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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大义(上)

    王翻译,原名王崇。1937日本占领北平之后,因懂日语,被征入伍,加入日本宪兵部做翻译。在日本人眼中,王翻译也只是一个有些酸味的书生罢了。但是这个结果,在共党组织出现叛徒的时候,让日本人瞠目结舌,共军组织名单中,赫然有王翻译、王崇的名字。

    有方也曾见过王翻译,那时的王翻译,带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颇有一番书生气。可是,现在的王翻译简直判若两人,他赤裸着上身,干涸的血渍粘在皮肤上,整齐的头发变得蓬乱,那双在有方看起来有些精神头的眼睛,也变得暗淡无光。

    王翻译被人架到这个牢房的时候,还有些昏迷。他看到了有方,手脚并用的向后退,终于,他艰难的触碰到了墙,他几乎用尽全部的力量让自己的背紧紧的贴在冰凉的墙上。

    有方坐在另一个角落,冷眼旁观。共产党,在有方的心中并没有多少的位置。对于革命他最敬佩的人,是孙中山先生,如果有方的心中有一个天平的话,那么有方偏向于国民党方更倾向一些。

    王翻译大口的喘着气,在严酷刑罚下生活,想要多说几句话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终于,王翻译恢复了一些精神,他没有看有方,有些幽默的说道:“欢迎光临***主义展览馆!”

    有方没有说话,当然,这也在王翻译的意料当中。王翻译并没有停下来,他喘了一口浊气,继续说道:“看见你,真的很意外。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有了那幅山水画,是你的话,应该已经找到线索了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组织应该出现了叛徒,你的作用并不明显,日本人也没有新的线索,所以我从这里见到了你,赵有方先生。”

    说实话,有方多少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利用自己出色的观察力,往往有神明附身的感觉。有方自认为,自己学习的心理学,以及对谋略的理解,在文化落后的中国,能和自己并肩的人已经不多。突然,有方有些心血来潮,他竟然问了起来,而不是相信自己的直觉和观察。

    “你是怎么猜到的?”

    “那天我从家里看到你,我就看出了你的不凡。当日本人冲进我的宅院,我就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但是组织给我的任务,我还有很多没有完成。我愧对相信我的同志,在那一刻我甚至有些绝望,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我突然想到了你在租界的表现。于是,我留下了蛛丝马迹,我知道,你能找到组织,并帮助组织。”

    “为什么?我不相信,我们仅仅见过一面,你就凭直觉相信我可以帮你吗?你不认为自己这样做有多么的愚蠢吗?”

    “不,我这么做绝对不是愚蠢,我看不透你,但是你的身上却拥有和我们一样的品质,那就是大义。”

    ……

    良久,有方没有说话,王翻译真诚的眼神让他有些茫然。大义,那不是应该出现在他世界的东西。哪怕是曾经,有方也不认为这个世界时阳光的,更不会有大义的存在。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大家勾心斗角,每个人所做的都是维护自己的利益。这个社会也是负面的,生活在这个社会上的人,时刻都在竞争。而有方也喜欢这样的世界,这样的世界才能让活得有味道,他喜欢掌控,喜欢勾心斗角。当然,他最不相信,就是大义。那种不为自己,无私贡献根本是不存在,即使有些人宣称自己拥有大义,也只不过是维护自己利益的手段而已。

    想到这里,有方苍白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苦笑。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竟然勾起了自己这么多的思想,自己本应该立刻反驳王翻译,什么大义,无非你看出了我拥有一些手段而已。有方刚想说话,王翻译却抢先出口:“你扪心自问,你不了解我们这样的人对吗?或者你像看同类一样看我们,你以为我们是宗教式迷惑人心吗?现在是中国最困难的时候,我们一些人站了出来,我们并不是为了财富,也不想掌控人生。我们只是想让人们看到希望,大家团结抵抗***,抵抗日本人。大家团结起来,驱逐侵略者,让我们的生活变得美好起来。”

    “你错了,在刚才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现在看来,你只是一个被洗脑的蠢人罢了。”

    “洗脑?哼,你敢说你是真诚想帮日本人吗?你有没有想过,你到底在干什么?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不要试图说服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哥哥、我的兄长徐伟贤。”

    “你救了你的兄长,你们要去哪里?整个中国都在受难,战火正在波及地球,你和你哥哥逃到哪里,同样围绕着苦难。”

    ……

    有方皱着眉头,其实王翻译说的话,也有些道理。救了哥哥以后,要去哪里,出国吗?那份情报似乎预示着,战火即将波及美国。这个战争不只是中国的战争,同样也是世界的战争。

    “我不想和你讲这些大义,你难道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你的妹妹现在是什么状况吗?”

    说到这里,王翻译的表情变得严峻,人也变得沉默了起来。牢房里昏暗的光照在他的脸上,让有方可以看到他的担心。王翻译使劲咬着嘴唇,神情有些若有思索。良久,王翻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看着我妹妹长大,她是一个坚强的女孩,面对困境,我相信她。现在我最担心的反而是组织,叛徒会更加破坏。当年,医生被捕,我就怀疑组织出了叛徒。我一直在暗暗调查却一直没有任何的线索。这个人隐藏的很深……她可好?”

    这种打哑谜的问话方式,对于有方来说和明着问,没有什么区别。王翻译的山水画指引着有方找到了孙翠儿,而王翻译问得也正是孙翠儿。

    “她死了,被叛徒杀死的,我只知道叛徒的标志是有一个八撇胡。”

    听到有方的回答,王翻译神情有些悲痛,他无意的摇摇头。这个小动作被有方成功的捕捉,看来八撇胡没有任何的意义,肯定很多人,在伪装都用八撇胡这种拙劣的手段。

    “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标志可以让我联想到很多人。”

    王翻译说着,朝着牢外扫视了一圈,外面没有人。王翻译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有窃听装置。其实,有方也早就猜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没有把婚宴的标志说出来。

    有方微微点头,但仍然问道:“孙翠儿应该是医生的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