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还真让他们遇上熟人了。

    虽然维特除了那场梦境以外，对于布洛克莱昂没有任何的印象，但邓卡依旧记得这个躺在杜恩·卡纳尔的布洛克莱昂之水中长达十年的孩子。

    尽管一开始没有树精接受，一名人类男孩即将污染她们的生命之水，但艾思娜女王的命令与田野女士的偏爱，让她们慢慢地接纳了这名逐渐恢复生机的男孩。

    而且当初将男孩送到维瑟米尔手里的树精不是别人，正是邓卡。

    时隔九年的重逢，多少让她不免生出些感叹。

    “布蕾恩，AecáemmVatt'ghernVa，CáemmDuénCanellBrokiloéneVaan艾思娜Rhena。GláeddyvVot。”

    邓卡向布蕾恩吩咐过一句后，便转身带着其他的树精离去，留下布蕾恩和猎魔人们一起。

    她们还有别的事要做。

    “她什么意思？那位女士是同意我们进入森林，去杜恩·卡纳尔找艾思娜女王了吗？”维特问道。

    “闭嘴！”布蕾恩怒喝一句，将两人的剑随手丢到地上后，便头也不回地向着森林内跑去。

    布蕾恩不知道邓卡为什么会一改往日里对待人类的敌意，不仅同意他们进入杜恩·卡纳尔，还让自己还回了武器。

    她也不知道为何邓卡会称两人中看起来年轻的那个，为布洛克莱昂之子。她在布洛克莱昂只生活了六七年，喝下布洛克莱昂之水也不过是一两个月前的事。

    她只知道，她讨厌人类，即便她自己曾经也是一名人类。

    “她是故意的吧？”维特帮背上双剑，抬起头就只能看见布蕾恩穿梭在林间的背影了。

    “别废话了！维特，现在还没天黑！赶紧跟上，只有树精们知道天黑后的布洛克莱昂，哪片区域是安全的！”杰洛特努力跟在树精的身后。

    他知道布蕾恩是故意的，她想让他们精疲力竭，抱怨着倒在灌木丛里，无法前进。

    或许是因为自己这边的两人都看穿了布蕾恩曾经人类的身份。

    但她太年轻了，即便知道他们是所谓的猎魔人，但也不清楚猎魔人三个字所代表的含义是什么，她没意识到和自己打交道的绝非人类。

    三人一前二后的向前飞奔了许久，逐渐适应布洛克莱昂环境的两位猎魔人，在森林里愈发游刃有余了。

    特别是维特，更是在这里感受到了一股来自自然的青睐，有时甚至连遮挡在他眼前的树枝、树叶，都会莫名其妙地被一阵风吹开。地上更是少有崎岖的险路。

    布蕾恩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死死咬在她身后的两人，极力压制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她不想被人类看见自己的软弱。

    “我们可以慢慢走，不着急。”杰洛特笑着说道，他早已心知肚明，眼前的树精不过也是一个喜欢置气的人类女孩。

    “Yeá。”她不情不愿地扫了他与维特一眼，问道：“AeénesseáthSidh？”

    即便是上古语也分有树精方言与纯正的精灵语，这一句话维特有些听不懂，但与布洛克莱昂关系匪浅的杰洛特则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回应道：“不，我们不是精灵，我们是猎魔人。你的名字是布蕾恩吗？”

    “嗯。”女孩似乎休息够了，转身继续前进，这次用了比之前要缓慢许多的步伐。

    她一言不发，似乎在为之前的幼稚行为而感到后悔。

    三人并肩走在一起，布蕾恩除了身上逐渐变得有点淡绿的肤色，其他的地方与人类并无区别。

    她身上的味道，在维特看来也是那种寻常人类女孩身上该有的气味，并不像之前棕发树精贴近自己时，嗅到的那股混杂着捣碎的树叶的味道。

    “你以前的名字叫什么？我是说，你还是人类时候的名字。”杰洛特问道。

    女孩犹豫着看向他，但却并没有像之前那般恼怒，反而平静地说道：“我不记得了，那也不重要。”

    维特笑了一下，他知道布蕾恩在说谎。

    不过确实也正如她后面说的那样，记得记不得，一点都不重要。

    难道喝下布洛克莱昂之水的人还能回到人群中去吗？那时候，到底谁才是异类？

    维特看着布蕾恩发梢上的金红，心里明白，等到这一抹金红也变成了深棕的时候，女孩就会彻底变成树精，成为布洛克莱昂中的一员，忘记曾经的所有过往与伤痛。

    但这似乎没什么好悲哀的，她能被人类父母留在布洛克莱昂，就已经说明了女孩故事的结局。

    “你们呢？你们叫什么名字？”布蕾恩反问两人。

    “格温布雷德（Gwynbleidd）。”杰洛特道，“你也可以叫我人类的名字，杰洛特。”

    “我是维特，我没有上古语的名字，或许以后可能会有。”维特笑道。

    “好吧……格温布雷德，维特。”布蕾恩用力点头，好像是在努力记住两位猎魔人的名字，因为她真的很容易忘记事情，特别是之前的事情。

    三人继续快步向前赶路。

    当布蕾恩带着他们踏过一座横跨在溪流上，用圆木搭成的小桥后，在满是绿色浮萍的沼泽前，缓缓地放慢了脚步。

    她抬手拦住了身后的两位猎魔人，说道：“从这里开始，我们就要进入布洛克莱昂的外围了，小心脚下的路，跟着我的脚印走，不要走错，这里不少地方都有我们设下的陷阱。它们可不会管你们是不是猎魔人。”

    刚刚在维特的解释下，布蕾恩也明白了猎魔人到底算是什么物种。

    “这才到外围吗？那刚刚算是……？”维特看着越来越昏暗的天色，忍不住说道。

    要知道他们两个刚进入布洛克莱昂时不过中午，就算在半途被树精们拦下也没耽误太多的功夫，花了小半天，还是在布蕾恩的带领下才到达外围。

    可想而知，布洛克莱昂得有多大啊？

    “刚刚只是最外围的区域，还有着不少人类活动的痕迹，但那也是他们进入布洛克莱昂最深的位置了。”布蕾恩淡然地说道，语气里有些骄傲。

    “这么大啊？布洛克莱昂。”维特不免感到有些惊讶。

    “大吗？曾经整个北方的西南一带，都是生机盎然的原始森林，但现在北方的原始森林也只剩下布洛克莱昂了。其他部分变成了人类的王国，叫泰……泰什么的。”

    几个月前布蕾恩还记得那王国的名字，甚至连周围其他的几个都记得，但现在它们似乎都从她的记忆里溜走了。

    不过没关系，那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