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见如何刻意嘶吼，张口间自然声若雷霆，
“滚过来说话。”
远处几人立刻骇得东倒西歪，互相推搡一番后，还是赵元点出了两三个护院和他一起又走上前来。
赵元看去尚算镇定，可身后的两个护院已经面色铁青。
于此同时，段治看余大石主动开口，也不再和刘家等人多话，转头面向秦槐。
“看来这里就是妖鬼的猎场了。”
从偏房窗台上捏起些许粉末，他向秦槐展示，
“这些鬼物无有神志，活动在同一个地域里，一般猎场也是相对固定的”
“我们处理此类鬼物，一般都是守在它们的猎场里，等它们现身了把他们杀却就行。”
段治笑了笑，这些粉末土屑透着一股阴冷，妖鬼一事应当是八九不离十了。
自从靠近瞿父庄后，他就有种隐隐不对劲的感觉。
如今算是稍稍放下心来。
“简单的很，这夜过去事情就结束了。”
“找那刘家主拿了赏钱，我就请秦兄吃酒。”
另一边，即使同为先天境界，余大石的压迫感也是肉眼可见的不同。
开口说话时，赵元除了连声应是再难说出别的话来。
“今夜把有武道修为的护院都安排起来，守在后宅要道上，若是看到什么东西，第一时间传出消息。”
余大石把需要刘家护院配合的事情都一一吩咐下去。
妖鬼一物，刚刚踏在真正鬼物的门槛上，也沾了些无形无质。
先天宗师以真气为敌，固然有机会胜之，但总不像入道修士对付起来那么爽利。
若是不慎被妖鬼脱逃，也得有个追索的方向。
都交代完以后，赵元心底一松，正要告退，却又被余大石叫住。
“刚才提过的铁马酒，给我灌满来。”
一个酒囊抛到赵元的手上。
段治住在浮州城里，喝惯了城里的精酿，自然对这庄子粗犷的酒食不感兴趣。
他却挺好奇这种以矿为生的地方酿出的酒会是什么滋味。
遣走了刘府的人，余大石才进屋去寻段治和秦槐。
耿容修为最低，出来就是做些杂活，若是没有特别吩咐，连话都不多说一句。
此刻也站在屋里。
“可都安排下了？”
段治笑眯眯地问。
余大石看了一眼窗外的残阳。
刚进刘府时，夕阳斜晖还是赤红一片，半個宅子都淹没其中，如今已经只剩下了淡淡的橙黄色，在较高的几处屋檐上洒下一层若有若无的光晕。
这处低矮的偏房里已是有些昏沉，几人的眉目都要有点看之不清，门窗都开着也无济于事。
“日头已经快要彻底下去了，刘府的人都安排走了。”
“但也总不能真的指望他们。”
“那是自然。”
段治点点头，
“大户人家出现的妖鬼，一般栖身之地也就在宅子里，刘府大致结构方才我已看过，两个人分开足够看住几个可能的地方。”
“余兄就守在这间偏房，若是能当场打杀了最好，实在出了波折，我们就是后手。”
余大石冷哼一声，
“那你们恐怕又是白忙活一场。”
“这位城里少爷又怎么说？”
秦槐对鬼物一事了解不多，又听段治等人颇为擅长，一直是多听少说，不想横加干涉。
此时被余大石叫到，这才皱着眉头望过去，正要开口。
察觉气氛有些焦灼，段治先抢上前来，
“第一次一起做事，也不知道秦兄是擅长临阵杀敌、千里奔袭还是捉风捕影。”
“是跟着我们一起看住后宅，还是和余兄守在偏房，全看秦兄定夺。”
看了一眼余大石，秦槐才回声应答，
“我也一起守在偏房就好。”
秦槐修行时日不长，一路勇猛精进，护道之法尚嫌不足，走江湖的一些旁门之术更是无从涉猎。
如果可以，还是尽量能面对面动手的好。
“也好也好，偏房有余兄照看，应当是万无一失的。”
段治打了个圆场，和几人约定下了讯号，又分别留下了近距离传信用的玉牌，这才郑重拱手告辞。
“那接下来就各自行事，希望天明之前能了结此事。”
此时赵元打发来送酒的护院也已经出现，在余大石的瞪视下，犹豫着进了院子把酒囊递了过来。
随即不等再说什么，就拎着灯笼自顾自地快步离开。
像有什么东西紧跟在身后，连余大石可能的怒骂也没工夫担心。
也不知道刘府其他地方夜间如何照明，秦槐二人所在的这一间偏房连带着周围一片建筑，都是一个灯笼也没有。
厚重的夜幕压在目光所及的每一寸土地。
护院的那一点灯光飘忽飘忽地，没一会就彻底消失在浓黑之中。
“不用刻意藏着，爱做什么做什么，妖鬼无有神志，只要别闹出太大动静就好。”
余大石瞧了秦槐一眼，就自顾自地进了屋子。
屋外两人交谈还能依稀辨认出对方的轮廓。
屋内却是真切的伸手不见五指，以先天宗师的目力才能寻到一张合适的矮床，不至于东碰西撞。
余大石踞坐在一张矮床上，不用躺下已经占足了大半张床的位置。
拧开酒囊，看了一眼跟进来的秦槐，
“可要尝尝？”
秦槐正要摇头拒绝，却又觉得空气中飘来的酒香有些熟悉。
好像正是那日差司阮公玄所饮。
于是转而点了点头，可在身上摸索了一番，随身竟一个能暂时充当酒具的容器也没有。
正要遗憾回绝，一个酒囊已经在黑灯瞎火间砸到秦槐眼前。
“果真是城里来的，出门在外讲究什么。”
一团黑影在床头轻哼一声。
余大石随意扔出的酒囊明显没有用太多力气，但落在秦槐手上，透出的巨力依然让他掌心一重。
“果真是天生神力。”
秦槐心底暗暗思忖，
“却不知道与我七宝骨身全力催动下，孰高孰低。”
猛灌一口囊中烈酒。
辛辣之意顺着咽喉冲进肺腑，留下一股炽烈的热意，直让秦槐心头火热。
虽不能与段治常带来的芙蓉酿相较，但也确实另有一番滋味。
“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