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咽下两片奥氮平片后，王玑没顾虑药要隔开喝什么的说法，直接从李校医开的塑料袋中打开一个小纸包，将里面的粉末一股脑倒进嘴里，又是“咕噜咕噜”就着一大口水咽了下去。

    虽然他基本不咳嗽了，但鬼知道现实中的感染源“黑霉菌”在哪，哪天再不清不楚得个急性肺部感染，能难受死。

    还不如先喝上，安稳点。

    喝完药，王玑心下也安宁几分，靠在墙边发呆，直到肚子传来“咕咕咕”的抱怨声，才意识到已经是大中午了。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12:20”，不算晚，这个点去食堂刚刚好。

    起身，出门，关门，正要从楼梯间下去，看着零零散散抱个水瓶就匆匆路过的同学，王玑想到些什么，扭头看了眼门，又回404宿舍了。

    康裕兴他们五个都出去了，又是周末，宿舍不留人的情况下得锁个门，不然丢东西就麻烦了。

    九号宿舍楼楼道里是有摄像头的，但调取非常麻烦，丢的东西如果不是太贵重，很难找回。

    出于这些考虑，王玑回屋拿上钥匙，又拿上了自己的水瓶，锁好门，才真正出发。

    ...

    北洋理工有两个食堂，北一南二，后者好吃的堂口比前者多些，在南广场东面，也就是康裕兴和王玑常去的食堂。

    因是星期天，没课，路上结伴前往二食堂的人并不多：一部分学生是出去玩了，不在学校；一部分学生是吃腻了食堂的饭，点了外卖；还有一部分学生纯粹是懒，非要睡到食堂快关门的点才错峰去吃饭。

    换句话说，是今天出来活动的人就不多。

    毕竟都是大学生，在应试教育内熬了十二年，好不容易解脱了，大学四年当然是以享受为主。

    上课那是为了学分，没学分就挂科，挂科补考不过就毕不了业，毕不了业就拿不上毕业证，没毕业证以后怎么去混份工作来？

    像他们这种双非的学生，大多数来大学只是为了混份毕业证，未来好混份工作的；一学整整十二年，就算是头生产队的驴也该歇歇了。

    胡思乱想间，熟悉的二食堂已近在眼前，门口的人少之又少，和周一至周五一到饭点就人满为患、蚂蚁归巢般的印象形成鲜明对比。

    纵是王玑，看到这一幕也有些懵，挠了挠头，怀疑道：

    “怎么人少成这样？不会今天食堂部分堂口休息吧？”

    毕竟，不管再怎么说，这也是饭点；大中午，二食堂门口的人却少到数得过来，其中好几个人王玑看着格外面生，不像是经常来二食堂的人。

    这是一种不刻意性的记忆——常在同一个时间段附近来食堂吃饭的人，即便大部分时间都在低头玩着手机，也往往会不经意间记住视线内一些人的大致外观特征；若要他们非常清晰的认出来，很难，但只要见了面，就会有些许的熟悉感。

    可今天王玑看到来二食堂的人，大多数都给他一种比较明显的陌生感，像是从来都没见过，半点儿印象都没。

    摇了摇头，王玑把这种疑惑驱赶出去，自我解释两句：

    “瞎想什么呢。或许只是平常都和康裕兴一起来，路上能说话，也就没关注这些同学，所以才觉得陌生吧。”

    “并且，这几天‘第二视界’的事搅得我身心俱疲，二食堂本就有几天没来了，感觉陌生才是正常的吧。”

    没再多想，王玑大步走进二食堂，直接乘坐扶梯上了三楼。

    二食堂一共有四层，一层主要供应早饭，二三层是各式堂口，四层是小灶，一般负责接待校领导，有时社团或宿舍举办个聚会，也可以提前和小灶预定，价格当然要比堂口贵得很，差不多是外面炒菜馆的价位。

    三楼有他最爱吃的堂口，一家牛扒饭，不过他吃的更多是“香草鸡扒饭”，比“正宗牛扒饭”便宜整整十块，味道还差不多。

    “你最近看贴吧没？鬼市快要开了。”

    “鬼市...又快到毕业季了吗？”

    “快了，这批大四待不了多久了。”

    “都一样的。”

    前面的几层梯级上，并排站立的两个同学交谈着，对话传入王玑耳中，让他有些疑惑：

    鬼市？应该是说跳蚤市场吧。

    自己倒是听说过这个，高中时候就听说过了，据说是大学生们自行组织，摆摊售卖那些自己用不上的闲置物品，因都是学生间交易，价格相当低廉，性价比很高。

    只是...毕业季？

    没记错的话，自己才入学没几月吧，大四的也应该是上半学期，这时间毕的是什么业啊？

    估计只是一个代词吧，不是指自己理解的那个“毕业季”。

    扶梯到了三楼，前面的两人和王玑不是一个目标方向，向后面走了，应该是要接着坐扶梯上四楼。

    虽然很饿，但王玑还是驻足，盯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看了一阵，却仍找不到一分熟悉感来。

    那两人穿的都是普通长袖、普通长裤、普通运动鞋，没有任何独特之处，但看着却总点儿别扭。

    非要说出些什么特点来，那就是两人的鞋子都有些褪色，一看是穿了很久的。

    除此之外，具体别扭在哪，王玑说不出来。

    两人背影消失在视野内，王玑也就不再关注，回过头，轻车熟路向牛扒饭堂口走去。

    “阿姨，我要一份香草鸡扒。”

    “好，刷这儿。”

    学生卡往堂口窗口外的刷卡机上一刷，“滴”的一声后，王玑拿个排号牌，就近随便找个地方就坐下了。

    闲着时候，王玑总是下意识掏出手机，即使没消息也会习惯性点开几个常用软件逛一圈。

    其中停留他目光最久的，还是QQ。

    或者应该说，是QQ上和江琦的对话框。

    只可惜，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他昨天发的那条。

    “唉。”

    王玑心里有些复杂，锁住屏幕，抬起头来，无聊地环顾四周。

    果然，不止是路面上的人少，食堂里人也少。

    一个女生都看不见，让他瞟两眼凉快小裙裙的愿望落空了。

    也对，女生宿舍楼大多在北区，肯定就近去一食堂的，天这么热，又是星期天，怕都点外卖了。

    男生穿再短的短裤也没看头，他又不是南通。

    悠哉悠哉乱想间，王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呼吸急促起来，目光在附近的男生半袖和短裤上来回打转，越来越快。

    这踏马大夏天，大中午能有近30度，为什么刚才那两人会穿长袖长裤？还说什么毕业季？

    莫非...是“第二视界”？

    明明是热夏，却有一股凉意从心底袭来，王玑不禁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