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30日,这在历史上是相当炸裂的一天,但赵不凡却被软禁在御书房里面,连上厕所都有人伺候着。
张勋6月15日进城,带来约4000名辫子军早就安排好了。
胸有成竹的张勋,当天表现出了与平日不一样的气概。
正午,京都步军统领江朝宗举办了一个欢迎会,在外交部的迎宾馆举行。
这次宴席主要请了两位大人物,其一就是张勋,其二是刚上任的总理李经義。
平日里张勋对大总统黎元洪一脉还是尊敬有加的,但这一次不同,摆明了不给总理面子。在坐席的选择中张故意坐在最尊贵的位置上。
当李经義进来的时候,所有宾客都站起来欢迎,唯独张勋坐在那里,盛气凌人。
江朝宗有些不知所措,本来定好的位置被张勋给占了,他又不敢得罪张勋,更不敢将李经義往别的地方安排,一时之间呆在那里。
还好李经義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坐在了张勋的下手位,还笑着说:“这最好的位置当留给功臣。”
这意思是黎元洪和段祺瑞的府院之争,张勋调解立功了。
众人见到李经義退让,个个心中窃喜,把酒言欢。
……
张勋既然想到挟天子以令诸侯就不是个笨人,他今天的做法是故意给李经義脸色的,以此试探李经義的心意。
当李经義把态度放得谦逊之后,张勋知道没有靠山的李经義想在这个总理的位置上做的就一些,自然要有人助。
三千辫子军就是李经義拉拢的对象。
张勋看到李经義如此,又按照计划邀请李经義,他笑着说:“总理大人,下午江西会馆相邀,不知总理大人可愿意赏光。”
“下午,李某无琐事,愿意相陪。”
这场宴会是李经義先离开的,张勋这才来到一处偏僻的屋子,门口守着几个辫子军,见到张勋过来,立刻给张勋行礼:“见过大帅。”
“那人怎么样了?”
“怕不是哪里来的穷鬼,饭吃了,把盘子、碗都打进了包裹。”
“这是为何?”
辫子兵摇头,张勋推门进屋。屋里的陈德正拿着一个箭筒看着,有些惋惜的说:“大清康熙年制,官窑,可惜这东西忒大了。”
正说着,张勋推门而入,陈德吓了一跳,手一滑,这个青瓷箭筒摔碎了。
“哎呦,我的一千万啊!”
“什么一千万?”
陈德看到张勋进来,在民国生活了六年的他自然能看出张勋的身份地位,他咧嘴一笑,双膝跪下:“奴才给大帅请安。”
“你认识赵不凡?”
“同乡。”
“感情可深?”
“情同家人。”
“如果我想让赵不凡帮我做些事情,他不答应,该如何啊?”
“这还不简单,用我威胁他啊。”
张勋咧嘴一笑,陈德的话听的他心里舒服,随口问上一句:“你喜欢盘子和碗?”
陈德琢磨了一下,这个时候他没办法跟张勋解释卖古董挣钱的事情。毕竟这个府上的盘子碗也不个个都是官窑,再说了,到了现代,大清光绪年制的青花瓷器还值几万,在这个时代,这玩意就和景德镇烧出的盘子一个意思,物美价廉。
“家里实在穷得揭不开锅了。”
“你不是太监吗?”
“回禀大帅,我本是一个粪夫,进宫里偷东西被捉了,只能求救我的兄弟赵不凡,是赵不凡让我换了衣服准备带我出宫。我这个兄弟啊深得大人物赏识,虽然大帅是看在我兄弟的面子上救我,但我还要谢谢大帅的救命之恩。”
陈德是谁啊?他是一个古董骗子,还是一个技术型的古董骗子,他不但熟悉清朝的瓷器,对清末民初的历史也是门清。
看到这些辫子兵,陈德就猜出这个扎着小辫子穿着大帅服的人是谁了。
“你真的觉得我对你有救命之恩?”
张勋似笑非笑的问,第一,他之所以来问问,是因为他事成之后,确保有人去说服黎元洪。其二,他要安排一下,擒住举办宴会的主人江朝宗。
……
江朝宗能宴请这样的人,就是因为他是步兵统领,张勋的辫子军要兵不血刃的入城,这个江朝宗是重要的人物。
“对啊,大帅有要事要做,还把我带着,这不是救命之恩,什么是救命之恩。”
张勋听出了陈德言外之意,心里已经不高兴。不过,张勋有些好奇,一个掏大粪的下等人,怎么看出他的计谋呢。
陈德看得出张勋心里的狐疑,知道这是关键时候。于是,陈德和自己说,赵不凡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只见陈德压下心里的慌张,认真地说:“兵大哥们的调动,奴才都看到了,张大帅用兵如神,但我觉得不妥。”
“闭嘴,大帅的事情可是你这等人能议论的?”
几个辫子兵冲上去就给陈德掌嘴,打得陈德七荤八素。等陈德口吐鲜血的跪在地上的时候,张勋这才问:“你看出什么来了?”
“你想抓这家的主子。”
“你知道这个家谁做主吗?”
“步军统领江朝宗。”
史书上没说张勋是如何绕开守卫皇城的步兵进入紫禁城的,但史书上记载里李经義的……不,应该说古董界有关于李经義的宝贝,所以陈德对李经義特别了解。
李经義是李鸿章的侄子,也是清朝旧臣。
还曾在袁世凯时期,被誉为什么什么四大才子。当然,陈德记得没有那么清楚了,但他知道一件事情。
那就是李经義很昏。
史书上曾记载着李经義在张勋复辟前的所作为:6月30日证物,江朝宗发起欢迎会,为张大帅及信任总理李经義洗尘。李晤张,趋与语,礼甚恭。张颇倨傲,盛气凌人。交数语,李即默退。
江西同乡开会欢迎张大帅,李亦在陪宴之列。
自始至终,李经義未发觉张之阴谋,且日夜与张周旋,把盏徵歌,暗自窃喜。
……
当陈德说出这个家家主是江朝宗的时候,张勋对陈德有了一些改变。
“继续说。”
“大帅,您现在把江朝宗绑了,若是步军那边知道了,恐生变故。”
“不绑又能怎么样?”
“俗话说得好,生米先煮成熟饭,一切都顺其自然。”
“哟?”
张勋还真被陈德勾起了小心思,饶有兴趣的看着陈德。
陈德擦掉嘴角的血渍,认真地说:“江西会所下午宴请大帅,可请了李总理。”
“这你都知道,没错,本大帅请他了。”
“请江朝宗了吗?”
“你不是知道我要抓他吗?还问这话。”
“大帅抓步军统领,不如请步军统领一同参加宴席。如今大帅在京都威望很高,江朝宗一定欣喜,晚上入城时,步军守将必然通电江朝宗,江朝宗不允,但大帅若通电江朝宗,令其开门,他还是会开的。”
“他会吗?”
“一定会的,这个时候只需要找个合适的人,通知江朝宗,大帅即将复辟,他必然会通知各个重要人物聚集一堂,商议对策。这时,大帅出手,把所有掌控京都兵力的人全部请到住处,可行?”
“哟?”
张勋倒吸一口冷气,错愕的看着陈德。
“没想到,你一个掏大粪的竟然有如此心机。”
“大帅过奖。”
张勋用右手指敲了敲左手的手背,笑着说:“若这事儿成了,你就留在我身边当个副官。”
“奴才这就扎个辫子。”
“哟,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
下午,采用了陈德建议的张勋并没有绑了江朝宗,前往江西会所赴宴时,还邀请了江朝宗,江朝宗受宠若惊。
这场宴席,从下午到晚上,名伶必集。
江朝宗很是高兴,喝得有点飘飘欲仙。
这时步军来了电话,此时已经到了深夜,江朝宗对属下特别不满:“有什么事儿不能明天说。”
“陆军第二旅长吴长直及第十三师刘金标部军队要求入城,让他们进吗?”
“进什么城,进城干什么?不行!”
“说是张大帅让他们来的。”
“张大帅也不行,没有我的令牌,谁也不许进城。”
江朝宗说完,愤怒的扔下电话,他酒醒了大半,赶忙去寻找张勋,这个时候张勋已经回家了。而且,在如期中被拒之后,张勋又给江朝宗打了一个电话。
“江统领,我的兄弟想进城喝点酒,我就让他们进来了。”
“大帅,这……这不合规矩吧。”
“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老子说话就是规矩,我是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
张勋说完,率先挂断了电话。
江朝宗这回酒彻底醒了,正不知所措,旁边来了一个太监,跪下说:“奴才有事要禀告江统领。”
说话的正是陈德。
“滚开,否则砍了你的头。”
“我本是伺候大帅的,听闻有人偷了江统领的令牌,赶忙前来告知。而且大帅在排兵布阵的时候,还说了复辟两字。”
这个时候江朝宗也顾不上去骂陈德了,他听说自己的令牌丢了,赶紧回家。
陈德看着江朝宗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回家吧,我的江大人,然后发现张勋复辟的秘密,把那些大官都叫过去密谈,然后被张勋一网打尽吧。”
自言自语的说完,陈德又看向了紫禁城的方向,他说:“你赵不凡能做到的事情,凭什么我陈德做不到。从今天起,你是威风八面的赵公公,我是比你更威风的陈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