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中生智！
人啊不被逼急了，脑袋是不灵光的。
赵不凡仔细回想着当时的画面，血淋淋之后有那么一个拴筋的过程，至于拴了什么筋，如何拴法，赵不凡哪能记得那么清楚，只是知道那根筋不能缩回去，一旦缩回去就死了。
之后，好像还有一个开门的手术，戏中有一根四五寸长细而光滑的笔管儿当导尿管。
这一下就通了，太监尿尿一定是蹲着的。
……
赵不凡去尿尿的时候，正有一个小太监走出来，他点头打了一个招呼，便迫不及待的进去了。那太监表情阴霾，带着一股子狠戾。
当时真的憋急了，赵不凡也没细看。
解决完内急问题，赵不凡提上裤子，眼神习惯的往下一看，他吓得一哆嗦，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粪坑里有一具无头尸体，看上去被人扔下去不久。
这事儿惊动了府里的管事，管事得到王爷的应允来到内院解决问题。
一般王府都有两个管事，大管事和二管事。但是醇王府就一个管事，还是四品顶戴花翎的官员。
他叫张文治，汉人，曾被摄政王载沣的父亲赐予了一个满族的名字叫喀拉莽阿。
这个张文治很会办事，来了以后就把赵不凡给扣住了，然后找了几个散差太监把粪坑里的尸体给拖出来，用水冲洗干净。这才点头哈腰的把步兵营的人给请进来。
步兵统领平日特别威风，上街巡查，轿前轿后，前呼后拥跟着十几个步兵。今日来醇王府，步兵统领倒是收敛了很多，只带着几个步兵，进了内院。
步兵衙门的大人早就和张管事儿商量好了。进了内院直接把绑着的赵不凡按在地上，两个步兵将小臂粗的棍子，交叉塞在赵不凡腿下，稍微用把赵不凡的两条腿就夹住了，让人动弹不得。
这位步兵统领黑秋秋的，个子不高，老鼠胡，一脸的猥琐相。他蹲下，拉起赵不凡的头发说：“你好大的绿儿，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封，你当瓜儿孙都是吃干饭的吗？”
“爷，您说的啥意思，我没听懂啊。”
张文治在旁边翻译了一下说：“大人说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在这里犯事儿，是不是把大人们没放在眼里。”
这是黑话？这到底是官家还是土匪啊，赵不凡也不敢问，只能解释说：“我去尿尿，无意中看见死尸了。”
“你认栽吗？”
“你承不承认这人是你杀的？”张文治翻译完，又贴着赵不凡的耳朵说：“公公，您就承认了吧，我听说你是『闯门儿出家』若死掉的这个公公身份卑贱，怕也无人问责。”
赵不凡瞪了张文治一眼，好几个词儿没听懂，但这是让他认罪啊。他可不认，这是啥朝代，要是认罪一定立刻被拉走斩立决。
于是，赵不凡使劲摇头：“大人，我是冤枉的。”
“茅厕人来人往，别人都看不见，就你见到了你还不承认，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不凡看懂了，步兵衙门的人不是来破案的，就是帮着张文治这个管事处理事情的。他们不在乎死的是谁，更不在乎杀人的是谁？只要有人承认，案子早日完结，这就算大吉大利。
“这位爷，做人做事留一线，您别把我往死路里逼。”
张文治在王爷府当管事儿，图的就是一太平安乐，这些年他从一个不知名的奴才爬到了管事的位置，就是因为他办事利落，让主子顺心。
这人对上面像狗一样，对下面比狼还狠。
听到赵不凡来了这么一句，张文治怒极反笑：“赵不凡，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你一个『逆裔』还敢威胁我，能让你活过十六岁，就是在浪费大清的粮食，我杀你是为了我大清子民。”
说完，张文治转向步兵统领，皮笑肉不笑的说：“王大人，他就是杀人者，抓了吧。”
“得嘞，您英明！”
这个王大人是官差，但他也得看管事的脸色。毕竟，张文治可不是一般的管事，他是醇王府，也就是摄政王家的管事。
可就在这时，传来一个不急不缓的声音：“都忙着呢？”
这一声就把张文治吓得变了脸色，王大人更是领着那几个穿着步兵衣服的人呼啦啦的跪在地上，由王大人代表大家喊：“奴才们给王爷请安。”
……
“这是抓住杀人的人了？”
“回王爷，抓住了，一个『逆裔』不知悔改，与人斗殴，致人死亡，试图毁尸灭迹，把尸体藏在了茅厕。”
张文治有板有眼的回答。
赵不凡看到摄政王载沣露面，也知道这是自己最后逃命的机会，他赶紧不顾一切的大喊：“王爷，这人不是我杀的，我是今日刚来的散差太监。”
载沣慢条斯理的问：“怎么证明这人不是今天死的啊？”
“这死尸身体已经僵硬了，刚死之人身体柔软，慢慢开始僵硬，死后三到四个时辰僵硬遍布各个关节，五到七个时辰，尸僵达到顶峰。您找个验尸官，啊，不，找个仵作一验便知。”
听到赵不凡这么说，载沣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然后他面不改色的看着王大人：“你是甲喇达？”
“回王爷，我是。”
甲剌达是官厅的官名，那个时代没有警察，是用绿、步两营来管理地方治安，城里城外设置官厅，主官儿统称甲喇达。
这个王队长是汉人，是买的官儿。
按照例行规矩，步兵营必须都是旗人。他怕被人揭穿才被张文治利用。现在载沣王爷亲口问，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去找一个仵作，查验一番，看这奴才所言是否属实。”
“嗻！”
王队长赶紧离开，要是被问及身份就是掉脑袋的事儿。
还好，载沣王爷好像对此并不在意，而是看着赵不凡说：“看不出你这个小太监还有些学识，若是被你说对了，这案子就由你负责。若是你说错了，就是出言狡辩，罪加一等。”
“谢王爷。”
赵不凡答应着，心里也犯嘀咕。
这些都是平日因为喜爱推理小说的关系，才知道的基础知识，因为从没见过死人，也没确认过这知识是真是假。
现在，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赵不凡想着，转动头颅，目光落在那个张文治的身上，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凭什么让我放过这个王八蛋。
“王爷，奴才还有一个请求，若我说对了，我愿意破案，但是我要让张管事当我的助手。”
“王爷，奴才觉得这不合规矩，让奴才听一个散差太监的，这传出去丢王府的脸面。”
张文治老奸巨猾，但人争一口气，今天赵不凡势必要把这口气吐出去，他大声的说：“若王爷不允，那这杀人案恐怕就破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