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小莲直视的目光，有方觉得自己紧绷的心竟然急促的跳了起来。他喉咙鼓动了几下，能言善辩的他竟然找不到半点的措词。

    “我不能再这吗？”

    有方的心思有些苍凉，情绪也变得漂浮不定起来。愤怒、羞愧、懊恼，截然不同的感触，纷纷攘攘的从内心的深处钻了出来。

    “藤森为什么没有杀你？”

    “我不知道。”

    “难道说藤森爱上了你？”有方总能猜测出事情的关键，但却猜不透女人的心。

    本来压抑的场面被简单的一句话轰翻了天，小莲脸上妆容偏向于日式，浓浓胭脂粉让曾经纯真的容颜，失不再来。小莲睁大了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悲凉之情尽在眼前，屋内的人都以为，接下来就是小莲情感暴风雨来临的时刻，久违的压抑需要得到释放。

    “爱，你配谈这个字吗？你懂这个字吗？今天，我不是来和你叙旧的，我已经不是当时农家的小莲，我现在是一名被拯救的中国人，过些日子，我希望能加入中国共产党。从现在起，我只会为中国的未来而奋斗。我这样的女人不会有爱，世人只会把不知羞耻、卖国求荣这些字眼加注在我们这些不幸女人的身上。”

    “小莲，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有方说不下去了。只是？只是什么？只是做合理的推断吗？只是合作的流程吗？在见到小莲的那一刻起，童年的嬉闹、情感的纠结，一一浮现在脑子里。对于小莲，有方由衷的怜爱，不自觉的表达出来。

    “赵有方，我希望你把个人的感情放到一边。你是国民党系，我是共产党系，我们两党现在一致对外，我们就是战友，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在说了。

    小莲变了，在经历了屈辱、在死亡线上徘徊的她已经不是那个纯真的有点傻的乡下女子了。

    “好吧，你们找我想干什么？”

    “我想知道一些事情，关于藤森的屠杀。”就在这时，八撇胡按住了小莲的肩膀接过了话题：

    “当时在你们婚礼参与屠杀的主要有四个人，两个土匪头头和一个军官还有藤森。第一个土匪在青楼里被吓死，第二个拔出枪欺负百姓的时候，自己的身体燃烧了，第三个在卧室中向自己出轨的太太开枪，子弹却全部打在了自己的身上。其余参与的喽啰也大部分死于横祸，我想知道你是杀死他们的？”

    这些匪夷所思的死法曾经是京城的一大奇谈，很多人认为，这些人作恶多端是老天来收他们。

    可是，不久之后，有人传闻这些皆是出自一人之手，而这个人也被国民逮捕。这个人当然就是赵有方。

    “这都很简单，第一个人我了解了他的弱点，这个人杀戮成性，胆子却很小，其实他的病早已深入心中，我通过暗示，这个家伙就以为恶鬼跟上了他。我知道他会被吓得失禁，但是还不至于被吓死，所以我在他喝的水里做了手脚，那是一种药，促进人心脏的运动，所以他的结果只能是暴死。第二个上街示威的时候，不是穿了一件新衣服吗？那件衣服和手枪套我都动过手脚，衣服有夹层，夹层全是易燃的磷粉。手枪套被我改过了，拔枪动作就变成了点火装置。”

    “可是，就算衣服燃烧了，也不可能把人烧死啊。”带着八撇胡的人，忍不住插话进来，她也研究过这种东西，磷粉也想到了，可是那种火是烧不死人的。

    “不要打断我，燃烧只是掩盖真正杀机的盾牌。我跟踪了那个人很久，他的生活习性已经在我的掌握之中。从家出去的时候，他已经喝了毒茶。那个惹怒他的老百姓也是我安排的，拔枪的霎那他吓坏了，他当然想脱掉衣服，殊不知那个时候，毒药也在发作。他痛苦的叫喊着，可是谁又知道他是中毒而死呢？每个人都以为他是烧死的。”

    有方解释的声调极其平淡，这些离奇的血案在他的心中早就是过气的记忆。如果不是有人提出来，或许早已经被抛诸在思维的尘埃当中。

    两个女人吸着气，平淡的诉说在她们的心中如音乐旋律般跌宕起伏。细弱流丝的寒意慢慢钻进两人的身体，去触摸两人心中的恐惧。一件件简单的事情，却被控制的炉火纯青。这种控制让人们在一种无法理解的浩瀚思维中，感受到了难受到极点的呼吸。叙述还在继续……

    “那个军官，勾结土匪，为祸百姓。但是那个军官却很喜欢他的太太，迷恋那个女人曼妙的身体。女人并不是一个好货色，早已背着军官红杏出墙。我开始掌握那个女人的偷欢的规律，就在女人以为军官外地办事的时候，其实军官早已经被有心人通知，正在返家的路上。奸夫**被当场捉到，军官掏出自己的枪，可是枪早就被我动过手脚，里面没有子弹。貌似是军官在开枪，其实是我躲在暗处用偷来的枪和子弹射杀了军官。当然场面一片混乱，没有人注意到我。很简单的谋杀而已，如果有一个像样的人，稍微查探一下就能发现其中的奥妙。不过，我知道，中国人更相信老天爷，以讹传讹之下，简单的杀人手法也变成了老天的惩罚。”

    有方静静的看着两个被震撼的女人，从心底流淌出来的仇恨让他平静了很多。被小莲出现扰乱的心，正慢慢的恢复平静。他等着小莲的要求，没有人愿意平白无故知道这些事情。肯定是需要有方安排一场莫名的杀戮或者依靠有方的智慧救出王翻译或者王芸。

    “我们知道藤森的一个计划，抓捕王芸的计划。王芸持有一个秘密，我们要得到它。所以王芸绝对不能落在日本人的手里。”

    “对于王芸的抓捕行动，你们了解多少？”

    “王芸已经暴露，而且是你提供的。不但这样，日本人还分配了兵力让你抓捕王芸。不过，这些都是掩饰，日本人不相信你，王芸的抓捕行动已经开始了，为了救王芸，我们已经有两位同志牺牲了。”

    有方苍白的脸色已经有了变化，浅井再一次迷幻了视听。浅井派人给有方，私下却让藤森去抓捕王芸。不，或者他们想抓捕的是救王芸的人。他们想知道谁救了王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