个菜都没动,四十五钱,再加就没人帮她付了。”

    两人商讨半天,最终定了一个双方都接受的价格:五十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