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换好潜水服从驾驶室里出来，看到那个名叫陈墨瞳的屠龙少女站在拖船的角落里，光和暗的交界处，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暗红色的长发搭在肩上。
“嗨！”路明非朝她挥手。
诺诺偏头，整个人缩进了阴影中。
路明非问：“你不下去吗？”
“我和曼斯教授在船上等你们。”声音从角落里传出，语气没了先前的轻快。
路明非走到她身边：“这可不像屠龙少女会说出口的话。”
“骗你的，我才不是什么屠龙少女，我只是个连言灵都没有的垃圾混血种而已。”诺诺笑了起来，眼中满是落寞的神色。
路明非朝她伸手：“想去的话就一起吧，我会保护好你的。”
路明非带着同样身穿潜水服的诺诺来带甲板上的时候，陈家的代表瞪大双眼，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
“s级，你该不会想带她想去吧？”
路明非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她只是个连言灵都没有的废物，这次要不是曼斯教授邀请，甚至连登船的资格都没有，下面可是龙王的巢穴，难道还要我们浪费精力保护她不成？”
年轻人的声音很大，立刻吸引了甲板上全部人的注意力。大家的目光聚集在几人身上，嘲讽，同情，冷漠……带着各种不同的情绪。
路明非侧身，挡住众人的目光，轻声说道：“不用，到时候你们保护好自己就行，我会照顾她。”
“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毕竟有S级照顾呢。”那人嘲讽似地笑了起来，自顾自检查起武器来。
诺诺像是很害怕这个哥哥，把身体缩在路明非身后没有说话，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家里的某些人总喜欢用欺负她来寻找存在感。
家里那些堂哥堂姐，这些所谓的亲戚最大的乐趣好像就是欺负她，会当着她的面摔死她最爱的宠物狗，会打断学校里想和她交朋友的同学的腿。
在诺诺心里，这些人都拥有个统一的名称——人渣。
一年，再过一年就能逃离这个漩涡了。
她紧握着拳头。
“路明非，你确定要带着诺诺下去？”耳机里，曼斯教授的语气严肃。
诺诺的身体一僵，对她来说，曼斯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关心她的人。从母亲离去的那一天起，这个叔叔就成为了她唯一能够依赖的人。
如果连他都不希望自己下去的话……
“S级，照顾好她，我相信你可以的。”曼斯接着说道。
“曼斯叔叔……”诺诺的语气带着不可置信，这是斯曼叔叔第一次发现自己冒险。
“诺诺，不管遇到什么危险，一定要待在路明非的身边。”曼斯教授认真地叮嘱着。
路明非点头：“放心，曼斯教授，我会把你的学生和小侄女安全带回来的。”
小侄女……
诺诺悄悄瞪了他一眼，她不喜欢这种称呼。
……
青铜铸造的巨门横立在两个山体之间，诺诺看着脚下的巨门，忍不住感叹：“真是雄伟壮观的建筑。”
S级在干嘛？
诺诺转头，就看到路明非正抱着手机傻乐，这人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个塑料袋子把手机包的严严实实的，哪怕深处几百米的水底都要回消息。
什么人的消息这么重要。诺诺好奇，难不成S级在谈恋爱？
确实，这个年纪的男孩正是暗恋同学的时候。
路明非发了一张图片给绘梨衣，是诺诺的侧脸。
对方立刻回了一个大惊失色的表情包。
路明非：像不像你？
可以对方久久没有回复。
不会是吓傻了吧？路明非有些不安地收起手机，一抬头，就对上诺诺好奇的目光。
“你看着我干嘛？”路明非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
这种刚犯错就被当事人抓到的感觉，实在让人尴尬。
诺诺狐疑地看着他：“你不会背着我在干什么坏事吧……还是关于我的。”
路明非尬笑两声：“怎么可能，我像是这样的人吗？”
诺诺的眼神更加疑惑：“你不会在背地里幻想……”
“没没没。”路明非连忙解释，拿手机点出网友的头像递给她看：“我只是发现你长得很像我一位朋友……”
诺诺听着他熟悉说辞，正要嘲讽两句，目光刚落在他手机的屏幕上，整个人愣住。
水中光线昏暗，射灯的光束落在被塑料袋包裹着的手机上，反光严重，发亮的手机屏幕上放大的图片有些模糊不清。
图片中的女孩，和她完全一模一样！
诺诺的语气有些颤抖：“这是谁？”
路明非解释：“这是我打游戏认识的一位RB网友，怎么样，是不是和你很像。”
很像……
诺诺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是呀，很像。”
路明非收起手机：“是吧，我也觉得很神奇，所以偷偷发你的照片给她，准备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同父异母的姐姐或者妹妹啥的。”
诺诺问：“你怎么不问我？”
路明非说道：“哎呀，这不是和你还不熟嘛，突然问你这种问题有些唐突。”
诺诺点头，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带我看看她吧。”
路明点头：“好。”
两人缓缓落在青铜门上，身后的众人跟着鱼贯而入，整个空间都被白色的光束照亮，水中漂浮着奇怪的尸体，是那些鬼齿龙蝰。
“现在怎么办？”有人问。
“老师……”人群中，叶胜轻声说道。
“钥匙不能暴露。”耳机里响起曼斯教授回答。
诺诺有些伤感，她知道这是在说她的弟弟，一个被血统诅咒的男孩，这辈子只能维持婴儿的模样，是摩尼亚赫号的成员之一，能开启所有“门”的钥匙。
混血种是为了什么而存在？为什么人的体内会流淌着龙血？明明这样的力量不是人应该拥有的。背负黄金瞳的人，到底是上天的宠儿还是被世界遗弃的孩子？
诺诺不知道答案，她知道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不会想成为一个混血种，至少，不想当一个没有言灵的小龙人。
只有一双黄金瞳的话，和普通人最大的区别不过是身体素质厉害了一些，不仅要被家人唾弃，以后也要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
她是这样，弟弟也是这样，都是别人眼中的怪物。
路明非看向脚底下，缓缓说道：“门……要开了。”
话音刚落，脚下的青铜巨门一阵颤动，随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缓缓向里面打开了！
像是有什么人从里面拉动一样。
“这……怎么还是个自动门？”有人惊呼。
随着青铜门的开启，水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水中的众人被巨大的吸力卷入。
慌乱中，诺诺的手被人牵住，她惊慌地转头，对上了路明非带着笑意的眼神。
“这是人家充满诚意的邀请，不要害怕。”
一阵眩晕过后，眼前的景象慢慢印入眼帘，诺诺发现自己好像回到岸上了，不止是她，所有人此刻都身处一个巨大的空间内，脚下踩着青铜砖，四周都是青铜筑城的墙壁。
这是一处完全由青铜建造而成的回廊，墙壁上古老的壁灯还在燃烧着，回廊看不到尽头，两边都是一片漆黑，墙壁上雕刻着一幅幅壁画，还有密密麻麻古老神秘的文字。
诺诺摘掉头盔，她缓缓走到墙壁面前，伸手抚摸着那些文字，文字很大，像是巨大的爪子硬生生刮出来的。
“这里……好像是刚刚建造的。”她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炽热的气息，威严又强大。
“这里的气息很奇怪，似乎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呀……”路明非感受着四周的一切，最终得出结论：“这里，好像是一片未知的空间。”
“哈哈，世界上真的有尼伯龙根存在！”人群中有人兴奋地大叫着。
也有人脸上流出激动的泪水：“传说中的死人之国，炼金师的天堂……”
路明非皱起眉头，这些人没有任何被催眠的迹象，也就是说他们……高兴的发疯了。
……
东京。
源稚生打开沉重的铁门，脸色凝重地来到绘梨衣面前：“绘梨衣，出什么事了？”
十分钟前，这位执行局局长刚追查到猛鬼众的一处秘密基地，还没来得及发起进攻，就收到妹妹发来的短信，虽然只有一个简单的感叹号，但还是立刻放下所有的事赶回源氏重工。
“哥哥，路明非找到了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绘梨衣瘪起小嘴，把小本本递到自己哥哥面前。
“他会不会不要我了。”
“和绘梨衣长得一模一样？”源稚生奇怪，下意识地忽略了妹妹最后一句话。
绘梨衣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源稚生看着上面的图片，瞳孔快速收缩。
“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