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槐如今也是先天宗师，和涂东相仿。
按着之前了解的，哪怕仍旧是灰衣差役，每月也能多领两张宝钞的补助。
一月三张宝钞，不考虑曲中巷的租子，其实已经相当不错。
寻常武者一个境界就凝滞数年，加上其他的进益，已经能勉强覆盖宝药的开销。
但他是过惯了境界日增月盛的日子的人。
还是得另寻些稳定的进项。
冯掌柜看出秦槐的犹豫，却也没有催促。
几日间就买下五朵赤精花，还突破了先天境界的武者，不会缺这十张宝钞。
可能是暂时没有看上，这都没关系。
只要生意还是丹宝阁的，最后买的是什么宝药又有什么打紧。
“秦先生可以慢慢思量，这朵九窍并心莲，我会为先生留着。”
“过段时间我会再给先生递一份请帖，请先生去雅室喝杯茶，那时另有一桩大买卖。”
冯掌柜略等了一会，还不见秦槐说话，便凑到秦槐身前主动开口。
“大买卖？”
秦槐有些不解，自己每次来都只是买些宝药，能跟什么大买卖扯上关系。
“这才几日不见，秦先生就是先天宗师了。”
“怕是再过不了多少时日，这丹宝阁一楼就留不住先生了。”
冯掌柜嘴角含笑，恭贺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秦槐虽然知道这是彼此客气，但是出自入道前辈之口，还是让他心绪有些浮动。
“在那之前，我得找机会跟先生介绍一个人。”
“先生一定不会后悔。”
看着冯掌柜煞有介事的模样，正巧囊中羞涩，秦槐自然是从谏如流，互相客套中，自然地拱手道别。
二人交谈许久，九窍并心莲的盖子就这么一直敞着。
氤氲的浓香雾气一路滚落，在秦槐脚边翻涌不休。
丹宝阁外。
巡逻时间尚未结束，涂东和张磊仍在消磨时间。
看到了秦槐出来，才上前招呼了一声。
“久等了。”
秦槐告了一声罪，几人才继续拉开脚步，沿着池平街走起来。
……
放了牌子后，张磊本打算邀请涂东秦槐二人去酒楼小聚一番，去去晦气。
但是涂东面容愁楚，提不起兴致。
秦槐也想抓紧时间进行先天境界的修行。
二人都婉拒了张磊，弄的他有些不知所措，等到二人都分开走远。
一个人终究也是没有去借酒消愁。
只是看着天边刚刚升起不久的月轮，语声惆怅，
“先天境界啊先天境界。”
匆匆回到曲中巷。
站在巷中大门前，秦槐发现今天的院门有些不同。
左边墙面上的门牌里面斜斜地插着一份信笺。
信纸考究，插在这里不知道被风刮了多久，依然笔挺。
上面的名姓清晰可见，抬头是“友邻敬启”，后面是“曲中巷友邻段治敬拜”。
稍微翻看一下，果然是曲中巷里的邻居的拜帖。
只是他已经在这巷中住了不短的时日，若有邻里交好之心，为何等到今日。
思虑之下，应该和他前段时间在院中破入先天境界有关。
那日破镜风雷隐动，相隔较近的几处院落应该都有所耳闻。
没有犹豫太久，秦槐还是决定把拜帖拿进去，终归邻里一场，对方礼数周到，自己不好显得太过冷漠。
也不知道是拜帖本身附着神异，还是那段治放下拜帖后就趴在门后窥视。
秦槐没把拜帖拿进去多久，就响起敲门声。
“恭贺友邻成为先天宗师，漫漫入道之途只剩最后一步。”
未闻其声先见其人。
门刚开到一半，门后的人就迫不及待的开口恭贺。
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那里，先天境界，书生打扮，梳发髻，袖口靠内处用银丝绣着一个屈身盘踞的异兽，和灰白色长衫混杂在一起难以辨别。
“不知邻人如何称呼。”
拜帖上已经留下了此人的名姓，秦槐直接拱手回礼，
“姓秦名槐，当不得段兄如此赞誉。”
让过身子，让这段治走进院子，秦槐才注意到他手中正提着一瓷瓶的醉酿。
心中暗叹，
“拒绝了张磊，还是逃不过这顿酒。”
院中静室的门已经关牢，青石砖上能看到一点被秦槐吐出的赤精花残骸烫出的焦痕。
除此之外，院中唯有一口古井和一株松树。
既然已经接了拜帖，秦槐便打起精神和这段治攀谈。
交谈中段治得知秦槐是池平街城务司中人，更是表情火热，大献殷勤，觉得自己这番来的是真正的好。
本来一个普通先天宗师于他而言倒也只是可交可不交之间。
他特意下了拜帖，又巴巴地在门后蹲着。
全因那日秦槐破境闹出的动静。
耾耾雷声，回穴错迕。
光是看那番破境的景象，就知道这位邻人修行的是一等一的先天功法，并且根基扎实，绝对有望得窥上境。
“秦兄这般年纪就破入先天境界，又是城务司中人。”
“他日求得一个入道机缘，成为我辈仰望之人也不在话下啊。”
随后便是长吁短叹，
“我当年初到浮州城时，也曾试着走过城务司的门路。”
“但是城务司却只收浮州境内下属郡县衙门的差役，或是身家清白履历清晰的世家子，再要么就得有人愿意作保。”
“终究还是没能做成此事，现在仍在为上境功法忧虑。”
说完便一口饮尽杯中酒，有些落寞。
交谈这么些时候，秦槐也打听清楚，这段治本是浮州境内一郡中的富户。
早年曾走过仕途，因此现在还是一副书生打扮。
后来意外发现自己于武道一途颇有天赋，一开始只是请些教头，买些药材作为闲暇点缀。
可功行越高，心中就越涌出一股贪念。
“我该不会有机会走上长生路吧。”
到最后干脆就遣散家仆，变卖了所有家产，千里迢迢赶到了浮州城，在城中厮混至今。
习武太迟宗门不收，想进城务司又没有保人，境界迟迟不得寸进。
可终究在他看来离入道也只差了最后一步，自然下不了离开浮州城另寻出路的决心。
“秦兄，你我投机。”
段治半瓶醉酿下肚，已经略有醉意。
“我这有桩来钱的买卖你做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