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出现妖鬼，第一次有下人失踪已经是近一月以前的事情。”
秦槐看着面前一众护院娓娓道来。
“如此，按着每晚至少失踪一人来算。”
“可实际上，我和余兄在偏房内看到的不只有一只妖鬼，而是四只。”
说到此处，秦槐转头看向余大石，
“可对？”
余大石听到秦槐问询，未及深思熟虑就老老实实的低头应了一声，
“是，同一片地界中出现超过一只妖鬼，实属罕见。”
“这附近应该有一个规模极为骇人的极阴之地。”
段治有些吃惊地看向余大石。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余大石往日里的态度虽说不上多差劲，但仗着自己天生神力，禀赋绝伦，一向对入道境下的同僚没什么好脸色。
可如今秦槐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余大石回答得就这般自然，甚至有些毕恭毕敬。
昨夜在偏房中发生了什么？
“四个妖鬼，那每晚消失的人很可能就不止一个了。”
“这么多天下来，哪怕消失的人数还不足半百，也绝不是二三十人能打得住的。”
秦槐沿着中堂前聚拢的刘府众人缓缓踱步，口中呢喃，好像是在数数。
“出了这档子事，刘宅家眷们手无缚鸡之力，无处可去，我是能理解的。”
“可高压至此，你们都有武道修为在身，刘府就在瞿父庄内，哪怕就近逃去庄里呢？”
“还能剩下这么多护院，是不是多少有些不正常了？”
脚步停在一个站着发抖的护院身前，秦槐注视着他。
赵元好歹也是个先天宗师，一路上和他们的交流不说是气定神闲，也算是进退有据。
想要从他嘴里打听出什么东西来，多少有些麻烦。
倒不如直接问这些肉眼可见瑟瑟发抖的护院。
长刀连鞘在秦槐掌心翻过一個刀花，轻轻搭在了眼前护院的肩膀上。
“你说呢？”
面带微笑，但是手上的力气却越压越重。
大院众人咽了一口口水。
护院的身形被压的越来越矮，似乎下一刻就会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脸上满是天人交战的痕迹，面目狰狞。
就在此气氛焦灼之际。
“秦兄，你们只是刘府请来解决鬼祸的，别太过分了。”
赵元往前踏了一步，强忍怒气，开口试图解围。
不等秦槐开口回应。
余大石果断站了出来，石塔一般的身形两个跨步就逼近到赵元身前，
“滚回去站着。”
赵元梗着脖子想再坚持一下，可余大石的身躯笼下的阴影让他舌头痉挛几乎说不出话来。
后退两步，才稍微平静下来再次开口，
“刘府总管瞿父庄内事宜，是得了浮州城内城务司的承认的。”
“阁下只是来讨鬼，切莫自误。”
一口气搬出城务司的名头，方才让他的心里有了些底气。
瞿父庄就在浮州城下，每年近八成的矿产和宝钞收益都是通过城务司上缴给道务司的，作为其中的关键部分，刘府也自然受到城务司的庇佑。
这些江湖武人，不比那些世家大族和宗门子弟，没有什么根底，多少对城务司都有几分忌惮。
尤其是在离浮州城这么近的地方。
“哦？”
秦槐轻笑，终于转头看向赵元，
“你的意思是，若是城务司来这里，你们就愿意如实相告了？”
赵元思来想去，觉得没什么不对。
刘府出了这么一大摊子事，要是刘家敢找城务司，早就找了，又怎么可能拐弯抹角请了他们几个来。
城务司若是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自然万事皆休。
可那又怎么可能。
于是当即应答，
“那是自然。”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一个青玉腰牌被秦槐单手从衣襟中抽出，规规矩矩地挂在腰间。
上面是一个阴刻出的“浮”字。
秦槐休沐之前，刚刚因为金霞寺的功劳被升任了差头之职。
虽然诸多事务还没有正式交接，但是差头所有的一套行头，包括新的腰牌差衣等物，已经是从司里领来。
“那现在能说了吗。”
道务司派下来的入道差司常年不在司中，差头已经可以轮值管理一地城务司。
倘若不是跟随道务司的任务，涉及寻常江湖武人，差头已经可以做到一言而决。
对于这些浮州城外的偏远富户而言，每次上缴矿产收益，能见到的最大官职也不过是差头。
这青玉腰牌一挂。
不仅是聚拢在此处的刘府中人。
连带着与秦槐一同来到此地的段治等人都是心里一突。
他们的活本来就游走在灰色地带，一个城务司的差头参与进来算是怎么回事。
哪怕对段治而言，虽然早就知道秦槐有一层城务司的身份。
但一个普通城务司差役的分量当然也和差头不同，可一个刚晋升先天的新人，怎么立马就挂上了差头的青玉腰牌，他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几个还能稳定心神，没有当场开口质问秦槐。
那边被秦槐摁着的护院已经撑不住跪了下来，
“统领！城务司差头都来了，我们的事已经发了。”
一个人开了头，剩下的护院好像都放开了，争先恐后的开口，
“最早出现怪事的，不是刘府，而是外面的瞿父庄。”
“就这么些日子，瞿父庄已经少了不知道多少人了。”
“主家怕城里觉得他管理不力，想把事情压下来。”
“据说统领已经去别的地方拉人了。”
“一直到怪事蔓延进了府，主家才撑不住找来了几位大人。”
不顾刘家主和赵元铁青的脸色，几个护院说完都是如释重负。
不仅是秦槐，段治几人听完也都是脸色一变。
鬼祸仅在刘府一地，和蔓延至整个瞿父庄是两个概念。
更别说，看样子鬼祸的起源根本都不在刘府里。
“秦兄怎么看，不若先去庄里看看？”
“刘家肯定也想把事情解决，如果庄中也不过是妖鬼的问题，那加点宝钞我们未必不能一起处理了。”
顾不上纠结秦槐是何时成为的差头，段治靠近几人，小声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