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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奈何奈何

    忘川河岸,红色的彼岸花开的灿烂,将这忘川两岸点染的如同火烧一般。奈何桥旁,汤气四溢。

    牛头鬼面压着一队孤魂,带他们去过奈何桥,转世轮回。

    “此生可有什么忘却不了的?”孟婆问。

    鬼魂低头不语,眼神满是眷恋:“妻儿父母,从此孤独无依,未考取过功名,也未有一番业绩,回顾一生,也不过是碌碌无为。”

    孟婆轻叹:“喝了吧,喝了好去投胎,愿你来世不负此生。”

    鬼魂点头,饮下孟婆汤,渡过奈何桥。

    一旁的马面嬉笑说:“这人呐,无论在上面过得多好,死了总是有遗憾。你这孟婆汤一旦入肚,有谁还记得上一世的遗憾呀!”

    孟婆不语。

    每年的七月十五,孟婆都会在奈何桥旁起一口锅,开始熬制孟婆汤,一锅见底,便收锅回家。那些鬼魂,有幸喝到孟婆汤的,便可渡过奈何桥,再入轮回,喝不到的,只能再等一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当真成了孤魂野鬼。

    “今日汤罢!”孟婆说道,便准备收锅回家。

    “孟婆,我还没喝呢!”

    “孟婆,我已经等了好多年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孟婆,孟婆。。。。。。”

    孟婆不语,继续收拾东西。

    “吵吵吵,吵什么,你们以为投胎那么容易的,不好好珍惜做人的机会,只能做这孤魂野鬼!回去,都给我回去!”马面吼道。

    子时已过,孟婆将东西都收入囊中,离开奈何桥,回到奈何庄。

    路上,偶尔听见几个孤魂野鬼,或是因为不满,或是因为愤怒,成为了厉鬼,摆脱了牛头马面的束缚,想要强行过这奈何桥,可这奈何桥也不是一座普通的桥,不喝孟婆汤,不能忘却此生,是过不去的。

    路过一片荒树林,遇见一位老人,怀里抱着一个出生不久的婴儿。

    “请问阁下可知奈何庄怎么走?”老人问道。

    “这奈何庄,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一个老人家去那里干什么?”孟婆问道。

    “老朽受人所托将这婴儿送去奈何庄汤婆家,无奈迷了路。”

    “给汤婆的?”孟婆看了一眼老人怀里的婴儿。

    那婴儿用黄布包裹着,正躺在老人怀里睡的酣甜,就连周围偶尔有狼叫的声音都不能把她惊醒。那老人也将婴儿紧紧的护在怀里,用他那烂的不成样的斗篷为她挡着风。

    “这孩子叫什么?”

    那人吞吞吐吐,小声对孟婆说了两个字。

    “你若信我,就将这孩子交给我吧,我替你送去给汤婆,至于这奈何庄,你怕是去不了了。”

    “这。。。。。。”老人为难的说道:“那就拜托阁下一定要将这婴儿送到汤婆手里!”

    说罢,便将那孩子递给孟婆,自己步履蹒跚的走了。

    在奈何桥旁,孟婆是孟婆,而在这奈何庄,孟婆却是汤婆。奈何桥旁,她煮汤给孤魂野鬼喝,以用来忘却前生,再入轮回。在奈何庄,她煮汤给游散仙人喝,用来慰藉灵魂。

    “汤婆的汤真是越喝越想喝啊~”一小仙说道。

    “一人只一碗,喝了就得继续上路了。千金买不来这第二碗。”另一个小仙说道,“只不过这许久未见,汤婆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小徒弟呀!”

    汤婆看了一眼在摇篮中熟睡的婴儿说道:“怕是上天怜悯我老人家孤独一人,送了个娃娃来陪我罢了。”

    小仙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汤婆,笑问道:“这孩子可有名字啊?”

    “子怜。”汤婆回答道。

    “怕也是个苦命孩子。”

    “哪个被丢弃的孩子不命苦,都只能各凭本事活下去罢了。”

    就这样,转眼十三年已过,恰逢三月三蟠桃盛宴。众仙都忙着筹备盛宴,无论这天上的上仙,地上的小仙,还是这地底下的下仙,都为这次的盛宴准备。

    “最近好像大家都格外的忙,都没人来喝汤了。”十三年过去,那个在摇篮里熟睡的女婴已经长的亭亭玉立,端着汤勺坐在汤锅前痴痴的说着。

    “婆婆,都没人来喝汤了,今天的汤怕是卖不出去了,倒了好可惜啊,要不我都喝了吧!”说完,子怜端着汤碗准备去盛汤。却被汤婆训斥了一番。

    “说过好多遍了,这个汤不是给你喝的,是给歇脚的客人喝的。”汤婆慌忙将子怜手中的碗拿过来。

    “咱们卖汤的,还不许我们喝。这是个什么理?”子怜气鼓鼓的说道。

    “我的小祖宗,不是说了很多遍了吗?除了每天卖的汤,其他的汤你都可以喝。”汤婆怜爱的望着子怜说道,“婆婆问你,这汤叫什么汤?”

    “忘忧汤。”

    “既是忘忧,那子怜可有什么忧愁啊?”

    “子怜没有,子怜天天跟婆婆在一起,什么忧愁都没有。”子怜抱着汤婆撒娇说道。

    “那子怜还要喝这玩意儿吗?”

    “不喝了。只是子怜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你呀!可知不知道这世上有句话叫好奇心害死猫?再说了,这汤也没什么好喝的,婆婆在里面偷偷加了老鼠屎的!”汤婆笑着说道,露出早已有几颗牙齿脱落的牙床。

    “婆婆当真放了老鼠屎的?”子怜惊讶的说道,“那别人要是知道了,咱们的汤岂不是卖不出去了?”

    “不会的,这汤无论加了什么,都会有人来喝的。等这次出了门回来,婆婆就教你怎么做这忘忧汤。”

    “真的?婆婆可不许骗人。”

    “婆婆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先去换件衣服,等婆婆准备些东西,我们就出门。”

    子怜高兴的上了楼,也没问汤婆要去哪。总归是可以出远门,也可以跟着婆婆学习熬汤,无论哪一样,对她来说都是开心的不得了的事。

    汤婆转身去锅炉旁,熬制着浓汤。

    早在筹备蟠桃盛宴前几个月,汤婆就听说这次的蟠桃盛宴,王母这次盛情邀请了各路仙门,无论仙门辈分,都可以前来祝贺。

    近日来那些常来散仙们必定都在为这盛宴准备着,才没来喝汤。

    汤婆也为此准备了好久,为王母娘娘熬制了一锅美容养颜的汤。那些做汤的材料必然是很难得的,不然是没有资格端到王母娘娘的跟前的。

    “婆婆,好香啊。”子怜下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