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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路怎么走,你自己选

    常家武馆书房。

    每扇窗户都挂着厚重的帘子,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和噪音,桌上的灯烛没有点,时间刚过正午,房间里却昏暗压抑。

    桌案后的椅子被撤走,换成了一张铺着软垫的卧床,一个老人半躺在床上,浓烈的中药味漂浮在空中冲进秦槐的鼻腔。

    “小友见笑了,身体越虚弱越有些见不得太阳。”

    老人的声音沙哑,像干涸的河床。

    “无妨,上次见常老爷子还是老当益壮,这次也肯定不过是一场恶疾,度过了就好了。”

    秦槐声音温润,两人像日久不见的爷孙,互相交流着日常。

    “原谅我,老人的时间总是宝贵的,”尽量扶着床沿坐直,常馆主话锋一转,“你也是常家武馆的客卿,我想与你说一些武馆的事情。”

    听到这话,秦槐立马作势起身,“常家武馆终究是常家的武馆,我还是不适合听了吧。”

    老人对秦槐的表现没有意外,只是咳嗽着把一本誊写好的薄册子从桌案上推了过来,上书《九路无涯归一刀》。

    “这本刀法是我常家不传之秘,最早的来历已不可考,据说有一位祖辈持此刀法走到了后天宗师的境界,但是再往后,练的最出众的就是我了。”

    没有看桌案上的书一眼,秦槐继续慢条斯理地说,

    “老爷子,常家武馆的支柱只有你,你倒了,武馆就倒了。好刀、功法、月俸,武馆对我有恩,我是愿意为武馆做一些事情的,但是不能让我代替你护持这里一辈子。”

    “不用一辈子,就一条命。”常馆主喘着粗气,身体靠前,盯着秦槐:“我只想换我庆江一条命。”

    “我知道你是要离开锦阳城的,你这样的人物,锦阳城留不住你。”

    “走的时候,把他一起带走,若他不愿走,你只用救他一次,我们就一笔勾销。”

    “现在愿意听我讲讲吗?”

    秦槐重新在座位上坐好,老人也放下心来,倚回了卧床上。

    “我是逃难到锦阳城的,那时候年纪已经三十有余,为了讨一口饭吃,带艺投师入了张家武馆,又习武近10年才生出了要自立山头的心思。”

    “他们都说我后来在城东插旗杆,靠的是刀法过硬,其实,我不过是补了别人的缺,做了老城主的打手。”

    “城主府总有一些脏活,是不好通过官面上的人手去办的,”常馆主苦笑一声,“我便给他做了,随叫随到,换来了常家武馆安身立命的本钱。”

    “但是现在我要死了,活做不动了,我们的小城主自然需要一个新的打手。”

    “程游。”秦槐脱口而出,猜出这个名字并不难。

    常馆主点点头,“而我常家武馆这块肥肉,就是他纳的第一份投名状,因此他必须做的漂亮,也因此,我常家断无活路。”

    沉默良久,秦槐站起身,走到桌案前,拿起了那本《九路无涯归一刀》,拱了拱手,推门离去。

    门外常庆江垂目竖立,站的笔挺。

    自从第一眼见到他开始,秦槐就觉得这个常家武馆的少公子和常见的纨绔不太一样。

    做事严谨、安排周到,为人老于世故,虽少了一点锐意进取的锋芒,但整体简直就是理想守成之主的模板。

    可惜,修为太低了,常老爷子晚年得子,留给他的成长时间实在太少,二十出头的年纪二流武者的境界,不能说是庸才。

    之前人们公认的锦阳城年轻一辈第一人沈寒,这个年纪也不过是二流,但是沈寒有一个正值壮年的师傅,所以他可以肆意行事,满目张扬。

    常庆江不行,长老爷子一走,常家武馆立刻危在旦夕,无成可守。

    “你都听到了吧,这段时间准备一下,金银细软适当带着,但不能超出一个马车的负载,我们轻装简行。”

    “晚些时候我走一趟车马行,常家的马车不能用,你也别通知别人,人多眼杂。”

    秦槐开始安排行程,常馆主的身子肉眼可见的衰败,估计是撑不到这个月末了。

    等到报丧的时候,这常家武馆肯定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严实,那时候想走就是一场血战。

    不只要程游一个老牌一流高手,还有张馆主一直静观其变,至今没有动作,变数太多,能免则免。

    “秦先生误会了。”

    常庆江第一次反驳秦槐的话,但语调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儒雅。

    “我不走,家父打下的基业,我可以丢,但是不能像这样仓皇逃窜,把家父的遗体留给那群鬣狗。”

    “城东二流武者的武馆站稳脚跟的也不少,我自认不是无能之辈,亦不惜血战,大不了,唯死而已。“

    这些下决心的话,常庆江说来,都不如旁人有气势。

    但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秦槐第一次在他眼睛里看到一抹刀光,属于年轻人的盛世锋芒。

    为了这股子锋芒,许多年轻人前赴后继,死无葬身之地,

    但就是有了这股锋芒,此时此刻,秦槐才感到,在风中竖立的,不是常少主,而是刀客常庆江。

    “好,那我就依你父所言,救你一次,剩下的路你自己走。”

    “谢过秦先生。”常庆江躬身行礼,礼数依然周到。

    走出常家武馆。

    城东的街道上带着丝丝寒气,秦槐刚到锦阳城还是穿粗布短衣而不觉得冷的日子,现在却已近寒冬。

    但是黄泥压成的土路两旁,依然站满了讨生活的小贩,密密麻麻的铺子挤在道路两侧,中间留下的位置甚至容不下一辆奔驰的马车。

    有些没资格在道旁铺摊的,就把营生放在自己家里,然后着一个人站在路上刺溜鼻涕,卖劲地吆喝。

    会在城东定居的只有两种人,付不起内城税的贫苦百姓,和奢望一步登天的武夫。

    步履急切。

    赶在薄暮西沉前,秦槐终于赶到了锦阳城的车马行。

    车马行放在外面的门面不大,只有一扇对开门,顶头挂着写有马行二字的招牌。

    顺着门面进去,是马行接待顾客和算账交接的地方,店内东南角摆着一架破旧木制车框,没有车帘,车辕也已经被腐蚀。

    据说这是车马行掌柜早年卖出的第一架马车,后来觉得是自己的吉兆,又托人找了回来摆在店里。

    秦槐一走进门,一个伙计立刻迎上来。

    “我要一辆能出城的马车,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