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所触到的
是虚影,
还是现实?
——
吴能,男,17岁。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溜达。
被父母发现在学习时偷看小说,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争吵中,吴能攒了5年压岁钱买下的笔记本电脑,被高高举起,又狠狠摔在地上,碎成了一滩零件。
不被理解的愤怒,无力反抗的屈辱,长年累积的悲伤,面对未来的绝望......
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充斥着他的内心,被压得喘不过气的吴能,一气之下夺门而出……
——
我这辈子,都干了些什么?
从四五岁时算起,就没有一天自由。
六岁进入小学之前,姥姥每天都监督我预习小学课程。背三字经、小九九,学四则运算,甚至还得描那26个鬼画符般的英文字母。
每逢下午和傍晚,整个居民区一大群小孩都会不约而同地聚在一起,夏天呲水枪,冬天转陀螺……可我却被禁止参加那些“野孩子才玩的游戏”——
[成天打打闹闹多危险啊!别把时间浪费在没用的事上!]
……上学后情况也没有好转。同学们闲聊时总是围绕着电脑游戏,可自家电脑却被设了密码……
这毫无乐趣的人生,究竟有什么意义?
关于自由,也不是没提出过抗议。可父母的答案总是千篇一律:
[你别管那些有的没的!只有学好知识,考好成绩,拿好文凭,找好工作,才是人生赢家——我们管你可都是为了你好!]
就像是夹杂在旁人中的异物,没有谁会在意我的感受。
自闭且苦闷的生活持续了12年,直到初中。
遇到她时,打第一眼,就觉得不太对劲。虽说本人的性格内向,但还不至于社恐。可在与她对话时却总是磕磕巴巴,似乎总怕会说错些什么……
半年后,我终于迎来了人生的春天——
与她成为同桌。
起初我连“借我支笔”,“谢谢”这类的话都不好意思说。可没过多久便发现她的性格相当活泼,彼此之间交流渐渐多了起来。
我们之间似乎有着聊不完的话题。
不可避免地,那成为了生命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呵,大人们怎会无视可能发生的早恋?
到毕业我都没搞清楚——究竟是哪个混蛋,吃饱了撑的去老师那造谣?
初二时,老师叫来了家长,擅自做出一系列决定——
结局十分惨淡,还未表白就被拆散,甚至把我们安排在教室两头……
[咱们以后别说话了,我不想让爸妈再来学校了。]
听完我整个人僵住了,像块石头……
喂!老天爷真的没搞错吗?凭什么人生的春天能这么短啊?!
如果我是学生会长;如果我是年级第一;如果我与造谣的混蛋关系好一点;如果......
会不会是另一个结果呢?
或许,最残酷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后却又失去。
……
像机器一样上学,工作,最后报废。
真没意思。
摔闭大门,坐电梯至13层,再顺着楼梯爬到屋顶。
夜空月明星稀,城市灯火阑珊。
时值深冬,西伯利亚刮来的北风从未间断,可我身上只有家里穿出来的秋衣秋裤。
好像不是很冷……
只有满身的鸡皮疙瘩昭示着自身的状态。
……移至崖边,投下视线。
[呵,要不这辈子就这样吧......]
……欸?
胡思乱想之际,楼下路过一对母女。
两身羽绒服之间厚厚的袖口接在一起,在路灯下映出影子,映在地上摇摇摆摆。
刚才想干什么?……呕!
回神的那一刻,只觉得自己头昏脑胀,一阵恶寒涌上心头。我急迫地后退数步,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吸着冷气。
……真是,彻头彻尾的怂包……
——
或许是不想脏了小女孩的眼,或许是害怕日后被笑做懦夫,又或许是生物的本能在作祟。
吴能放弃了。他走到楼下,走到马路上,漫无目的地晃着。
月亮早早地将自己挂到天上,车啊人啊,统统缩回屋里去了。街上空荡荡的,只剩个塑料袋子在天上飞着。吴能整个人,从内到外早就是一个温度了。
可他不愿就这么回去,只好盯着路边那总在闪烁的路灯。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身后突然传来汽车的呼啸声,吴下意识扭过头——
MD!遭——
夜间货车可以进城,司机容易疲劳驾驶,风声太大竟没听到发动机的轰鸣;
卡车已是近在咫尺,左右闪躲来不及了,唯有趴到底盘下面才能保住性命……
大概这就是小说中出现的走马灯。大脑以极限的速度思考获救的可能,可人类的身体无法做到零点几秒内四肢伏地......
……就这样,我的身体碎成小块,飞了出去。