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踏上这条通往沂城的道路,周之於和方葭的心境都已大不相同。
上一次还是周之於通过自己的绿茶大法成功使方葭心软,这一次变成了方葭的主动邀约。不过大半年时间,两人的关系变了个样。
路途颠簸,方葭睡着了,头随着车的运行一点一点垂下来。周之於怕她摔了,轻柔将人揽过来,靠在他胸前。
女孩睡颜安详甜美,睫毛柔密纤长。周之於无事可做,就数她的睫毛。
越看心里越欢喜,周之於在人生嘈杂的车内,望着方葭,一瞬间好像初见了未来的端倪。
沂城现在的时节很怪,不是干冷,是那种闷闷的,带着水汽的冷,可太阳又很温暖。人青天白日里走在路上,感觉自己像微波炉里的食物,外表已经焦糊,内里却是冰凉的。
沂城家家户户门口都会放一个小矮凳,供人坐着晒太阳。今天天气好,一路上二人见到了许多方家的邻居好友,方葭乖乖挨个叫人,熟稔的打招呼,周之於也有样学样,自来熟的露牙笑。
一个五六十岁的阿婆坐在方家不远处的路边,看见方家眼前一亮,“囡囡呀,放假啦?”
“嗯嗯,李奶奶,您在晒太阳呀。”方葭笑着蹲在人身边。
老太太点点头,看见身姿清绝的高瘦青年,眉头一动,对着方葭说了句什么,应当是方言,周之於没听懂。
方葭听脸颊微红,点点头,也回了句吴侬软语似的方言。
两个人就这样聊起来了,周之於还是没听懂,不过肉眼可见的方葭的脸越来越红,最后逃也似的拉着周之於跑掉了。
“你们在聊什么?”周之於好奇问。
方葭脸上的热度还没降下来,“问你和我什么关系呀。”她回答他。
那你脸红什么?周之於还是有些疑惑,但是女孩明显是害羞了,他的直觉告诉他别再问了。
再走一会就到了方葭,阿婆阿公依旧在门前等着他们,见二人出现,高兴的向他们挥了挥手。
方葭如乳燕归巢一般扑进阿婆怀里撒娇,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惊喜道:“阿爸,您也回来啦!”
面容宽和的男人露出个温吞的笑来,他轻轻拍了拍方葭的头,“嗯,回来了,囡囡长高了。”
方葭笑嘻嘻的把不知所措的周之於牵过来,给家人介绍。
“这是我的男朋友,我跟你们讲过他。”
周之於简直同手同脚,大学快毕业的人了还像个初中生一样,向众人又快又猛的鞠了一躬,“叔叔好!阿婆好!阿公好!我是周之於!”
阿婆笑盈盈的让他们先进门,聊聊天,饭一会儿才能做好。阿公接过了周之於和方葭带回来的礼品和水果。
周之於本不是个扭捏的人,缓过刚开始那个紧张劲,这会倒是落落大方起来了。
方陆是个温文尔雅的中年人,面容与方葭三分相似,不过眸子却是如出一辙,照常人更黑更深些。
方葭的眼睛常常是雾蒙蒙的,像下了雨的阴沉的天幕,而方陆呢,则是更加沉静,如同一汪深潭,透着历经过世事沧桑后的波澜无波。
他侃侃而谈,和二人聊工作时的趣事,又引导他们两个聊一些相处时候的事情,眼角一直挂着笑。
不过一会,阿婆阿公来叫他们吃饭。今天二老下了大力气,满打满算才五个人,却做了八个菜,颜色很漂亮,闪着油润润的光,红是红,绿是绿,很漂亮。
阿婆一脸慈祥的给两个人轮番夹菜,面前的这两个孩子她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她很敏锐的发现俩人比上次来时都瘦了一些,周之於尤甚,不由得有些心疼,于是夹菜更勤快了。
周之於一边推脱一边不好意思的接受,耳根都红了,讷讷的吃着饭。方葭在旁边偷偷笑他。
他印象中的家庭总是冷冰冰的,父母更像对待机器人一样对待他,给他的爱像是例行公事,可是在掌控时给他的爱又是那样的丰沛以至于像瓶中满溢的水,顺着指尖哗啦啦的留下来。
方家的氛围太温暖了,他无数次做梦时想象过这样。周之於嘴角也挂着小小的笑。
“果然啊,还是阿婆阿公烧的菜最好吃了。”
方葭接过周之於递过来的湿盘子,用毛巾擦干,打了个饱嗝,喟叹道。
美美吃过一顿饭,周之於一定要收拾残局,洗碗刷锅。方陆说来者是客,让他坐下来喝杯茶。周之於就抓着筷子,脚黏在了地上一样,挠着头笑。
僵持不下之际方葭捞过盘子也朝方陆笑的灿烂,“就让他锻炼一下嘛,我来打下手!”
于是现在两个人很和谐的在洗碗。周之於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方葭合理怀疑如果他有尾巴,这时候都得摇到天上去。
“这么高兴呀?”她道。
“是呀。”他学着她的语气,眉飞色舞的样子。
“这么喜欢?”方葭做无赖状,放下毛巾,“那以后在一起的碗都归你啦。”
周之於笑意盎然,无奈的鞠了个躬,“遵命,大小姐。”
“哼哼。”
这边两个人甜蜜的快要冒出粉红泡泡,丝毫没察觉门口露出的三颗头。
“哎呀!你压到我了!”阿婆推了推个子高的阿公,示意他往边上站站。阿公不情愿的身子挪了个角,趁着脖子继续偷看。
方陆做沉思状,围观方葭和周之於的互动。
三人又看了一会,悄无声息的从厨房门口溜到客厅,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方陆:“爸妈,你们感觉周之於这孩子怎么样?”
阿婆:“囡囡很久没有笑的这么开心了。”
阿公:“一般吧,不就是礼貌了一点,懂事了一点,招人喜欢一点吗,一般一般。”
方陆:“?”
阿婆:“可是囡囡喜欢诶~”
三个人都熟知方葭的性子,见过方葭的人总觉得她是个好相处的,实际上让她敞开心门是最困难的,能让内敛的方葭表现出喜爱的表情,那么她就是一定非常喜欢了。
但是!他们一定要好好考验周之於这孩子的人品。好不容易带大的囡囡宝贝,千万不能被人骗了!
三人对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厨房中正在洗碗的周之於忽然汗毛一竖,总觉得有什么阴谋发生。
周之於审查计划,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