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被解散去睡觉了，只剩下顾骁和言星竹。
刘怀瑾又露出了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刘教官，那我呢？”言星竹决定打破僵局。
“你们姐妹两个，倒是真的倒霉。骁骁，你妈妈都快吓死了。”
“刘教官你们……”言星竹反应过来，有些不安，“你们都知道了啊……”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如果多了，对追查只会有坏处，而且……家里头恐怕就没有安宁之日了。
“也只有我们俩，还有将军知道而已，”刘怀瑾很快打消了她心里的忐忑，“当年顾维言在第三要塞的时候我还隔着一层肚皮摸过你呢。”
“第三要塞！教官你也去过第三要塞！”
“我理解你的心情。将军让我带话给你，这不是你现在的身份和实力管得起的事，交给她去查。你和骁骁好好训练。”
“所以刘头，妈妈把你弄过来，是不放心教官？”
“何止不放心，”刘怀瑾笑了笑，“还是怕那群老东西乱搞，你们教官不就是前车之鉴？”
“你说就说，带上我干嘛？”凯特拉不满的动了动脖子。
“说正事，言星竹，你之前的射击成绩一直都不错，为什么从白沙星回来，就不再测飞靶了？”
“我……”言星竹犹豫了。
她回想起之前那一枪。触击霰弹散开，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那顾骁也不会中枪。
没有人催促她，顾骁给刘怀瑾使了个眼色，伸手拍着言星竹的肩膀。
“星竹，是因为武器库那天吗？”
言星竹点头。
“我害怕，我怕我打不准，索性……不打了。”
“哈，”刘怀瑾被这个理由气笑了，“你听听自己说的，是该从一个职业军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吗？！”
言星竹蹭的一下站起来，大气也不敢出。
“言星竹，你得一副天生的好眼睛，别的人拼命练，尽全力去提升的射击成绩，你一来就有。现在你逃避不练了？你以为这是哪里？！不是你耍性子的地方！”
“我……我练……”
“从明天开始，你跟着顾骁，由她亲自负责，要是过不去这一关，”刘怀瑾冷笑，“就不必继续拖累别人了，滚去后勤保障部队。”
门砰的一声被摔上，言星竹吓得震了震。
她心里清楚，这不练也得练的呀。走一步看一步吧。
最终她还是低估了训练的难度。
刘怀瑾给顾骁下达的命令，是按照尖刀突击部队无辅助狙击标准练言星竹。
什么是无辅助呢？
去掉了瞄准镜，卸掉了电子扫描镜片，再把稳定器拆除。
一时无法适应的言星竹，第一枪差点崩在过来视察的凯特拉头上。
“谁教你这么用枪！”
凯特拉骂骂咧咧地走过去，才发现所有的辅助工具都已经卸掉了。他端过言星竹手上的枪掂量几下，将枪送回了架子上。
“你俩跟我来。”
凯特拉带着她们俩去了一间特殊的教室。
和教学用的靶场相比，这里明显简陋太多了。
除了远处正常的靶子，近处的架子上只放着两种人类文明很原始的武器－－弓箭和弩。
“想感受最原始的射击感，枪是不行的。”
凯特拉拉弓搭箭一气呵成，弓弦崩出一阵破空之声，转头一看，箭头没入靶心，露在外面的尾羽却在微微颤抖。
“你来。”
言星竹第一次真实的接触这种武器。她握着弓身，凯特拉扶着她的手调整姿势
“人要站直，核心收紧。”
“举平，手腕的转动会影响瞄准方向，把虎口转到内侧。”
凯特拉牵引着她搭箭。
“你和顾骁的力气是足够的，我要松手了，”凯特拉后退两步，“准备好了就松手试试，可以不用瞄准。”
言星竹保持着一个姿势，用心去记住肢体的每一个动作。
凯特拉说可以不用瞄准，但她们俩哪里是甘愿一步步来的人。
顾骁先松了手，可能因为手感的差异太大，顾骁的箭虽然中了靶，羽箭却只是立在外环。
言星竹按照早上顾骁教她的原始瞄准方法，微微移动了上半身。
红色的靶心不偏不倚，言星竹松开了右手。
羽毛划过手的时候微微有些痒，她抬头望过去。
正中靶心。
“星竹是真的有天赋，”顾骁一边搭箭一边感叹到，“当年我可是因为准头不好，挨了爷爷不少的打。”
顾骁的第二箭，也命中了靶心。
“教官，为什么要练这个？”言星竹有些好奇。
“无辅助射击，除了考验持枪者对枪的熟悉，也要求抢手本人要能够在干扰因素巨大的环境中快速适应。”
凯特拉指了一下她们手上的弓箭。
“这是最传统的武器，也是一切射击类的鼻祖。这种仪器简便，却最容易被环境所影响。你的手臂稳定程度，风速，障碍物，都会影响结果。”
“我明白了，”言星竹点点头，“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把这个练好再去摸枪，我就不会被稳定器扼住命运的咽喉了”
“练吧，拉满100弓，”凯特拉点点头，“等这个练好了，你们可以自己试试旁边的弩，那个东西更接近枪的手感。”
对于现在的言星竹来说，100弓简直是小儿科。更加要注重的，是体悟和记住这样纯粹的感觉。
训练室虽然简陋，却也能简单的模拟一些环境改变。
一开始屡屡受挫，羽箭会因为风阻改变方向。
她就这么没完没了地琢磨着，直到她发现，羽箭似乎成为了她的手，可以随心而动了。
凯特拉巡视完了所有人都课程，正好看见她这一箭。
天赋啊，真的是强求不得。
果然，再摸到枪的时候，感觉很不一样。言星竹只是进行了简单的瞄准，便一点也没有偏靶。
凯特拉看着她们顺利上手，直接启动了飞靶。
言星竹一下子慌了，连续地脱靶更是让她没了定性，直接放下了枪。
凯特拉皱起了眉头。
新兵在第一次见血之后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心理问题，他没想到，言星竹的问题这么棘手。
要知道无论是地面作战小队还是机甲编队，狙击手都是生死攸关的位置，这样下去，言星竹会因为技能不合格被踢出局。
“今天就到这里吧，回去调整一下。”凯特拉没有逼迫她。
言星竹抱着枪坐到地上，顾骁想了想，披上外套和她做到了一起。
“顾骁，怎么办？”
“我知道你也很想克服，”顾骁揉揉自己的头发，靠在墙上，“没关系，离比赛还早着呢。”
言星竹点点头，没有说话。
靶场的只有她们俩，静悄悄的，言星竹想了一会儿，再次来到了射击位置上。
飞靶在快速移动，言星竹强迫自己不去多想，收效甚微。
每当她扣动扳机，脑子里的画面总会蹦出来，让她一枪也瞄不准。
顾骁在一旁看得皱眉，却没有打断她，在一旁给她换弹夹。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她过这道坎？
靶场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条缝，七八个脑袋凑在缝里，滑稽感十足。
顾骁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们，苏凌冲她悄悄招手，又指了指忘我的言星竹。
“星竹，饿了么？”顾骁等她打完最后一发子弹。
外面的人接到暗示，抱着饭盒一股脑地钻进来。
“芜湖，今天是人工送餐服务，惊不惊喜！”苏凌跑上来给言星竹一个大大的熊抱，“等了你俩半天，凯特拉说你们在靶场，我们干脆就把饭打包带来找你们啦！”
“怎么样二位劳模，今天还不错吧！”赵居棠直接无视了言星竹惨不忍睹的成绩，笑着走过来。
“哎哟，这令人绝望的一天总算是过去了，”苏凌一边摆着饭盒，一边揉着颈椎，“刘教官认真起来是真的恐怖，我和班长这一天看那些战斗实况眼睛都快瞎了。”
“是啊，这时候觉得，还是练练好啊。”枭灼努力活跃着气氛，“我第一次觉得看书快看疯了。”
“从你这个书呆子嘴里说出这话，不容易啊。”
白平羽说完引得一阵哄笑。
“那修修呢，你们三个也是在实验楼坐了一天？”顾骁笑着问。
“别提了，”徐思源帮她把餐盒打开递过去，“老师他杀到学校来了。”
“老师，哪个老师？叶老头？！”
“嗯，”季修凛明显还很激动，“就是叶德华院长！他还夸我了！那可是我的偶像啊！”
整个鸿蒙星系几乎就没有人没听过叶德华这个名字。
这位已经三百多岁高龄的老人，是联盟科学院的绝对权威，享誉全人类的科学泰斗。
天穹要塞的核心系统改进和维护，都靠他和他的团队奔波劳累。
“真的是叶老啊！”虽然不是这一领域的人，但赵居棠的眼睛里写满了崇拜，“我们真的，何德何能啊！太幸运了吧！”
“叶老今天啊话里话外都是在挖徐老师。”孙韬良好的接受了对内大家都称呼，他开着餐盒，边说话边把言星竹不吃的菜挑拣进自己的碗里。
“说什么军委暴殄天物，挖墙脚，让徐老师别色令智昏，耽误前途。”
“噗－－”正在喝水的顾骁差点呛死。
“好个叶老头，这是我男人，我还没怪他在我领证的那天让徐思源加班呢！”
“啊？领证还要加班呐？”原本低着头闷闷不乐的言星竹终于说话了。
“那是设备突然出了问题嘛，那个项目的主机是我设计的，别人都处理不了，”提起这个徐思源无奈的很，“那天刚领完结婚证，骁骁也被召回了。”
“所以……”季修凛在他俩之间来回转移视线，“你们没有办婚礼呀……”
“仪式而已，不那么重要，”顾骁夹着菜，“我又不是图场面才和你们徐老师结婚的。”
“那可是婚礼呀，”赵居棠撇撇嘴，“没事儿，等咱们得了空，就一起给你们补一个。”
大家起着哄，靶场里刚才微微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陈然给大家把汤盛好，才招呼着大家吃饭。
“行了行了，别闹了，赶快吃饭，晚上团队训练。”
其实他们的到来是凯特拉主动提议的。
言星竹要强又好面子，一旦独处着，思想就容易钻死胡同。
凯特拉在和刘怀瑾认真商议之后，决定用这样的方式来帮助她缓解思想压力，也在聊天中增加一下对友之间的了解和默契。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他们都会在靶场一起吃晚饭，分享自己一天的经历。
每个人都在各自的领域飞速成长，稳步提升。
除了言星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