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极回到华清楼，坐在窗边一壶接一壶喝着酒，等着长廉归来。

    窗外飞舟不绝。

    门外榻月轻轻敲门：“大人，我给您准备了一点吃食。”

    “请进。”岱极道。

    “穷奇复生，我估计得去无启一趟。”岱极悠悠然道。

    “大人决定要去，我就只能祝您一路顺风了。只是太华也不安宁，不，天下都不安宁。”榻月说道。

    “你屈居这里这么多年，本事居然一点不差。”岱极故作惊讶。

    “大人说笑了，我离开太华的时候就几乎是个废人了。术法上的事情是不能深究了。”榻月无奈的笑笑。

    “长廉这些年，就是这么过来的？”岱极忽然问道。

    “您问他不就好了。”榻月轻笑。

    “他能有几句真话。”岱极无奈。

    “您离开后他就离开天启了，除了每年回来看看老师几乎都在外面游山玩水。”榻月道，“不问世事，看起来潇洒无比。”

    “他若是真潇洒，就该躲着这些麻烦。如今却主动回来了。”

    “是我考虑不周了。”榻月道。

    “分明是你考虑太周到了，却想着糊弄我。”岱极笑。

    “从前你可是任人糊弄的。”榻月意有所指。

    “如今也是。”岱极无奈。

    “对了，巷道里有个卖烟花的程老头，你知道他去哪了吗？”岱极忽然想起来。

    “程倪？他已经死了。人的生命是很短暂的，你们去的时候他就很老了。”榻月回答。

    “他的墓在哪?”岱极拿起酒壶，问道。

    榻月手一挥，水在桌面凝成地图，她指着天启城西北角：“他似乎是太华人。”

    “知道了。”岱极点头。

    榻月退下了，算着时间，长廉也该回来了。

    长廉提着剑进华清坊是头一遭，显然是事发突然。

    长廉进入“和穗”时，岱极刚刚放下粥勺。

    “你就是为此而来的么？”长廉问。

    岱极自然知道他说的是无启魔物之乱。

    “是。”岱极道，“我们很久没有并肩作战了。即便没有这破事，我原本就准备来见见了你了，自从二十岁离开东夏，我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岱极叹气道，“每一年都会有太华商队来往，见面不过奔波几日的事，为何见上一面却难如登天？”

    “总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做。如今想来，我们在梧闲的日子居然是最自在的。”

    “自在？草原跑马才是自在！不过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不得圆满。”

    俩人都不说话了，竹浮酒淡清香，不易醉人。二十年不见，平日里见一花一叶都要想起对方的家伙，就这么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看着天启夜间由繁华走向静默，寒山远火，明灭郊野。

    天边乌黑的云压的天空很低，恐是大雨将至。忽然西边升起一束光直破天际，低处的云微微散开。

    “无启。”岱极警惕道。他很熟悉那个方位。

    与此同时，太华摇光殿、燧明羲和宫、无启丹熏殿……都有人注视着这束光的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