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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沧浪山庄,暗刺圣上

    言归正传,楼上的两个人偷了空借议价的名头进到寝房里小坐,跑商的把马匹安顿好,盼着夜里吃顿好的。而话又说回来,能让自个儿当家去杀价,他们真是把心也放到肚子里了。

    当天晚上,孟公子出来与众人微言小暇,旋即又回到寝房里商谈。大家没觉得有什么不合,他们货挺多的,多谈一会儿也应当。

    烟儿和兔子脚吃着烤野兔,时不时看一眼二楼那间点着烛的房,心里充满了对孟公子的同情。

    “都弄好了,”孟沧浪退进门来,对床上的人比了个“ok”的手势。

    “那就分享情报吧,”泉东南起开屁股给人腾了个地方,“不过我基本上什么都不晓得,只能听你说了。你对这里都知道些什么?”

    “现在是唐朝,天宝年间,十三年。”他对上泉东南突然发光的眼神沉声安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建议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们不能改变历史,也不应该。”

    “当然,最多去见见他们,但是我估计你会动手,所以还是先不要去。”孟沧浪给他打下镇定,见对方不再跳弹,也不再多语。

    “行,你说的在理,我们不能平白无故的改变历史,”泉当家缄默些许,又不及缓口,“那你是怎么来的?我是指是怎么穿过来的?”

    “如我所言,在打耳钉的时候穿过来的,”孟沧浪见他不提长河,也便爽性大倒苦水,“本来应该打完后穿个银棍的,但我之前看上了一对精致的,所以手上有现成的耳钉。然后我跟他们讲能不能戴上自己的试试,他们说后头房间有镜子可以看,我就傻愣愣的去了。鬼晓得,天知道!开门进去时好端端的,出来就到这屋子里了。”他边说边指着墙边靠着的大柜子,“喏,就从这儿出来的。”

    “所以,”泉东南的重点完全不在调上,“你本来就这么好看吗?”他酸的一塌糊涂。

    “别介,你也不差啊,”孟沧浪欣欣然接受夸奖,“嗯……看着挺刚毅的,刀削斧劈的身子,很有女人缘吧?”

    “又不是我的。”哪壶不开被提了哪壶,泉东南脸黑成李逵,“我和你不一样,我好像正睡觉呢,眼睛一闭一睁,就在这身体里跟着商队骑马了,”他愈说愈难受,委屈的不像话,“还是个喜欢男人的身体,苦死了。”

    “那我怎么说,”孟沧浪憋着笑,“祝你身体健康,我两个都祝。”

    “借你吉言,”泉东南习惯性的抱拳回礼,但表情明显不显示其本身意义。忽而他想起重点,于是落落发问,“话说来是已经来了,可我们怎么回去?”

    孟公子眉眼微怔,嘴里的牙轻轻磨了磨,而思索一番后,他的回答在对方意料之中。

    “我尝试过,但是基本上是回不去了。当然,跳楼跳海什么的我还没尝试过,大概可以回去,但不太赞成这么做。”

    “大可不必,”泉当家的打了个哈哈,“我很惜命的,”他望着檐窗外的秋月,话说的不在其意,“所以回不去的吧,很可惜啊。”

    “我已经来了有两年多了,也有想过回去,但已然做不到,那好好过活剩下的时日,也未尝不可。”孟沧浪环过他后背,抬手支起窗框,声色温润,“这里是历史,是我们中国的历史,是我们经久不衰的长河中余音不散的一段。倘若已经不能回去,就留下来纵观一次山河吧。”

    泉东南低下眼帘,转身出了寝房,楼下的宴席已然摆好,一片欢扬。

    远赴异国而今在座下觥筹交错的商旅,山庄里忠心不改侠肝义胆的镇边,长横狼居胥的九九天,新年后登涌的安史,还有他泉东南,还有烟儿,还有兔子脚,全都是历史。

    全都是历史最真实的剪影和写照。

    是了,如若回不去,就纵观一次山河吧。

    沧浪山庄内灯火长明,一夜达旦,众商也都放纵一时。第二天在书阁会议的,只有泉当家、孟公子,还有吃了野兔就早早告退的烟儿。

    兔子脚架不住同旅的豪情,跟相识的赛上酒去,现在还在酣梦大眠,烟儿想了想没去叫他,当他是心眼。

    五十来个人赶商,五十来匹快马,除去泉大当家自己弄丢的那匹,细细算折,共计十三辆小车。运的多是瓷器铁器,丝绸锦缎,茶叶字画,还有些火药,几块指南,算的上是同路是要备的常用物件。

    二人夜半早已有定数,现在做足场面,几句口舌,就把价钱拍定,宾主皆欢,合意买卖。

    烟儿心中记下账,拨算收益后感动地落下泪来,当家的不识数,吃了多次的亏,这次终于盈过损止,他终于开窍了!死抠两个铜子到底不如钱生钱啊!

    但怎么说呢,当家的真的无碍吗?烟儿看着泉东南与孟公子相谈甚美,一时间流下鸡皮疙瘩,才一个晚上,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就好的有刎颈意味了?怎么想都要出大问题。

    “泉兄,我让你一分利,物物换过,你也需偿我些什么,”孟公子笑眯着眼,让人如沐春风,不由得生出好感,“陪我个时日可好?”

    “见外,自然无妨。”泉东南也是执着一口爽朗,笑声如虎,“我足下的货被公子一人买断,也是要整顿补齐个时日的,陪金主游览,乐意之至。”他顺手挟过一个罗盘,和搬货的诸位打了个照面,又跟烟儿姐示意,方后便与孟沧浪下山去了。

    烟儿放下硬起来的拳头,回到昨夜下榻屋子的隔壁,几个掌掴打醒了兔子脚,然后同他倒水,于是二人大骂泉东南不当𧘌子,属实是下流三九,二人如胶似漆,不当礽子。

    “谢了,”泉东南坐上备好的大车同孟沧浪道谢,“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估计我再多说一句就要挨那丫头的打了,辛苦你解围。”

    “救你一次,打个欠条,”孟公子向车夫告了地方后回声调笑他,继而表情渐渐凝重起来,语气也不与时行,“玩笑归玩笑,说点正经的,我们用的是大车,约莫要一天的时间才能到都城,到时候你可别一下车就直奔到皇上那儿去告那两个人去了,会天下大乱的。”

    “知道了,那你呢?”泉东南随口允诺,把话头引向对方,言语中满是好奇,“你当了山大王,自立山庄,被人告发了不会叫扣上帽子杀头吗?你非法占用国家土地,会死掉吧?”他不免多了个脑筋,“万一被抓怎么办啊,唐朝有这种法律吗?”

    “按理来说是这样,但是,”孟沧浪眼角抽了抽,“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字里行间随着车起车伏,隐隐透出些不安来,连带着神色也忽明忽灭,不算安定,“当然,你没说错,我确实是被通缉的,大概天下是要乱了。我不在皇帝手下吃公粮,他担惊受怕也理所应当。”

    “那这次去都城是为了什么,”泉东南把屁股挪了挪,将垫子整好,“昨天晚上说是说妥当了,但来干嘛呢一直不肯说,现在要不要知会我一声?”

    “这次是为了表忠心,”孟沧浪不再藏着掖着,其言不讳,“皇帝既然不放心我的存在,也对山庄有梗,那我直接拱手做个看门的就是,反正这些东西本来就不是我的。再加上充公后,我也有理由上朝,当然,也就有理由顺带上你,可以看看那两个人是怎么谋划的,”他眼里回光,却再无波澜,“也可以瞧个清楚,这天下是怎么开始易主的。”

    “那你打算怎么去见皇帝?”泉东南不禁疑惑起来,“如果你说的没错,那通缉必然会存在,我们只要进了都城就随时有被认出来抓捕的风险,难不成你打算去公堂跟衙门的人说你要和皇帝表忠心?”他倍感无望的摇了摇头,“我感觉你恐怕不能活着说出这句话。而且,估计说了也不会有人信。”

    “对,所以我也没打算就这样去进言,”孟公子从袖间掏出两个黑套头来,“我们直接夜遁过去,留下口信,等皇上想通了,自然会召见我们上朝。”

    “我突然赞同去衙门表忠心了。”泉当家的欲哭无泪,“你真以为人人都会轻功是个人就能用六脉神剑啊!夜遁?!麻烦现在就把我炖了吧!那可是皇宫!不是你们山庄的前后门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被抓到的话真的会掉脑袋的喂!”

    “不,我没在开玩笑,”孟沧浪让他喷吐完脾气,在自己的脸上勾勒出笑意,他腰上的折扇也在此刻翻手间开合,一阵凉风擦着泉东南的鼻子从车窗处泻出,旋即外边的一颗松树震了震,上面已然无多的松针顿时落了一地,而枝干也纷纷断裂,每处切口都整齐划一,光滑如镜,极尽锐利。

    “我没跟你说吗,”孟沧浪笑靥徒生,“这个世界,真的有武功的。”他看向瞠目结舌的泉东南,再次短言,“你只会比我更厉害,毕竟我只学了两年,而泉东南泉当家走南闯北,历事无数,恐怕一出手,就有平地惊雷起,一招动世人。”

    他一纸折扇,弹指渡明月,兰舟化三千。

    “哦还有,你不用刻意去学,要要用时心随身动就行,”孟公子把帘子往下一合,侃侃而谈,假装无事发生,一脸正人君子的开口,“你笨没关系,反正你身子比脑子聪明。”

    “……我不承认就是了。”泉东南咽了嘴口水,悄悄从自己那侧的帘看了眼车后已经被削秃的松树,头顶一阵凉意。

    当时那个给他打耳洞的怎么就这么不开眼,这他娘的就是活生生的托尼老师,这剪的,比开水烫鸡毛还干净,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