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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读中文网 / 武侠仙侠 / 长生从制香开始 / 第5章 釜底抽薪

第5章 釜底抽薪

    撞进院门,直奔沟渠深处的地洞,秦槐一拳轰开遮掩的巨石,猿臂轻舒,勾着脖颈就把一脸懵逼的王显提了出来。

    “没有时间了,告诉我所有真相,或者我回身去拼个你死我活,你在这里等死。”

    “怎么就你死我活了?你撞到曲姬了!”

    看到浑身淌血的秦槐,王显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冲击,让他没有犹豫太久,就开始讲述当年没有记载在故纸堆上的一些事。

    “当年参与咒鬼祭祀的共有八人,两名先天境、两名后天境,另有四个搭手的一流高手。”

    按照过往的经验,上香的进程还剩大约半个时辰,但难保曲姬不会临时中断前来追杀。

    到时以曲姬的速度,从神庙赶到村里,挨家挨户地搜寻,只需要一刻钟,现在的秦槐可谓是剑悬于顶,生死一线,但他依然耐心盘坐于地。

    事已至此,唯有出村和拼命两条路,路怎么走线索可能就在这些秘辛里。

    “两个先天境是一对神仙眷侣,男的叫阎丰,女的叫曲姬,都是四十岁前就突破先天的绝顶人物,在涿州超然物外。这次祭祀就是他们牵线搭桥的,香火入道法残卷也是出于他们之手。”

    “你就没有怀疑过其中有诈?”秦槐询问。

    “怀疑又如何呢,我们的毕生夙愿就是一窥上境,两个先天境牵头,这可能是我有生之年最好的机会了。”

    “但是后来时时回想,他们两人确实从一开始就另有打算。祭祀尚未开始,阎丰就寻了个理由离开,香火神国建立后,曲姬的表现也一直与众不同。”

    “之前我曾告诫你,她很有可能与我们不同,还保留着相当程度的境界,这不仅因为她本是先天境。”

    “这数十年来,不论本心如何,为了尽可能推进香火入道法的修习,求那一线机缘,包括我在内,我们都已经离不开香火的供养,哪怕身躯腐蚀也在所不惜。”

    “唯有曲姬,除了延命所需,从来不沾染多余的香火,前十年这样做还能理解。但是如今这个村子的前路已经一眼就能望到头,只有所图甚大者,才会有这样的坚持。”

    “这么多载岁月下来,其实我们都看出了些端倪,但是互相持有祭祀仪法不能调动咒鬼的情况下,她一人之力就能压服一村一庙的所有人,我们只好视而不见。”

    “她虽然不贪图飱食香火,却对纳香之事格外看重,几乎是在精心饲养着那只咒鬼”

    “曲姬和阎丰,他们当年得到的,应该不是香火入道法残卷,他们利用我们纠齐近千流民达成的这张地狱绘图,很可能也是有意为之。她在准备着什么,等着阎丰回来。”

    与侏儒祭司们不同,没有受到香火入道法残卷根本功法的影响,秦槐只从修习过的香火道祭祀仪法出发,很快就想到了那个缺失的部分。

    “咒鬼神格”

    他这段时间修习的所有祭祀仪法和香火秘术,无一例外,本质都是通过各种手段达成沟通的目的,沟通咒鬼或其他特殊存在,才能用祭品达成想要的效果。

    区别这些特殊存在和普通人的特质,无疑就是神格。

    修行香火入道法也不应该免俗,吸纳香火接受祭祀,也需要神格的存在。

    这只咒鬼,一开始就是为了夺取它的神格而呼唤来的。只有拥有神格,才有资格踏上香火一道的修行,这也是为什么香火入道法没有被自己的天赋神通收录。

    阎丰曲姬提供的香火入道法残卷中,不仅没有关于神格的论述,还将涉及到神格的部分解释圆融,瞒天过海,确保相关的祭祀仪法能顺利运行,着实欺骗了这一干人等数十年。

    王显与秦槐相比或许相形见绌,但也是当世之才,在此道浸淫数十载,一朝破了知见障,自然内心清明。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结合祭祀仪法,竟真将阎丰和曲姬二人的谋划还原了个八九不离十,秦槐逐渐有了计较。

    至此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刻钟,曲姬还没有衔尾追杀而来,秦槐便心中有数,她依然在尽心尽力维持着纳香的进行。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

    “我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已经很久了,等曲姬结束纳香,应该就会来村里找我,我打算杀个回马枪,釜底抽薪坏了她的好事。我在曲姬面前显露过小七宝无量劲的手段,她已经知道你我的关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你还没有问过我被打伤的原因。”王显坐在洞口,没有起身的意思。

    “原本我觉得灾荒年间,用血烛换一份庇护,理所当然。但看着这片土地的丑恶,我逐渐没法欺骗自己,转而开始用香火麻痹精神,最近,这种麻痹的效果也到头了。”

    “我是受不了了,一时冲动想要打碎神像,才被其他几人砍伤逃出来的。”

    “这也是曲姬没有来追杀我的原因,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崩溃的侏儒罢了。”

    说完这些话,不等秦槐回答,王显从怀中珍视地掏出三束香,小心翼翼地捧着:

    “我这些日子,因为要教你练功,清明的时候竟比在神庙还长些,我便用碾香的手段,把自己残存的血气和精气神都碾进了这三束香里。”

    话说到这里,秦槐才注意到王显斗篷下的身影早已消瘦不堪。

    “我做下这种十恶不赦的行径,累的几代人用血泪为我碾香,我是一定要死在这里的。我想劳你把这三束香送到禅素法师坟前,他曾跟我说过,他死后会埋在宁州紫阳寺中。”

    看着眼前这个摇摇欲坠的侏儒,倘若没有洞口的遮掩,恐怕一阵风就能把他吹散,秦槐却再说不出劝告的话语。

    原本的王显得禅素法师看重,得授奇功,少年豪杰,数不尽的江湖快意,却因为天资所累,痴迷上境而不得,沦落于此。

    从第一代聚拢的近千流民到如今,他害了多少人的性命,迫害了多少人的一生,离开了这片畸形的土地,他真的能带着这份记忆好好活着吗。

    最终秦槐一言不发,只是后退一步,双膝跪坐,第一次向王显行了一个完整的拜师礼,便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身后王显的大笑声久久不散。

    站在院门外,时隔两月,天边终于再次飘落碎雨,

    “真好,我的菜地不用浇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